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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生死之恋(2)

有道是,纸包不住火,不幸的沈建涛有幸地在无意中看到了一封张络写给艾虹的情书。世界上最愚蠢的求爱方式便是写情书了,而一个有夫之妇或者有妇之夫最愚蠢的行为便是将情书视作瑰宝保存起来,以便立此存照,为以后的东窗事发,捉奸拿双做好铺垫。艾虹和张络都做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就无法推脱狡辩。情书的内容叫沈建涛看了羞得要死,肉麻得令他无地自容。他沉闷了几天后,才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好,然后对艾虹采取的最得力的措施便是武力征服。有过类似经历的男人都会采取这样一种措施,然后他们又都会不约而同地发现,最终结果是事与愿违,原本就不牢固的婚姻基础几近倒塌,家庭的彻底破裂便指日可待了。但是,沈建涛对艾虹的教训并不心狠手毒,下手比以前轻多了,只打了艾虹两个不轻不重的耳光。这绝不是因为他学会了怜香惜玉,而是由于此时艾虹正怀有身孕,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产,使他在结婚三年之后当上父亲。沈建涛的生育能力在男人中是最低下的,他与艾虹的每次性生活都等于无用功。他跑过多家医院,吃过多种药物,他希望自己能早日当上父亲,以便证明自己还是个男人。腹中的孩子使艾虹摆脱了一场皮肉之苦,沈勇的诞生又使这个家庭有了维持下去的基础,那个叫张络的男人只有仰天长叹,独守空房了。张络绝望了,他好像在一夜之间就变了一个酒鬼,后因酗酒闹事,致人重伤,被判入狱。其实,艾虹对张络依然痴情不改,她认为,相爱的人不一定就非要成为夫妻,真正相爱的人应该是一种彼此心灵的拥有,何况在那个年月,离婚对一个人来说是一件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呵!沈建涛也不是不同意离婚,他离婚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沈勇留下。沈建涛是独子,沈勇是沈家绝无仅有的根苗,他的生育能力又是如此低下,不能保证再娶个老婆就能再生一个。艾虹更舍不得将幼小的儿子留下不管,爱情在母子亲情面前退到了后台。但是,事情就是这么神奇难测,在沈勇长到七岁的时候,张络刑满释放,恢复了自由,沈建涛却因舍身救人,撒手人间,把老婆孩子都交给了张络,彻底成全了这对有情人。

张络如愿以偿地成了艾虹的丈夫,沈勇的继父,但是,在艾虹和沈勇他们母子面前,他却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看客,沈勇和母亲发生争吵的时候,张络有时还会主动站在沈勇一边,为沈勇解脱,但沈勇从不领情,甚至还会怒目相对,咬牙切齿,就像现在。张络是个识趣的男人,他知道,他的出现伤害了沈建涛以及他的儿子沈勇,所以有时他也会自责,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父子似的。如今,沈勇另有所爱,家外寻花与他的母亲当年并没有什么质的不同,沈勇与靓也大同小异。因此,张络更没有发言权。他知道艾虹要对沈勇说什么,她无非是想让沈勇与华重归于好,但是,张络有个强烈的预感,艾虹将徒劳无功,甚至会使他们母子反目成仇。他放下拖把,拿起门后的一只小马扎,独自找老伙伴们下象棋去了。

张络的离开使艾虹与沈勇的谈话无所顾忌,她在张络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便直奔主题了。

“沈勇,你是不是想和华离婚?”艾虹拍了拍脑门,问道。

离婚?和华离婚?沈勇没有想到母亲会如此直接地提出这个让他思考了许久却怎么也不能痛下决心的问题。华从没有爱过他,现在,他也不再爱华了,那么,这个家庭就是一个没有爱情的家庭,没有爱情的家庭对夫妇双方都是不幸的,维持下去对谁都是精神上的折磨,为什么就不能解体呢?沈勇曾对自己率先迈出危害这个在众人眼里美满幸福的家庭的第一步感到过歉疚,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向华提出离婚,并不是他已经回心转意,想与华弥合创伤,而正是由于这种歉疚感使他自觉理亏,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最近一个时期以来,沈勇惊奇地发现,华似乎已经大彻大悟了,神情泰然自若,有时候还会欢快地哼唱出一支小曲,对沈勇的一切都不再过问,视而不见,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沈勇根本就不存在。同时,沈勇还发现,华开始注重自己的仪表了,有时候竟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挤鼻子弄眼,故作天真状。沈勇是个心细而又有心计的人,他突然有个感觉,华已经为自己找好了退路,或者说,华就像自己一样,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感情寄托,只是这个人是谁他还不知道。沈勇做出这个判断的时候,心里起初还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占据着,竟也有几分酸楚涌上心头。不过,当他意识到,如果华真能找到自己的归宿,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退出这个家庭,与靓美梦成真时,他几乎欣喜若狂了。一阵兴奋过后,他又马上想到,母亲肯定会坚决反对这个家庭的解体,因为在她的心目中,华是水城市最贤惠的妻子,最孝顺的儿媳妇,对华的任何伤害都是伤天害理的。所以,当沈勇回到母亲家里,几次张嘴想说出自己的决定时,都被母亲近乎残酷的目光震慑了回去。但是现在,母亲首先打破僵局,直言不讳,沈勇就不能再保持沉默,遮遮掩掩了。

“妈,你怎么会知道?你觉得不可以吗?”沈勇在母亲右边的沙发上坐下来,说。

你怎么会知道?艾虹觉得沈勇的反问充分显示出他的聪明才智,也就是说,他没有否认他将与华离婚,而且又不是通过他的嘴将这个信息传达给她的。

“你在外面干的好事我能不知道?你在除夕夜跑出去与你的情人约会,我能看不出来?沈勇,你怎么能这样?华哪一点对不起你?你这样对得起华死去的父亲吗?他在临终前将华托付给你,你现在却忘恩负义,心里能没有愧吗?”艾虹双眼紧紧地盯着沈勇,说。

沈勇无法与母亲充满谴责的眼睛对视,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脚尖,说:“妈,我觉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种事你不应该再去管,你也管不了。”

“我怎么不应该去管?我怎么管不了?我不同意,这个婚就不能离!”艾虹斩钉截铁地说。

“你有些过分了,妈。”沈勇点上一支烟,猛抽一口,说。

“我过分了?我哪里过分了?你要拆散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不过分?”艾虹恶狠狠地说。

“妈,你要尊重我追求幸福的权力!”沈勇站起身来,高声说。

“追求幸福?沈勇,我告诉你,你这叫丧尽天良!”艾虹也站起来,说。

尽管沈勇对张络抱有怨恨,他也明白,如果当年母亲不去迎合张络,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但是,沈勇对母亲却始终是敬畏的,从未与母亲发生过正面对抗。但是,事到如今,当母亲全力阻止他与华分道扬镳的时候,沈勇却不能保持克制了。丧尽天良?沈勇在心里重复道。这时候,他好像突然看到父亲沈建涛就站在自己和母亲的面前,正在注视着人间的这一幕,一个埋藏在沈勇心里多少年的强烈的呐喊如山洪暴发一样脱口而出。

“我爸死得冤!”沈勇哭喊道,“那个人才叫丧尽天良!”

艾虹被沈勇的哭喊声惊呆了,尽管沈勇没有说出张络的名字,但是,她仍然猜得出那个人是谁。艾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情急中的沈勇会将矛头直指他的继父张络的身上。她的心跳骤然加快,脑门也突突直跳,仿佛热血就要冲破血管喷射出来。

“沈勇,你不能这样说他。”艾虹说,泪水夺眶而出,口气也软弱无力,几近乞求了。

“为什么?事实不是这样吗?”沈勇眼冒怒火,并不相让,说。

世上知道为什么的只有艾虹一个人。三十多年前,当艾虹怀上沈勇的时候,她就决定将一个天大的秘密保持到她生命的结束,这个秘密便是,沈建涛并不是沈勇的父亲,他的父亲是张络。

艾虹与沈建涛结婚三年没能怀孕,这是因为沈建涛患有先天不孕症,是任何医疗技术都不能治愈的,但他却并不知情。三年后,当艾虹与张络第一次偷情的时候,她就怀孕了。在某种程度上,艾虹想当母亲的愿望比沈建涛想当父亲的愿望更为迫切,她瞒天过海,将实情隐藏在心底,生下了沈勇。在沈建涛死后,特别是她与张络终于结为夫妻之后,艾虹仍然守口如瓶是经过她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她认为,沈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的,这种不明不白的身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羞辱感,会使他的性格产生致命的转化,甚至会影响到他的一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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