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离被方正带回里屋，由天音老道为其治疗，而白依然依旧固执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在等天音老道答应，他必须要去飘渺仙，因为如果苏莫离和他修炼成仙之后就再没有情欲之说，所以他一定要试试。

屋内，方正站在床边，看着经过天音老道医治后面色变得微微红润的苏莫离，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他知道只要苏莫离能心甘情愿的修道成仙，她是能活下来的。

可是他不确定，她真的愿意斩断情丝，与白依然分离吗？不，不是不确定，而是他知道，苏莫离一定不会这么做的，如果让她离开那是狐妖，或许她会选择死去。

“师傅，现在白依然还跪在大殿里，您到底怎么想的？”方正看着坐在一旁悠闲的喝着茶的天音老道，迷茫的问道，此时他也看不透他的师傅到底在干嘛，或许吗，他从来都弄不懂他师傅的行为，而此次更像在兜一个大圈子。

“天机不可泄露，徒儿，你只要记着，凡是莫强求就好，不要有一日被自己的心魔所控即可！”说完天音老道笑了笑，看了看马上就要落下的夕阳，“走吧，不能让他一直跪在那啊！要不别人该说咱们欺负人家了！”

这话引来方正一阵恶寒，不舍的看了苏莫离一眼，不想走却又师命难违，毕竟他家这个老头子脾气太古怪，他还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不救苏莫离了。

白依然一见天音老道出来了，便急忙问道，“道长，莫离怎么样了？”虽然心情焦急，但是他仍旧上身笔直的跪在那，一动不动，十分的执着。

“近几日性命无忧，但是得早做决定，好早日进天音阁修炼，那里无欲无求，对她疗伤十分的有力，但却必须斩断情丝！”天音老道笑眯眯的说道，看着无害，实则是一直狡猾的人。白依然微微低了头，“请道长告知依然飘渺仙的入口！”

“妖王真的要入飘渺仙？”天音老道明知故问，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白依然已经不想再过多的言语，轻轻点了点头。

“如您所说，飘渺仙的入口确实在这座金像处，但是想要开启它确是十分的不宜！”

“望您成全！”白依然拜了一拜，已经丝毫没有万妖之王的架子了，此时的他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一心只想救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这个可以让他上刀山下火海，尊严又为何物。

“冤孽啊！也罢！想开启飘渺仙的大门，您必须要以血喂它！能不能开，只能看您是否诚心了！这就是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因为基本上还未等到门开，血就流尽了！”

天音老道说道着，露出了一脸愁容，仿佛十分担心白依然的境况，可是眼中却有一丝精光一闪而逝。

“而此血必须是左手食指流出的，一个手指能流多少血呢，只能结痂了再割开，此痛非常人能忍啊！”天音老道笑眯眯的说着，仿佛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白依然挑起眉头，有些不确信的问道，“就这样？”天音老道点了点头，笑眯眯的问道，“您不问问那位女施主的意愿吗？”

白依然犹豫着，他知道他不能替苏莫离做决定，但是如果让她知道，必定是一心求死的，这样还不如让他试一试，如有意外，最起码她还能替他活在世上，便好！

“求道长按依然原来说的做！”白依然说完，便起身来到金塑像前，虔诚的跪了下来，手指一划，左手食指便破了，红色放着金色光芒的血就缓缓流出，飘散在空气中，被金像吸食进去。

“您是万妖之王，难道就这样放弃自己的责任了吗？”天音老道不知为何说了这么一句，白依然微微一怔，看着空气中飘散的血色，突然笑了，“妖王是不断更替的，江山代有才人出，当初我不也是杀了前任妖王才坐上这个位置的吗，他们没有我能活的更好！”

天音老道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方正想说什么，但是又无从说起，皱着眉随他师傅离去了。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他有些懂了，情爱这东西，又有谁对谁错，都是些只想为对方好的痴男怨女罢了。

不一会儿，白依然手上的伤口就愈合了，他便再划破，就这样反反复复，一次次的愈合，再划破，他的面色由红润变得惨白，可是面前仍旧没有丝毫变化，它就如一个无底洞一般，怎么也无法用鲜血填满。

白依然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与其两个人一起死，倒不如让苏莫离有着期望，好好活下去，等到她升了仙，断了七情六欲，也可以活的逍遥自在，也不枉他们相爱一场。

想到这，他露出了幸福的表情，慢慢从他们认识最初回忆起来，原来他们也有那么多的故事，身体里的血依旧往外流，然后飘散在空气中，被金像吸收。

……

“狐狸……”床上，苏莫离不安的皱着眉，轻声呢喃，猛然惊醒，她茫然的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一直守候在一边的方正看苏莫离醒了，急忙上前扶住她，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欣喜的表情，“莫离，你醒了？”

苏莫离茫然的看着方正，她最后不是在白依然的怀里吗？怎么到这里了？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方大哥，我怎么在这啊！狐狸，不，依然呢？”

说着苏莫离开始费力转动头四处寻找白依然，方正垂下眼帘，直到苏莫离再次唤他，他才开口，“你身受重伤，除了在这修炼升仙，此时暂无他法！”

苏莫离无法相信的看着方正，“你的意思是白依然把我扔在这了？”方正犹豫着，师傅说过，不能被心魔所惑，可是他只要一想到苏莫离会离开，他的心就好痛。

“方大哥！他在哪？我要去找他！”苏莫离见方正不说话，挣扎着想要下床，方正急忙扶住她，“他当然在琉璃界，你这身体怎么回去？会死的！！”还是说谎了，方正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还是斗不过心魔。

“没有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吼完苏莫离有些颓废的坐到床上，她知道白依然是为她好，可是精力了这么多事，她变得贪心了，她想天天能见到他，如果再也见不到他，那她即使活千千万万年又有什么意义，只是虚度，反倒天天活在痛苦中。

想到这，她认真的看向方正，“方大哥，你能帮我回去找白依然吗？即使死我也想在他的怀里死去！”方正清清浅浅的笑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顿时变得暗淡。

“即使回去是死，留下是生，你也要回去找他？”方正没有看苏莫离，淡淡的问了一句，“成仙有什么不好？这不是世人都奢求的吗？”

这个问题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本来他是一心修仙的，从来没想过其他，可是为什么一遇见苏莫离，面前这个女人之后，就不知道为什么要修仙了，修仙后又能怎么样呢？貌似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还真是讽刺。

苏莫离也笑了，这笑容让方正沉迷，“没有他，长生不老只是虚度！”

……

白依然即使虚弱，仍旧脊背笔直的跪在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甜味，甜的让扶着门框站在门口的苏莫离有些想哭，她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门口，看着白依然一遍又一遍的划开自己的食指。

本来他可以用法力的，可是为了显示诚意，他不能使丝毫的法力，真正的忍受十指连心的痛楚，可是貌似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白依然本以为是方正来了，便没有回过头，因为他的身上满满的都是苏莫离那让他沉迷的味道，他知道如果他回不来，方正一定会照顾好苏莫离。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这么痛呢，不是已经选择好了吗？为什么还会这么痛。脚步声越来越近，白依然露出疑惑，不是方正，那会是——

他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当看到泪流满面的苏莫离时，满脸的不可思议，最后变成浓浓的愤怒，方正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让苏莫离来了。

“狐狸，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扔下我吗？”苏莫离在离白依然两步远时停了下来，勉强笑着对他说道，声音柔柔弱弱的，而那单薄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白依然想摇头，想告诉她不是，可是他真的说不出，如果他否认，那苏莫离一定不会医治的。白依然有些决绝的转过头，依旧做着刚刚自己做的事，仿佛苏莫离从未出现过。

“和你无关，我只是想早日成仙罢了！”白依然说出这话是，心仿佛在滴血，他此时终于知道了，当初苏莫离对他如此决绝时，她的心痛不会少于他，可是她还是全部都忍了下来，他以前到底做了什么事，到底都做了什么事！

体内在叫嚣， 他此时多想起身，扶住那柔弱的身子，可是他不能，他真的不知道，他除了跪在这等待飘渺仙的大门打开，她还能为她做什么。

苏莫离红着眼睛，身体虚弱的连只是站着也已经有些困难，重心不稳的向后退了一步，才险险的稳住身形。白依然听见她的声音，想起身，却觉得自己浑身都僵硬了，痛的都麻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