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尊离去，剑子与龙迹也只好迫于形势转身往仙灵山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至始至终都未来得及说一句话。

顷刻间，仙居便只剩下满目绝望的羽，呆怔的绝尘与非烟，面露担忧的念宝，以及结界中的鬼王。

羽久久望着若央消失的方向，神情呆滞，蓦地，他脸色苍白，雪白的身影一晃，一口鲜血霎时染红了半个前襟！终于，他宛如倾倒的玉山，又如即将耗尽所有生命力的雪莲，再也无法强撑砰然不支倒地。伴随着那倾倒的身躯，身后围困鬼王的结界也逐渐开始支离破碎，宛如也在兆示着主人即将消耗殆尽的生命力……

“主人！！”念宝惊叫着接住羽倒下的身躯，两眼泪珠滴了羽满身。他在看到天际的异变时便早已预料到，他仍是迟了一步，仍是迟了一步……“主人，你怎么这么傻……明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动用神力了，为何还要这般做……”

羽大口大口艰难的喘着粗气，全身透露出的是只剩半丝的生气，他的眼睛望着念宝，是开始涣散的。他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他真的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为了让若央的魂魄穿越时空，他耗尽了几乎所有的神力，出于代价，他本该被封于万年玄冰中一千年恢复功体，可一千年太长久了，他害怕一千年的等待又错过一世，便强行运用所剩不多的功力急速吸收玄冰的寒气，饱受锥心刺骨挫骨扬灰般的巨大痛苦整整忍受了六年，他才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功体恢复了不到六层，不过，六层的功力，即便是仙界五位顶峰人物一起向他挑战，他也足够绰绰有余。于是，他迫不及待强行破冰而出，只因算得她要遇上那个人……

然，提前破冰的代价，就是功体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减弱。而今日，为了若央他不得不提前动用神力修改天条！对于他只剩五层功力的他来说，修改天条，几乎可以要了他的命！可他仍是选择了这样做。若央被带走那一刻，他不是不想救，而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再去救了。

“傻主人……你总说央儿傻，可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最傻的是你，明知道会要了你的命，你却仍是要这么做！你这么就不想想，没了性命便什么都没了，你努力了一万年的成果，就一切都没了啊……”

望着念宝的眼神，似是求救，又似是恳求，又似是放心不下……羽吃力的叫，“轩……”

“羽衣！羽衣……我在这儿……”奔来的鬼王小心翼翼从念宝怀中抱过羽，望着眼前的人儿再无平日里出尘圣洁、调皮温和的模样，他又痛又恨，他颤抖的声音乱吼：“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我等了你一万年，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回报我！她明明会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羽急促的喘着粗气，苍白的脸上眉头痛苦的一皱，口中一连呕出了好几口鲜血，仿佛是要把所有的血液全呕出来一般，殷红的色彩染红了羽的衣，染红了一大片的土地，鬼王痛苦的用手努力堵着羽口中呕出来的血，仿佛使劲想让它重新回到羽的体内一般。殷红的鲜血穿过他的指尖，染了一手，流的遍地，他哭得一塌糊涂，眼神中是满满的恐惧与害怕：“别吐了……你不要吐了……”

一旁的绝尘脸色沉重的低身把了羽的脉，他抱歉的望着鬼王与念宝，眼神告诉他们，无救了……

羽抓住鬼王的手，苍白的脸努力笑得轻松，他道：“轩郎……要记得我们的承诺哦……”不要攻打仙界，不要伤害若央……

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滴溜溜……

一颗圆滚的丹药从雪白的衣袖中滚落出来——

鲜红的颜色，鲜红的光晕，泛着淡淡的独属一人的清香之气。

鬼王愣住！念宝也愣住！

那丹药，是用人的精血炼就而成的，而那气息，不可否认的是属于羽的！

鬼王痛心了，而更多的却是愤怒！他狠狠将羽搓揉进怀里，恨不得将羽捏碎在自己怀里！“羽衣！羽衣！你原本就是想用你的精血给她解尸毒的是不是！若不是那天迫不得已，你宁愿用精血为她解毒也不愿意见我是不是！！既然你都炼好了，又为什么跟我要解药！是迫不得已是不是！！”

绝尘望着鬼王的动作，急得伸手想阻止。毕竟鬼王的动作，极有可能更早要了羽的命！可感受到鬼王身上爆发出的戾气，他张张嘴，却只好硬是压了下去。

羽的唇角似乎扬了扬，爱恋般伸手抚上鬼王的墨发，他的声音轻的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散而来：“我欠你太多，我还你的，你不要，你想要的，我给不起……我不是不爱你，而是……”羽的声音太轻，以至于，鬼王的耳朵在他唇边都未能听清那接下来的话……

我不是不爱你……我不是不爱你……

鬼王脑海里剩下的最后一句话完全定格，反反复复在他心中重复，他的心在那一瞬间软去了，化去了……

原来，他不是不爱我，不是不爱我……

鬼王渐渐放开他，爱怜的打量着已然闭上双眼的羽，此刻，那雪白的人儿睡得好安详，那神情，像极了冰天里的雪莲，碧池里的荷花，圣洁而高雅，纯美而动人心魄，比之平日的他，少去了那份灵动的调皮，却更显得超凡脱俗，美得惊艳。这就是羽，即便是在痛苦中死亡，仍是美得宛如一幅画卷，他仿佛生来便是世间美的结合体，无人可比，也没人敢同他比，因为，即便是一撇，也觉得那是对他的亵渎。他美的太圣洁，美得太不切实际，美得太虚幻，使人觉得，即便他是离去，也同样是一种存在。

“主人……”念宝首先发现了不对劲，他轻轻呼唤，呼唤的小心翼翼。“主人……”

两声呼唤刚过，那雪白的身躯便一点一点幻化，化作漫天洁白的飞雪，飘飘洒洒，美得虚无，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就如同羽的人，高雅而圣洁……

（呜呜……羽死了……莫醉最爱的羽死了……其实在本文开写之前，羽的这次死亡便是莫醉定下来的，虽然莫醉很不忍，但由于剧情需要，莫醉不得不为之啊……本文中，羽的角色虽然是超厉害，但整个过程都是在间接被虐，可怜ｉｎｇ……莫醉对不起你啊，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