“我想变成鱼。”

叶渊光看着满脸欣喜的兰绮，恍若光华在她脸上游走。

“我想去看大海，我要到大海里，自由自在地……”

兰绮抬起头来，从叶渊光的眼中迸射出来的光芒将她刺得睁不开眼，眼前的叶渊光，恍若又回到了从前，眼神澄清澄清，透明透明，像是一个有童话般兰绮梦的孩童。

“四周是透明的、和谐的、开心的、无忧无虑的，美好地冒着泡泡……”

叶渊光的眼神中有无限向往。

“那样子，我就可以和兰绮一起美美满满、快快乐乐地生活，没有纷扰，没有困惑，没有离别，没有哭泣……”

兰绮沉溺的瞅着叶渊光绝美的脸，仿佛心浮在了云端，舒服而软绵绵的。

“可是……叶渊光……鱼的世界里也有生老病死，它们怎么会不哭泣呢？”

叶渊光仿佛从自己的世界一瞬间抽离出来，不适应地抬起头了，愣了一瞬，接着宠溺的抚摸着兰绮的头发，就像外婆经常对自己做的一样，接着缓缓的开口。

“即使哭泣也不要紧，因为没人可以看见……”

兰绮心惊地看着叶渊光，却见他笑靥如花，于是，本来突起褶皱的心情又一次被抚平。

叶渊光继续淡淡地说话：“无论是被黑暗，还是被海水包裹，都是安全的，我开始害怕*裸的暴露在空气，人性是莫测的。”

叶渊光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在兰绮的眼底却变成了一抹奇异的表情。

兰绮咬住唇，开心地说：“那么，叶渊光，我们高中毕业了，就去海边玩，去海边住一个暑假，你说好不好？”

“好！”叶渊光的脸上跳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仿佛海边对有无限诱惑，“那时候，我们两个每天去冲浪，去潜水，去打沙滩排球，晒成非洲人的黑色，好不好？”

“当然啦！那么这是我们的约定！可是，叶渊光的皮肤好像是天生晒不黑的，怎么办？”

开心的笑语向四周扩散。

喷泉里的鱼儿都是刚入校的新生们放进来的，仿佛是将自己的梦想寄入鱼儿体内，然后，让它们自由的游泳，生命的鲜活而美丽。

喷泉在更多人眼里就是一个大大的养鱼池。

忽然，一只鱼不安分地从冰冷的水里跳跃起来，将水溅在叶渊光和兰绮对视的脸上，鱼跳跃在池边的地面上，抖动着身躯。

叶渊光急忙走过去，拾起滑腻的鱼儿，正准备重新放入水中时，却止住了脚步。

兰绮迷惑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晰地看见叶渊光拿鱼的那只手在渐渐捏紧。他要……当她意识到叶渊光要做什么时，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以迅速得让她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消失了。

叶渊光感到手上鱼的内脏，血液，粪便，肠子全都被手指的力量捏得粉碎时，内心居然有矛盾的快感，他恍若感觉到了将生命玩弄于掌心的乐趣。是这样的！他要的就是这个样子，将背叛过他的人，伤害过他的人，折磨过他的人，就这样放在手心上，掐住他，直到死！

“叶渊光！”

兰绮愤怒的瞪着叶渊光。

刚刚还和谐美好的气氛顿时变得僵硬不堪。

——他怎么能将生命视若无睹？

“兰绮，你看见了么？”

叶渊光的眼神又失去焦距，茫然而苍白，让兰绮不知道该看什么。

“你看，池子里有那么多尸体……”

听到“尸体”时，兰绮的心跳猛然加速，望向池子时，才发现不是心里想的那样是人的尸体，池子里只是有许多鱼的尸体，可能是长时间没认喂食，所以死去的吧！

“可是，这又怎么了？你手里的那条鱼并没有什么错啊！”

声音有深深的怒意，兰绮望向叶渊光，不忍心再看一眼他手里的那团稀泥。

“你不知道么？这都是它自己的错啊！谁叫它顽皮？谁叫它夜晚了还不睡觉？倘若今天我们不在这里，明天早上它就也会变成着鱼池的死尸了吧！”

兰绮和叶渊光有些距离，星光照下来，看不清叶渊光的表情。叶渊光怪异的举动、周围浓重的夜色和池子里骇人的尸体，无一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但怒火似乎在焚烧。

“再怎么说他也是条生命，而且，我们明明就在这里，为什么要做不在这里的假设呢！叶渊光，你变了……”

的确变了。即使偶然会有温柔涌现，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了。

叶渊光恍若没有听到兰绮的话语，将那在他手中烂成一团的鱼重心放入水中，喃喃：“生活本是困苦的，还不如早些离去，早些重来……”

声音仿佛有无穷蛊惑里，恍若从远方飘来，恍若还有回声响起。

兰绮不敢相信叶渊光会变这样冷血。摇摇头，恍若身上的力气被抽离走了般疲倦，接着，她回头走掉了。

叶渊光瘫痪似的滑坐下来，抱紧双膝，无助地落下泪水，在月色下折射出叶渊光泽。他战栗的颤抖着，仿佛他已被世界遗弃，或者，他决定先将世界遗弃。

“兰绮，我冷，我好冷……”

仿佛听到了叶渊光的呼唤，兰绮在不远处折回来，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叶渊光，内心一片惆怅和怆然。叶渊光的泪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像疯长的野草，疯狂的向下落。

“兰绮，我冷，抱住我，可不可以抱住我……”

兰绮不忍地走过去，蹲下来伸出双臂，抱住了叶渊光，叶渊光在兰绮的怀抱了颤抖，机械地重复着刚刚的话语。

兰绮将头埋进叶渊光宽阔的颈窝，泪水流进叶渊光的身体。

“叶渊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我们一起……”

叶渊光喃喃道：“不要问我，行吗？就这样抱着我，我觉得好温暖，在紧一点，让我窒息……”

于是，兰绮抱得更紧。

然后是良久的沉默，仿佛谁也不想打破这沉默的温情。

星叶渊光洒落下来。

恍若温暖实则清冷。

喷泉的另一头。

一个身材高大，体形硕美，皮肤黝黑的少年本藏在阴影里很长时间了，现在却悄悄的离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