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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你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对于太子的事情,乔老公爷究竟是怎样打算的,他并没有告诉给乔绿衣知道,只是在次日进了宫,面见太后。

阿大在乔绿衣的小书房向他交待这些日子探查的结果。

“李芜娘原姓苏,是南朝人,幼时流落天朝,并数次被转卖;一年前庆国公府的一名管事在人牙子陈二处见到了她,之后出银子买了她,并将之秘密藏匿于京郊的铁槛庵,找了专门教授艺技的一位姓王的嬷嬷教授她诗画琴棋。这其间,李元郎曾在榆林渡的落日亭见过她一面。之后她便离开铁槛庵,去了天香院,”说着从怀里抽出几张纸交给乔绿衣,“那王嬷嬷昨日在家中险遭杀害,侥幸躲过一劫后,试图逃跑,误打误撞撞到了我这里来。这是她的证词。”

乔绿衣接过那几张纸翻了翻,嘴角抿出一丝冷笑,“看来李元郎已经知道了我在查他,这会儿要杀人灭口了。这么说,那李芫娘也是死于他之手了?”

阿大摇头,“不像。如果是因为李芜娘之事败落,那早就应该将她杀了,为什么偏偏等到那天晚上?还有,小公爷莫忘了,中间还夹着一个许全卫呢。”

“那个许全卫是怎么一回事?”

“并没有查出他与李元郎过往从密。倒是沈修阅,曾在两个月前找过许全卫两回,每一回都至少密谈一个时辰。并且在此期间,他有数次入太子府求见太子,之后许全卫就在天香院找上了李芜娘。”

乔绿衣琢磨了又琢磨,似在问阿大,又似是在自言自语,“那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呢?或者说,李芜娘的死跟他有关?”

阿大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太子侍读曾参因为时常出入太子府,所以与太子家令张伯利关系匪浅。张伯利曾托曾参帮他找了几个武技高超的江湖人士……”他稍顿了顿,目光望向乔绿衣,“我怀疑这与您在眉君被劫之事有关。”

乔绿衣听了就微微眯了眯眼。

太子家令,又是这个太子家令。

“这个张伯利……,早晚我要亲自会会他!”

之后不再理会这件事,她让阿大去找可靠之人接近庆国公府李家,别的她没有多说,只是交待了一句:“我不要求一定要接近李家的什么人,但是一定要给我盯死了庆国公府,任何与庆国公府有关系的人都要给我仔细的探查!那庆国公府就算是枚鸡蛋,你也要给我叮出一条缝来!”

阿大应了一声,稍做迟疑又确认地问了一句:“那李元郎要怎么办?”

乔绿衣瞬间目光锐利如隼,但口中却只是冷淡地道:“没有什么不能办的,他和太子搅和到一起坑害我,我是绝不能轻饶他的。”

阿大不再多说什么,应诺离开。

这一日乔绿衣并没有出门,而是留在外书房安静地执笔抄经,等着乔老公爷的回府。但是她才将《般若经》的第一会第一品第一卷抄到一半,宫里却突然来传太子的口谕:宣乔次诏往太子府叙话。

乔绿衣掷笔冷笑,也不换朝服,就跟着内侍往太子府去。

坐在马车上,生财很是担忧,“您着实有些冒失了,怎么也要等老公爷回来,商量了他才能去呀。”

乔绿衣淡淡地笑,“放心吧,他不敢。”

太子这么多年扮老实,虽然最终在“忍”字诀上功亏一篑,但也决不像他爹那样是个真傻子。别说他不知道乔家已经有了废太子的心,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敢公然在太子府里杀她,否则就是自取灭亡。所以她才肯定,自己此行,性命无忧。

但是这之后,太后一旦听从乔老公爷的话,有意废黜太子,那他会不会想杀她以泄愤,那可就真说不准了。

太子宫门外,太子家令张伯利亲自迎她至大门口。

“太子已在文元殿等您,我这就带小公爷过去。”

乔绿衣负手侧头打量着这位头戴进贤两梁冠,身穿绛朝服,三十岁许,两年前进入太子府的从四品的太子家令。微微笑了笑,道:“区区一个李次诏,竟劳太子家令大驾亲迎,实不敢当啊。”

张伯利连忙躬身揖礼,语带惶恐地道:“小公爷言重了,我只是太子府中奴仆,在此恭迎小公爷,本是应当应份。”

“应当应份?”乔绿衣失笑,“你可上皇上亲封的从四品的太子家令,太子府中你主管内务,除了太子詹事外,你可是奴仆里位份最高的啊!”

张伯利头也不抬,仍旧是躬着身,“奴仆终归是奴仆,是说破了大天也改不了的身份。”言罢,又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式,“太子在等您。”

乔绿衣就轻蔑地哼了一声,一拂衣袖,往太子宫中走去。

按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太子府中的奴仆不是阿猫阿狗,谁想甩脸色就能甩的,因为他们都是太子身边的人,一旦它日太子登基,那么他们这些奴仆,也就自然要随之得道升天的。所以,就算是外头一品的老臣见了他们,也都是毕恭毕敬的份,从来不敢多说一句嘴得罪了他们。

而乔绿衣的这番作风,在太子府的宫门口,着实算是第一份了。

文元殿属太子府的正殿,前殿后寝亦算是太子的寝宫,在这里等着乔绿衣庄重,又显亲厚。从宫门到正殿,一路上不停地有宫女内侍向他们施礼回避,但是在接近文元殿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的一声怒喝:“都在这里看我笑话是不是?滚!他一个小公爷,架子拿得比我这个太子都大!”

殿内的咆哮声传到外面,乔绿衣身后的张伯利到,立刻就咳了一声,扬声通禀道:“太子殿下,乔国公府小公爷乔次诏求见殿下。”

殿内怒喝声瞬间停止。

乔绿衣抬头向殿内看了一眼,就见殿内居中一人,头戴皂纱折上巾,身着紫纱常服,腰缠通犀金玉带,白净的面庞,俊眼修眉,如果不是满脸的怒气让他的一张脸显出了几分的狰狞来,倒也是个俊秀的男子。

只是可惜了……,乔绿衣着他听到张伯利的通禀后,抬眼看到自己时,瞬间又变成强笑的一张脸,暗自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讥笑。

见她进来,不等她施礼太子就先笑着迎了上来,亲密地拉了她的手,先说了一句:“次诏,我已等你多时,你可算是来了。”态度自然,动作流畅,言语亲厚,丝毫不见方才因为她的晚到而怒气勃发横眉立目的模样。

乔绿衣作势拂袖揖礼,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手,恭敬地称了一声:“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忙扶起她,“自家人,不做此虚礼。”

乔绿衣就顺势起身,“不知太子殿下诏次诏来有什么事吩咐?”

太子笑着反问:“难道没有事我就不能见你了?”

乔绿衣勾了勾唇角,“太子殿下要见,自然是能。”

太子就拉了乔绿衣坐在太师椅上,等张伯利带着宫女送上点心茶盏,一应服侍打理妥当后,就挥退了宫女。乔绿衣不动声色地饮茶,等着看太子这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有些时日不见次诏,不知你近来可还好?”

乔绿衣放下茶盏,低眉道:“您是知道我的,平日闲在府里,无非也就是那些个消遣,都不过是惹我爹生气罢了。”

太子笑呵呵地,“少年无穷事,多些消遣倒也是好,谈不上惹事生非。”

乔绿衣淡淡地笑,“多谢殿下能理解。”

“不过,”太子却是话锋一转,“我怎么就听说你昨日将七王府的小郡王给打得重伤在床呢?”

果然就在这里等着她呢!乔绿衣立刻咧嘴一笑,道:“原来七王府的状子是递到太子宫里来了。不过既然太子问起,那臣也是该要喊喊冤了。”

太子和煦地笑,“七王府没有递状子给我,我也不过是听说了,就多问一句罢了。”

乔绿衣道:“太子只听说臣打了小郡王,那可有听说是谁先动的手?”

太子笑答:“这个倒是不曾。莫非是杨时先动的手?”

“当日画舫中确有不少人,太子不妨多寻上一两个人来问上一问。当时若不是荣景侯见臣命在旦夕,好心出手替臣挡了一下,只怕今日在床上躺着的,就不是小郡王,而是臣了。”

“哦?”太子挑了挑眉,眼睛里就多了许多掩饰不住的猜疑与研判,“这样说来,你还是多亏了荣景侯了?”

“正是。”

“可是我还是有一样不解,”太子似乎并没有打算轻易地就结束这个话题,“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打起来的?毕竟都是自家人,怎么好好的就要性命相博呢?”

乔绿衣就笑得越发的开怀了,“这个说起来倒也真是闲来惹事了。不过是为了许家三公子的一个外室闹来的笑话罢了。”

“哦?什么笑话?”他牢牢地盯着乔绿衣,一句接着一句地问,紧迫着,丝毫不给她思考的时间。

乔绿衣于是就将许全卫和李芜娘的事情拣了两三句说了,末了还笑,“绿帽子、绿宝石的也不过是句玩笑话。可是小郡王为了许三公子的一个笑话,却要与我拼命,这可是着实让人想不通了。太子,你说我是冤不冤?”

但太子却答非所问,“那李芜娘口口声声说她怀的是你的孩子,可是你却不肯承认,这又是为什么?”

乔绿衣望着太子的眼神,就闪了闪,她果然在太子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了然的嘲弄和不屑的讽刺。于是她反诘:“既然不是我的,我又为什么要承认?”

“是谁的种,不是谁的种,怀孩子的女人自然是最清楚的。更何况那些日子她就是跟着你呢。”太子盯着她看,眼睛一眨不眨。

乔绿衣笑,“柳街胡同里出来的女人,说出来的话谁能信?太子你相信?”

太子冷笑了一声,道:“信不信的,这并没有什么。我只是好奇,这么多年了,你时常出入柳街胡同,找了无数个女人,却为什么从来没有将哪个女人带上过你的床?唯一的一个李芜娘,你还不承认她怀了你的孩子。你……”他身子往前凑了凑,眉峰动了动,脸上带了些隐晦的笑意,“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是闪烁着的眼睛所表达的意思却是: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也知道你心中有鬼,你最好自己说出来,我还可以给你机会。

但乔绿衣却视如不见,仍旧不动声色,“太子所言是什么意思?”

“比如无能,或根本就不能!”

乔绿衣眉峰一跳,立刻明白他说的意思,随即哈哈大笑,“原来太子更关心我这些。”

“我关心的不是你这些,”太子一步一步走下来,原本带笑的一双眼睛,忽然就如剐皮钢刀一般死死盯着她,面孔也变得狰狞起来,“我更关心的是你还想要再装多久的男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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