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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回搜高粱赌咒发誓 忙夏收引病染疾(中

第二十回

搜高粱赌咒发誓

忙夏收引病染疾

(中)

那是一个无风的早晨,倪庆山没事,就想着去地里看看粮食。刚出庄不远,却见半山坡上插着一杆红旗。他就绕道过去一看,那红旗下面依旧压着一张字条,竟和前次的一模一样。倪庆山心里奇怪,就回庄找来熊金保和张世清,要他们一起去看个究竟。熊金保和张世清上去一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越是不知根底,他们越想弄个明白,而在没人知道底细的情况下,能弄明白这事的唯一办法就是请神灵帮忙了。熊金保和张世清要去庙里,倪庆山却要满山转着看有没有人的踪迹。几个人正说着,却见茗源匆匆忙忙地赶来。倪庆山见茗源慌慌张张的,知道家里有事,当下心里一紧,就慌忙迎了上去。

茗源见他大过来,老远就断断续续地喊着:“大,快点,张来福在咱们家呢。”倪庆山一听就来了气,他边走嘴里边骂着:“婊子个儿吧,我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张来福在咱们家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因他知道,张来福来肯定没什么好事。所以他还是迎了过去。茗源说:“张来福说昨天晚上他家的粮食让人偷了,正挨家家搜呢。”

“你说啥?”倪庆山听到这话,肺都气炸了。他知道张来福又在寻茬子挑衅,于是也没顾上给熊金保和张世清打招呼,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家里。张来福果然和茗波及茗波妈在院里大声吵闹着,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小袋子。因路上茗源已把详情说了,倪庆山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猛扑上去,一把夺过袋子,边吼骂道:“你个婊子儿想干啥?”

张来福一转脸,见倪庆山夺走了他手里的袋子,也恼火地说:“这是我家的,你给我拿来。”倪庆山说:“你凭什么说是你们的?”张来福说:“昨天张兆福给我们拿了点高粱米,我一粒都没舍得吃,谁知晚上就让人给偷走了,我心里一气,就满庄里搜,不想在你们家给搜着了。”

倪庆山一听火往上冒,他抖着手里的袋子大骂道:“放你娘的臭屁,这分明是茗波姨夫给我们的,你凭啥说是我们偷的。”张来福说:“反正我搜了大半个庄,偏你们有,就凭这,你给不给?”

茗波妈看张来福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想着张来福偷了她家的粮食,如今却又猪八戒倒打一耙。她想揭了张来福的老底,又想着茗源假借神言,说粮食是魏新旺家偷的,就连茗茹都说是魏新旺家偷的,搞得两家老仇又结了新恨,魏新旺总伺机报复着。如今她家的粮食究竟是谁偷的,她心里也犯开了糊涂,所以几次话到嘴边她都咽了回去。

茗波也气恼地跨前一步哼了一声,他想向张来福问秋艳裤子的来历,却又想人都传说他家粮食是魏新旺偷的,又听茗茵说,秋艳这段时间依旧穿着那条裤子,也没什么异常反应,且这事不是闹着玩的。如今要是一问,偷粮的事情能搞清楚倒也罢了,若搞不清楚,反倒打草惊蛇,往后越不好查,弄不好还惹一屁股的臊。所以茗波也没问,只等着让狐狸的尾巴慢慢地往出露。

倪庆山因听娃娃们说起过粮食可能是张来福偷的,但也不确定,他也不管这些,只提着袋子大骂着:“我们粮食叫人偷了,到现在还没有个着落,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把你些狗东西,欺负人还上了瘾!”张来福说:“事情明白地在这儿摆着,谁欺负你了?听你这么说,你们粮食好像是我偷的?”倪庆山说:“我也没说是你偷的,你心急啥?谁偷的谁心里自然清楚。”

张来福原想着自己在抓贼,不想他倒成了猜疑的对象,心里不觉气恨难忍,就大怒道:“你偷了我们粮食,还倒过来反咬一口。把我们粮食拿来!”带说着,他要过来夺袋子。倪庆山把手一扬,厉声喝道:“你敢,你若敢拿走,先把我命要了再说!”张来福说:“我们粮食我咋不敢拿?你占了我们的地,又偷我们的粮食,你怎么这么缺德?”倪庆山说:“我敢发誓赌咒,我若做缺德事,就不得好死!”张来福说:“我也敢发誓赌咒,我若做缺德事,愿意双腿遭残!把你个不要脸的,连儿子都管教不好,也配在这儿发誓赌咒!”

倪庆山一听脸都气青了,他把粮袋递给茗波,转身提了把铁锨大怒道:“好,你把你说的话记着,老子今天就让你的双腿遭残呢!”

张来福知道倪庆山的脾气,今见倪庆山发出虎威,他也怕倪庆山来真个的,就迟疑了一下。正这时,他家的大女儿永艳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说:“大,还不快回,咱们粮食在呢。昨晚我看粮食放在伙窑里,咱们出来进去的人多,太显眼,我就放到耳房里,忘了给你们说。”

张来福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他转过身骂了永艳几句,就灰溜溜地走了。倪庆山看张来福出去,又提着铁锨跟了出去,茗波妈慌忙跟出去将铁锨夺了。倪庆山气呼呼的骂了茗波妈两句,心里总觉蒙着一层奇耻大辱,他还要追着去骂张来福,张来福却一溜烟地走远了。

倪庆山望着远去的张来福的背影,心里突然可怜起了张来福。为什么要可怜他呢?倪庆山不知道,他只知道张来福人可怜,日子也过得很可怜。倪庆山看了看茗波妈,心想还是息事宁人的好,就进了屋。茗波妈也进来了,她把铁锨放好,就去了伙窑。

倪庆山一人坐耳房炕上抽着烟,那烟雾弥漫叠嶂,笼罩在倪庆山的眼前。倪庆山想扫清视野,看穿这些扑朔迷离的云烟,那烟雾却魔幻般地演化成各种各样的造型,似包容着一种深不可测的心路。看着这些烟雾,倪庆山想着和张来福夺高粱米袋的过程,心里却一种酸楚楚的感觉。尽管如此,在他的内心,仍然充满着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可老天不争气,他也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让时光侵蚀着他内心的苦痛。

转眼又到了麦黄时节。今年的年景虽说不行,但比去年总要好些,至少,家家门上都有一两个不大不小的麦垛。倪庆山家有两个,他估摸着总能打个千儿八百的,再加上糜子、洋芋等,今年吃的差不多了。就是还有几百块钱的外帐还没还,这日子看来还得紧几年。

午饭过后,倪庆山照旧坐在耳房炕上边抽烟听收音机,心里边盘算着。为了一家的温饱,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正因为有了这种难受,才促使他不停地想,不停地思。可老天就是这样设计的,他纵然想上千遍万遍,也难改变这种现实。尽管人都谣传说,国家要给土坪引黄河水,让土坪人种上水浇地,但那毕竟是遥不可及的事,而眼前的事情,总还得人去想,得人去做。

茗波在伙窑的炕上稍躺了一会,就喊茗菡几个去拔麦子。其实麦子也剩不多了,今天下午就能拔完。可他们左等右等,总是不见茗茹来。倪庆山打发茗波几个先走,自己在家里等着。眼望太阳离山头差不多远了,茗茹还不见回来。倪庆山让老婆去找,茗波妈说她忙,也没去找。

倪庆山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往出走,刚到门口,茗茹正好从西边往回走。倪庆山看见,气呼呼地喊了一声:“茗茹,你个碎婊子儿又干啥去了,咋才跑回来?”

茗茹忙往前赶了几步,慌张地说:“我去翠珍家看我们升初中的成绩去了。”

“看个成绩也要这么大的工夫?你大哥都等着你去拔麦子,你却不见个人影,我看你八成是耍去了。”倪庆山说着,撵上去就要踢茗茹。茗茹一看她大要打,吓得早哭了起来。倪庆山看茗茹小巧的身子已缩成一团,便有些怜惜地收住了脚。茗波妈听茗茹在哭,赶忙跑出来,把茗茹拉进屋里,边骂着倪庆山。

倪庆山不耐烦地在大门外转了一圈进来,茗茹还在哭。倪庆山大声骂着:“婊子儿,还不悄着,没打你就算好的。再不听话我真往死里打呢。”茗茹哭着说:“我还当那些麦子放着明儿早晨拔呢,就在翠珍家多浪了一阵儿。”

茗波几个这时也已回来。倪庆山又骂了几句,就出去帮茗波摞麦子去了。巧芸和茗菡进到伙窑,见茗茹爬在炕上嚎,便问她妈是咋了。茗波妈气呼呼地说:“叫你大打了。老没脸的,娃一半天不去天也塌不下来的,光知道打。”

巧芸擦了把脸,上炕忙把茗茹抱到怀里。茗菡也爬到炕上哄了半天,茗茹才不嚎了。谁知人到倒霉茬,喝口凉水也塞牙。几天过后,茗茹突然又喊肚子疼。茗波妈说:“茗茹也不知是咋了,老喊肚子疼,要不咱们送到医院里让大夫看看去。”倪庆山也知道茗茹不止一次两次喊肚子疼了,他只当和以前一样,疼一会就过了,于是说:“就那毛病,有什么可看的。”茗波妈也只好罢了。欲知后事,请看下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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