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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第147章

白骨在万锁道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那个人的踪迹, 只能带着九鬼马不停蹄地回到了秦府。

楚复褚行已经在府中找疯了, 来来回回寻了无数遍, 就是没有找到阵眼, 便是请了最厉害的布阵人,也查看不出究竟是什么阵!

一时间, 府中乱得底朝天,众人忙忙碌碌、进进出出, 白骨在垂花门处走了数遭,可就是没有看到秦质的身影, 那神情如同失了心窍一般的恍惚, 孤零零地无所依靠。

楚复见她站在这处,平平静静的完全没有半点心急如焚的情绪, 仿佛是一个冷血无情的陌生人, 一时心怒焦急,“白姑娘既然不急,那便回去歇着罢,免得在这处碍事碍眼!”

褚行见状也心有埋怨,自家公子为她做了这么多,如今身陷囹圄, 她却这般事不关己的平静做派,如何不叫人气苦!

白骨闻言仿佛充耳未闻,只是看着远处来回徘徊的布阵人,满心期盼。

可那布阵的高人在垂花门处几个来回琢磨,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 一举一动都在消磨她的耐心。

时间不多,哪由得了他们琢磨来琢磨去,刹婆劫了秦质去,如何会厚待他?!

白骨呼吸不畅,一下又一下地握紧手中剑,浑身都紧绷,如同将要崩断的弦,就差那么一丁点就要断裂了去。

院中的气氛正胶着,简臻已经得了消息往这处赶来,一进院子便看向楚复,“你寻我?”

白骨看见他当即上前,急忙开口问道:“罗刹的尸首你们可还留着?”

罗刹武功诡异高强,那力量如同巨人,似乎是服用了药物才能有这样不同常人的力量,是以罗刹死后,杜仲便向鬼宗将尸首讨要了去,由毒宗琢磨研究。

事隔太久,简臻闻言略一回想,才道:“当初没看出个所以然,留在冰窖又碍事,早早便扔进化尸池里去了。”

白骨眉间微蹙,垂着眼心头极为压抑,片刻后,她抬眼看向简臻,话中似真的一般认真道:“不,尸首还留着,我那日与他决斗之后,颇为欣赏他的武术,并且……将他埋在我们决斗的地方,明日我便要挖坟鞭尸,请了巫婆克压罗刹魂魄。”

简臻微微一顿,立刻领悟到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要诱刹婆人自己出来?”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时日相隔太久了,便是传出去她未必会相信,且刹婆族人贯来邪乎,连噬杀同族孩童这样的事都能做得出来,那个人是罗刹的什么人都还不知晓,恐会打草惊蛇。”

“她咬了我这般久,处处想要置我于死地,与罗刹的关系必然极为亲密,刹婆族最是忌讳死后身躯是否完整,只要放出消息便不可能不来。”

简臻一想,倒也可行,秦质先前在杜仲手中救了他一命,现下只要有能救他的法子,他自然都愿意去试。

楚复闻言却语气不好反驳道:“简直就是无稽之谈,罗刹都是这么久以前的事了,和刹婆又有何干系,暗厂的教众忙于追杀刹婆,大家可不像你一样这般闲……!”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白骨擒住了脖子,按在后头的房柱上,院子中的人皆是一惊,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褚行见状当即快步行来,拔出了手中的剑对向白骨。

院中的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叫人不敢轻举妄动。

白骨眉眼尽是凛冽冷意,咬牙切齿大声怒道:“你以为暗厂教众能对付刹婆,她来无影去无踪连我都追赶不上,等暗厂找要等到何年何月,这些布阵人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秦质灭了刹婆族,多拖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让暗厂的人速去传消息,让她带秦质来换!!!”

楚复闻言还是不赞同,即便呼吸不畅,面色通红,他依旧不打算擅改公子原先的命令。

白骨急怒攻上心头,双目都通红了,手劲不自觉加重,仿佛真的要杀了楚复一般。

褚行见越发不可收拾,忙厉声喝道:“白骨,你还不放手,现下公子下落不明,你……!”

她转头看向褚行,言辞极为阴狠打断道:“褚行,我想你应该是聪明人,明白我的意思?”

楚复透不上气,双眼已经慢慢往上翻。

“你先放手,让我想一想!”褚行心中急乱至极,他也怕一步踏错而不敢去做决定,可白骨说的对,这时间一点一滴地拖下去,公子的处境就越危险。

简臻双手抱臂,看着楚复啧啧了几声,仿佛提醒道一般,“人都快翻白眼了哟~”

褚行当即出声,“我这就去,你快放手!”

白骨松开了楚复,面色阴冷地盯着他,那感觉如被一条毒蛇盯着,仿佛他反悔她就要一口咬上来,蓄势待发的危险叫人紧绷,褚行连忙与简臻一道离了院子。

楚复一落地便瘫软在地,一阵剧烈咳嗽,根本没有阻挠的机会。

若论速度,江湖上根本没有一个组织能比得上暗厂,这消息就仿佛刚从白骨嘴中吐出,下一刻便已然人尽皆知。

婆子披着披风挡住脸,神色匆匆进了地窖。

洛卿正在里头看着桌案上摆着的咒书,听见动静连忙拿起布偶人继续绣着,极度心虚紧张,连手都开始发颤。

好在婆子根本没有去看她,那死人一般僵硬的面皮隐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一进地窖便如发了疯似的砸碎了地窖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洛卿见她这般反倒安心下来,等她发泄完了,才神情关切地上前,“婆婆,莫有生气,白骨必然是想要骗你出去,才散播这样的谣言。”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一个局,若是寻常人心狠一些未必会去冒险,可刹婆族不一样,他们相信巫灵诅咒,最忌讳的就是尸身不全。

死后尸身毁之,便无法投胎转世,这于他们来讲是最可怕的事情,更何况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不可能不急!

“你懂什么!”婆子当即一巴掌甩向洛卿,直将她打翻在地,一阵拳打脚踢极为凶悍,分明就是想要将她往死里打,那熟练的架势显然不是只打过一两次这么简单。

洛卿咬着唇不敢求饶,只能抱着头死死忍着,眼中闪过一丝刻骨恨意。

婆子发泄过后也有些累了,面上隐约还残留癫狂,“我儿若是真在她手中又怎么办,哪个畜生想要挖坟鞭尸,用心何其歹毒,我怎能放任我儿的尸身受此羞辱!”

婆子说着当即上前将那桌案上的布偶人一把揽到自己的布袋里,提起了鸟笼子径直往外头走去,“走,这么久秦质也差不多了,带着一道去正正好,那个畜生若是敢动什么歪心眼,我就当场撕碎了秦质,让她尝尝什么叫痛不欲生!”

洛卿闻言自然不敢再劝,当即跟着婆子往外走。

婆子出了地窖,当即打开鸟笼放出了三只鸟,各自飞向三个方向,在极远处慢悠悠落下,从上往下看去正好是一个三角。

洛卿看似安静端庄地跟在后头,可余光早已将婆子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早年那罗刹总爱跟着她屁股后面讨好,有些东西她知道的,可不是零星半点这般简单。

三只鸟一落地,那诡异色彩的眼珠子一转一转,阵眼已经开启。

二人一道步入阵中,一入眼竟成了苍天大树,森林深处雾气弥漫,几乎看不见前路。

走了片刻便见不远处倒着一个人,衣冠凌乱,面容失了血色,奄奄一息的苍白病弱公子模样,脚腕上绑着的布条,绑着的那处被磨得鲜血淋淋,染红了布条,那手仿佛在地上不断抓磨,满手的血痕,眼睛半阖着,清澄的眼眸被折磨地空洞无物,眼神中全然失了往日的神采。

这面皮生得太好,即便这般狼狈,看着却还是平生侧隐之心,叫人不自觉可怜不舍。

婆子见他这般似醒非醒,反倒少了以往的警惕,拿出手中的匕首准备去割他脚上的布条,却不想才刚靠近,脚底心一下不易察觉轻微刺感,若不是因为秦质善蛊,她根本不会注意。

婆子当即面色阴狠看向秦质,他依旧虚弱地躺在地上,眼神平静地看着她,眼中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好像看破红尘一般的空寂,所有的东西在他眼中不过枯木落花一般寻常。

婆子心头大骇,扔了手中的匕首连连后退避如蛇蝎,她一边口中念着古老诡异的咒语,一边将袋子中的布偶人一股脑倒了出来。

布偶人一落地便成了人形,个个高头大马如同人一般动了起来,脚踩在地上都能震几下,将土中的细小蛊虫直震了出来。

婆子拿出瓷瓶,浇到地上,那蛊虫便一只只挪动着死去。

她还未得意,却不防腿上一阵钻骨疼痛,叫她直接软倒在地,她瞳孔不由收缩,当即拿着手中的瓷瓶,惊慌失措地浇向自己的腿,一时间整条腿都慢慢腐蚀着,里头的蛊虫也慢慢没了动静。

婆子疼得面皮皱成一团,还未缓过劲便觉心口一凉,一把匕首刺穿了她的心脏,“你……!”

洛卿眼中尽是恨意,拿着手中的匕首连连捅向她的心口,“你去死罢,老巫婆!”

洛卿疯狂地将婆子捅得血肉模糊,才慢慢直起身,拿着沾血的匕首走向秦质,温婉端庄地扶起秦质,“公子,你没事罢?”

秦质面色虚弱苍白,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只是静静看着前头空气中的一点,也不知再看什么。

洛卿完全不在意,伸手抚上他的脸,神情认真至极,“公子,你知道吗,你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我为了救你,可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你看我们多么相配,你我都爱抚琴饮茶,都身世凄凉,只有我才适合你,你要做皇帝我也会不顾一切地帮你,白骨根本比不上我,只有我才懂你配,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秦质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轻笑出声,笑中尽是嘲讽,神情却荒凉透骨,眼中尽是神伤凄楚,仿佛太早知道了答案一般而悲苦绝望。

洛卿见秦质这般似笑非笑,一时恨透了他眼中只有白骨,明明最开始他们才是最相配的一对,他们这么默契,这么合适,却偏偏被白骨给搅和了,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凭什么越过她!?

她心头不忿,转念一想又道:“公子,你不信我说的话吗?

我确确实实爱你,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千倍百倍,你若是不信我们就试一试,我和白骨,谁才是真正值得你留着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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