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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过去,一起出去玩的机会不是没有,但像这样坐火车、跨越到另一个县市的经验却是头一遭,所以在莫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里,我们几乎不停歇地随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不断更换新的话题,结果还聊到忘我的差点错过站,最後在车门关上的前一秒,才匆匆忙忙地跳下车。

出了火车站,再换坐接驳车,十五分钟後,游乐园壮观宏伟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因为正值夏天,整个游乐园里,不管是工作人员的制服还是布置摆设,都采用蓝白色调,洋溢着浓浓海洋风。

走到大广场中央,穿着松鼠、兔子、小熊……等可爱动物布偶装的工作人员穿梭在人潮中和小朋友们留影合照。而後方载着享受着刺激快感人们的U字型云霄飞车,一会飞到了天际,一会又荡到了谷底,尖叫声不绝於耳的将园区塞得满满的。

我们手拿游乐园导览地图,像是踏进了某个新世界,新奇又兴奋地玩过一个又一个游乐设施。直到喊叫到喉咙都快哑了,才在沿路设置的椅子坐下、稍事休息。

这时,我才注意到翔太的背包拉链上挂着一个用不织布缝成的棒球造型、上面还有“加油”两字的吊饰,因为之前从未见过,好奇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比赛那天小夏丢给翔太的东西。

後来两个男生离开去买饮料,我问起小夏答应出来玩的原因。

“因为见识到你们口中的“放手一搏”,所以被感动了。”她说。

“很帅吧!那种全心全意向前冲的心情很帅吧!”

“嗯。那天看着比赛时,我突然想起小时後我哥曾跟我说,说在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比念书还重要的事。当时,我只把那句话当作是我哥想出去玩的藉口,但是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所以说,小夏要一起和我们堕落了吗?”

“别忘了,你开学前还有个补考喔!”

“哈哈,那种事就留着明天再说吧。”

“只怕明天又拖过明天,结果到最後什么都没念。”

“不怕,到时候你也缝一个加油吊饰给我,那我补考铁定会通过。”

“最好是。”

带着冰凉饮料的男生们一回来,见到我和小夏聊得开心,翔太也想凑一脚的加入话题,但被我用“女生的秘密”给拒绝了,於是跑到蓝丞颢身边,故意凉凉地说着一堆什么女生就爱搞小团体的。

我和小夏装作没听见的讨论起等会要玩什么。

“鬼屋!我要玩这个。”我指着导览地图左侧画着一栋黑色屋子的图案。

听我这么一说,翔太兴致勃勃地直催促我们动身前往,倒是蓝丞颢面有难色,似乎不是很想去,正想问他时,才想起他怕鬼这件事。

“放心啦,那些都是人装的,你只要这样想就不怕了。”前往鬼屋的路上,我小声的跟蓝丞颢这么说。

“一定要进去吗?”他很认真地问道。

“当然,这样小夏就没理由不去啦。OK的,我保护你!”我拍拍他的背。

於是,按照预定计画;我和蓝丞颢一组,小夏和翔太一组。

我们一前一後的跟着前面几对游客穿过一条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长长走道後,正式进入主屋。

其实鬼屋也没什么好怕的嘛!不就是一堆人穿着吓人的装扮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跑来跑去,虽然偶而还是会被从暗处冒出来的鬼给吓到,但大多时候我都是又笑又尖叫,只是一路上,蓝丞颢都故作镇定地走在我身旁,即使突然有什么跑出来,也只是倒抽一口气,这让我有些担心,实在很怕他会昏倒之类的。

“你还可以吧?”

“嗯。”

因为灯光昏暗,所以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中大概听得出来,他在忍耐。

“如果你不行了,我……”说话的时候,脸颊边一直有个东西在搔弄,不管我怎么挥开,它还是一直来干扰,我火气上来的回头一看;一张苍白的脸、正瞪大着满是血丝的眼看着我。

因为距离太近,震撼太大,我“哇!”的一声,拉起蓝丞颢的手就跑,更可怕的是,那个鬼竟然追上来了,这下我更是头也不回地一路向前冲去。

“没追上来吧?”出口前,我喘着气、回头确认。

“你不是说那些都是人装的,怎么还怕成这样?”

我看向蓝丞颢,两人对视一秒後,同时笑了起来。

离开游乐区前,我们请路人帮忙拍了一张合照,当作是这次出游的美好证据。

回程的区间电车上挤满了人,我们好运的抢到了位置。一开始,还叽哩呱啦地聊着今天哪个最好玩、学测後还要再来,但是随着打哈欠的次数增多,玩到累翻的我们四人也在不知不觉间头靠着头,睡着了。

到站时,已经快七点,天幕也换上了饱和的黑色。我用力地伸了个懒腰,看见缺了一角的月亮高高地挂在空中,过於萤光的白显得有些不真实,彷佛那不是月亮,只是黑布上破了一个洞。

小夏说如果跟我们走同一条路会绕得比较远,所以她走另一条,而翔太是当然的护花使者,自然与她同行。

在车站分手後,没有骑脚踏车的我和蓝丞颢,沿着两旁都是住宅的宁静小路回家,只是走着走着,我的脚後跟也被磨啊磨的。

终於,痛得受不了了!

“等一下,我脱个鞋子。”我叫住前方的蓝丞颢,然後采金鸡独立的姿势轮流换脚脱下帆布鞋。

“怎么了?”

“破皮了。”我指指脚後跟,“大概是新鞋子会咬脚的关系,早上在游乐园时还没什么感觉呢……”

“回家还有一段路,要不要我背你?”

“没关系,我赤脚走就好了。”我一手各拿着一脚鞋子,向前跨步。

“这样很容易受伤。”

“不会啦……噢!”

结果话还说着,马上就被蓝丞颢说中。抬起脚一看,底下是颗小石砾,脚底是没怎样,只是有个石子印记的小凹洞。

“上来吧。”蓝丞颢背对我蹲下,“如果真的踩到什么而流血的话,会更麻烦。”

“唔……好吧。”

当我一爬上他的背,属於蓝丞颢的气息随即扑鼻而来。虽说,我常跟男生称兄道弟,打打闹闹时免不了肢体上的碰触,当然也不是没有被抱过的经验,但……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啊!

只要再靠近一些,他的头发、他的後颈、他的耳朵、他的脸颊、他的……哎呀,总之现在就是处於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碰到他的危险距离里。

感觉若不说点什么,气氛一定会变的很奇怪!

“我曾经作梦梦到我爸背我喔,”我盯着手上随着蓝丞颢跨出步伐时轻轻晃动的鞋子,刻意用着爽朗的声音说道:“不过现实生活中,这是第一次被男生背,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哈哈笑了两声,藉此掩饰大概只有我自己认为的尴尬。

“不是第一次啊,我之前已经背过你一次了。”

“欸?什、什么时候?”

“净滩的那晚,你在露台睡着了,怎样也叫不醒,爷爷就叫我把你背回房间。”

轰地,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爆开,瞬间切断了思路,然後在我又回过神时,我若无其事地默默转走了话题。

“欸──星星出来了耶。”

蓝丞颢抬头望了一眼,“嗯”了一声。

原来,那不是梦,更不是爸爸,难怪这么的真实,这么的有温度,然而知道真相後,却也是这么的残酷……

“会想念吗?”

蓝丞颢的问话让我收回思绪。

“什么?”

“偶而,会想念爸爸妈妈吗?”他又问。

“喔,会啊。”我顿了顿,“只是常常不知从何想起?开始学会走路、第一次上台领进步奖、赛跑得第一名,这些对别人来说都一定会有和父母相关的记忆,但是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有时当然也会想“啊,如果我爸妈在的话,一定也会怎样怎样”,但也就因为从没有发生过,所以可以尽情地想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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