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平田地风波大起

得疑病父子相争

（上）

秋收之后，县上发下通知，说今年赶封冻之前，石台乡的引水工程就要完成，明年开春必须让这里的农民种上水地。这个通知下发之后，沉寂了多年的石台乡又热闹了起来。这里的人们翘首期盼，早就等待着这一历史性时期的到来。

日历总算翻到了开工典礼的这一天。开工典礼是在新盖起的水管所举行。这天赶早，有好多人就向水管所大院涌去，就连街上中小学、各农村中小学的学生娃娃都来了。不多时，水管所院里的人已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不停地放着鞭炮，只等着典礼仪式的开始。大约八点钟，参加典礼的各领导在临时搭起的主席台上按次就坐，典礼仪式也就开始了。等几长串鞭炮连响之后，领导们开始讲话了，而这时的人们，除了期盼和狂欢外再没别的。

倪庆山也去了，他的心情很激动。在他眼里的土坪，今天虽然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但生活终究有了希望，日子也有了盼头。所以引黄河水开工典礼结束后，他赶着把粮食打好装进仓库，茗波就去修渠搞副业了，每天不管吃喝能挣两块来钱。倪庆山和茗波妈、巧芸几个则忙着平整田地。他们和梦二弟兄几个合在一块，用车子拉的拉，用背篼背的背，用铁锨挖的挖。他们知道，这是一场为温饱而战的运动，是一场与天争与地斗的运动！这场运动的胜利，将预示着他们摆脱靠天吃饭的命运，让他们从亩产三五十斤的贫困线下走了出来。所以他们都干劲十足，就连茗茵几个放学之后也不回家，都跑地里给大人帮忙。

他们就这样在尘土飞扬的黄土坡上为改造这片土地而努力着，奋战着！

看着满地的人影，听着满滩的吵闹声，倪庆山激动地说：“哎呀，这场面，多少年都没见过了。”梦二说：“也就是，你看把这些娃娃一加，到处是人。这还了得，干活的人比在生产队时多了好几倍呢。”茗波妈笑着说：“人多就是力量大，你看这么几天干了这么多活，要是放到生产队里，干不上个一年半载才怪呢。”

倪庆山四处张望着，那滚滚车轮的声响，那飞扬黄沙弥漫的天空，让倪庆山感受到了历史前进的步伐。他热血沸腾，内心忍不住地激动。茗波妈也激动地说：“要是插上几杆红旗看去还美，就和在生产队时的基建会战一样。”茗茵觉得新鲜，就喊着让她妈也做个红旗插上。

倪庆山看这场面，也觉缺样东西，经茗波妈一提醒，他才想起来是红旗。想当年，他当基建队长时，守的就是红旗。而如今，茗波妈一说，他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半山坡上那杆莫名奇妙的红旗。倪庆山的心里有些烦躁了，他想着红旗不该是那样插的，于是说：“啥红旗不红旗的，好好干你们的活儿。”茗茵几个见她大有了怒色，就不再言传了。

这天下午，倪庆山两口子、梦二两口子、梦怀江女人、梦怀鑫女人刚到地里，正要拾掇着拉土，却见人都往西面跑。他们不知是咋了，便都站着看，倪庆山干脆放下铁锨也跑了过去。

那里已围了一大群人。倪庆山挤进去一看，尹春盼家的海娃正抱着双腿坐在地上大声地嚎着，手指缝里还渗着血。尹春盼女人在旁边哄着，尹春风、尹春明、尹海亮几个拿着铁锨立在前面。只听尹春明骂道：“你些不要脸的，寡妇拉娃娃有啥好欺负的，有本事了你拿铁锨往我腿上来砍。”

尹春明的对面，有几个人抱着张来福。张正福、张传福、张顺贵、张正福女人、张传福女人也都拿着铁锨立在前面。张来福女人展伸出胳膊指着海娃骂道：“我把你个婊子养的，才从**上掉下来几天就敢骂人，看我敢不敢放你个碎婊子的血。”

这边尹春风又骂道：“张兆福在银行里，你们也去叫来仗个势，我看你们今天就把人吃了。蛮不讲理的些混帐东西，和一个娃娃见什么高低，你都亏先人死了。”那边张来福女人也骂道：“就连他个婊子儿要见个高低呢，我看他个狗东西就来把老娘吃了。”张正福又骂道：“叫一个碎杂毛子指着眼窝子骂人，我就亏先人死了。你叫海娃来，他个碎杂毛子要是再敢骂上一句，我把他的头先取了再说。”这边尹家骂一句，那边张来福女人跳着骂三句，且有张来福、张正福、张传福及几个女人帮忙。

倪庆山看张尹两家在吵架，却不知为了什么，就问旁边一个人，那人说张来福打地界时把海娃家的一米多地占了过去，尹春盼女人不依，两家就吵起来了。倪庆山一听就来了气。又因前面诸多事情上，他也受了张来福几肚子的窝囊气，几气加一处，却是万丈的怒火。倪庆山的意念已随血液狂涌到脑门，他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愤怒，张口就骂道：“把张来福还往人堆里算，有种你占别人的便宜去，和寡妇娃娃闹也当本事地给人显。”

张来福见倪庆山也来给尹家帮忙，他想着倪庆山总跑在他的前面，占着他的便宜，心里又多了一份憎恨。今倪庆山自投罗网，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趁这机会，把他当众羞辱一下强如自己背后算计十回。所以张来福破口大骂道：“倪庆山要是人的话，世上的人多了，占了别人的山头，偷了别人的粮食，还有脸在这评理，你羞人不羞人。”倪庆山说：“你一个大男人，竟和女人一样，咋血口喷人呢。那天永艳说你们粮食在家里呢，你怎么还说让人偷了？”张来福说：“永艳说的那会在，后来让人偷了还不行吗？偏永艳说放粮的地方时，就你们一家人在场，不是你们还会是谁？”倪庆山怒道：“放你娘的臭屁。谁占你的山头偷了你们的粮食，谁就让天报去？”张来福说：“天早报了，你别再假惺惺地装作不知道。你连女人都偷，什么坏事不做。”

倪庆山心里猛的一震，又大吼一声道：“我偷谁了，你给我指出来。”张正福冷笑着说：“别急嘛，你做的事你清楚，还用我给你往出指？自己把坏事做绝了，还成天的往庙里跑。你不信神，老往庙里跑着干什么？还不是为了给自己减轻罪孽。告诉你，你忏悔的再忙，也是个断子绝孙的种！”欲知后事，请看下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