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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红楼新梦(下)

DVD一旦接通音响,两个电器就有共同的声音了,就标志着它们的命运连在一起了。此时奕风和云峰就是DVD和音响。云峰握着奕风的手道:“姐,你知道吗?刚才看着你给我洗衣服,那一刻我好感动,心里溢着满满的幸福,有一个姐姐照顾真好!姐,我想一辈子都这样叫你,为了给你幸福,我愿意赴汤蹈火。”奕风看着他点点头,眼里噙着晶莹的幸福。两人商量了一阵,决定:回去在两天之内做好一切准备,第三天启程,前往武当山,拜访云峰的师父。

就要远行,他们很留恋这个他们结缘的地方。他们又为竹子浇了好些水,今后,他们将共同呵护这寄托了生命的绛竹。月亮爬出来的时候,两人坐到了竹子下面的石头上。

月照空山,风过丛林,水波澹澹,人在湖边。世界杳杳,没有喧嚣,没有俗欲,唯有二人,唯有空灵。

“姐,你抱着我,我想在你怀里躺一会儿。”云峰道。

奕风一怔,林帅做文章往往别出心裁,想不到他谈恋爱也如此有创意。恋人之间天经地义的是男孩子抱女孩子,这第一次他竟要她抱着他!这样的心思也只有他才想得出来。不过这样也好,反过来找感觉,她抱着他,心中生起一种母亲般的爱意将她和他包在一起。

云峰父母走得早,又没有兄弟姐妹,他是在西北风的呼啸声中长大的,做梦都渴望找到一片温柔乡舒舒服服地躺着,以至于他每次一躺到发廊的躺椅上洗头,就酣然欲睡。此刻,流浪经年的他终于找到了梦中的温柔乡,躺在美女怀里,嗅着女儿的芳香,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而梦中,他就和奕风肩靠肩坐在这绛紫竹子下面的青石上,月光如衣披在他们身上,梦中,云峰竖着箫,吹着《枉凝眉》,声音如霜如丝,袅袅悠悠,荡魂涤梦……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恍然间,只见两人面前站着一个古典的女子,她,慢慢地抬起头,蛾眉笼烟,秋波盈恨,脸上挂着泪珠——林黛玉!两人一愕,正待看仔细些,恍然间又见贾宝玉和林黛玉坐在假山下面看书……恍然间又看见宝玉掐了一朵花给黛玉簪在鬓边……又过一会,却见宝玉和黛玉在一起弈棋……又过一会,只见林黛玉独自荷锄,去桃花树下葬花,边葬花边唱着“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殒有谁怜……”又过一会,却见宝玉在怡红院、黛玉在潇湘馆,两处望月,临风洒泪……一会儿,又见黛玉在潇湘馆抚琴独唱,宝玉在路上伫足回首……渐渐地,只见洞房花烛,贾宝玉和薛宝钗成亲;潇湘馆里一片冷寂,林黛玉形容枯槁,俯在床上焚诗,吐血。猛地,黛玉凄声叫道:“宝玉!宝玉!你好——”身子一软,玉殒香消……

簌簌雪影里,一僧一道挟着光头跣足的贾宝玉走向远方……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怎经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天空飘起了小雨,仿佛苍天在落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沧海滔滔,世事轮回。

又见离恨天上,灌愁海水。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子对侍前的神瑛侍者和绛珠仙子道:“前次你二人去了红尘,绛珠妹妹以眼泪偿还了神瑛侍者甘露灌溉之德,然你神瑛侍者又欠下了绛珠妹妹无尽的相思,演绎出千古第一悲情,生生令红尘中几世痴情儿女为你二人嗟叹落泪。此恨绵绵何时休?如今红尘中对你二人呼声日高,热切希冀再见到你二人。今即遣你二人再下红尘,以遂下尘之望。望你二人好自为之!”神瑛侍者与绛珠仙子躬身应是,各自退去,遂先后下尘……

又一日,警幻仙子从太虚幻境中走出,手上携着一株草——绛珠草,来到大荒山青埂峰下。警幻仙子站在无稽崖边,对着那块巨石一招手,那巨石倏忽变成了一块玉石,飞到仙子手中。警幻仙子复升至空中,将手中的绛珠草和玉石往下一抛——绛珠草和玉石落到了一处深山湖畔……风风雨雨,日落日出,绛珠草在深山寂寞着,渐显枯黄……

“云峰,云峰,夜已深了,已经很冷了,我们回去吧。”奕风轻摇着云峰,小声地唤道。

云峰恍恍惚惚地睁开眼,见奕风抱着他,他又看了一下四周,只见月明风清,山空湖寂。

云峰坐起身,脑里想着刚才的梦,又转身看着身后的绛紫竹子——这绛紫竹子就是梦中的绛珠草!绛珠草是竹子!奕风十五岁进入这座深山采药,看见乱石堆中那株枯黄的小绛竹就是云峰刚才梦中看到的警幻仙子手中那株绛珠草!这,这,这……云峰心中惊疑不定。今年,因了陈晓旭姐姐的辞世,《红楼梦》在神州大地空前地热了起来,身为红迷的林云峰也卷入了这场历史性的红色风暴中,用文字悼念,歌唱,评说。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红楼梦进入他的梦中了?他没有把梦说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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