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身体还很虚弱，他的声音也是虚弱的，不禁让婉宁心中一紧。

“回王爷，方才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来过了。”

湛王“唔”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闭着眼睛，靠在婉宁身上休息，没有吩咐婉宁做什么，也没有让她退下。

他的气息，跟龙承烨是有所不同的，却同样让婉宁有那么一刻是失了神。

只是，皇上的婢女竟然在王爷房间待了一夜，传出去，总是有些不好的。况且，她不能被这一时蒙混了头啊！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做不是吗？思索了再三，婉宁虽更多不忍打扰湛王的休息，却还是开了口道：“王爷，夜深了，奴婢服侍你睡下吧。”

他没有说话，是不是他睡着了，还是怎么了。婉宁低下头，依稀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服帖地覆盖在眼上，是那样的安详。虽不是第一次与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却是第一次看他看的这样仔细。

许久没有听到湛王的吩咐，婉宁又是低低地唤了一声“王爷”。

这一次，湛王像是突然惊醒一般，问道：“怎么了？”

他，刚刚是真的睡着了。

她，竟然将他吵醒了……

他为了她受伤，她竟然将他吵醒了！

一阵歉意从涌上心头，婉宁低低地道歉：“王爷，奴婢知错，把王爷您吵醒了……”

这时候，湛王像是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竟是靠在婉宁的怀中的。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支手撑起身子，道：“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婉宁赶紧扶着他睡下，然后为他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说了句“奴婢告退”便躬着身退去。只是不巧，窗户不知何时打开着，湛王受了伤，现在若是感染了风寒，那可更加不好了。婉宁赶紧关上了窗户，临走，回眸忘了湛王一眼。

谁知，他竟然睁眸看着她！

婉宁心里一紧，思索着眼下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却想不出任何来。既然湛王并没有说些什么，婉宁装作没看见，于是低着头赶紧退去。

“等等。”

是那虚弱的声音，没错。在婉宁还没有退出门的时候，他唤住了她。

“是，王爷。”

她停下，等待他要说的下一句话，并没有上前。

“晚，谢谢你。”

……………………

是夜，都折腾的够呛。

婉宁在塌上辗转反侧了许久，以至于入睡都不知道是何时了。

“婠婠姑娘，婠婠姑娘……”

清晨，婉宁还没有醒透彻，竟听见包公公在外头唤她。

婉宁急忙扯过衣服披上，下了塌，就疾步走去开门。包公公一脸着急的样子，未等婉宁开口问，他就先开口了：“婠婠姑娘，皇上找你你呢。”

龙承烨昨晚这样生气，婉宁以为这几日他都不愿见到她了，结果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他便又命了包公公来将她唤了去。

婉宁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说：“包公公且稍等，容奴婢换一身衣服。”

“且麻烦婠婠姑娘快一点，皇上那边等着呢。”

婉宁心里一紧，不再多问龙承烨的情况，转身进屋唤了一身衣服，便随了包公公前去。

**

“皇上，婠婠姑娘来了。”包公公在门外小心地叩了门，却听不得里头龙承烨的传唤，于是又小心翼翼道，“皇上……”

“行了！知道了，叫她进来，你退下吧！”

包公公话未说完，就被里头打断了，严厉的语气声声入耳，想来，龙承烨的昨晚的气，着实还没有消。不过倒是这样，婉宁心里竟然放下心来。若是龙承烨把昨晚的事当做从未发生，那才是婉宁担心的。

婉宁轻轻扯了扯包公公的衣袖，两人对视了一眼，包公公便知晓了婉宁的意思，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婉宁一个人站在门外，想象不出龙承烨在里面做些什么，而若是她进去了，能做些什么，这样一些，她的心，倒是乱了起来。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快快进去比较好，省得等下又生出点事端来。

婉宁轻轻的叩了门，开口道：“皇上，奴婢进来了。”然后推了门进去，并且轻轻的把门带上。

“皇上……”婉宁怯怯地唤了一声。

龙承烨盘腿坐着，案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籍，左手随意的搭在书沿上，右手则撑着下颚。这样安静的他，根本就想象不出刚刚那样严厉的喝斥声。

婉宁的心里不觉紧张起来。

若是刚刚推门进去，而龙承烨见着她后，将书愤愤地丢在她的脚边，这样的场景是否更适合他那愤怒的心情？可是，这样一来，倒是丢了他是皇帝身份的颜面了。一个皇帝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动怒？婉宁是否也是太高估自己了。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婉宁轻轻抬步走近，案上的茶水已经没了热气。

龙承烨，莫不是在这已经坐了许久了？

“皇上，奴婢再去沏壶茶。”婉宁端起茶水正要离去，手腕处却深深传来了一股力量。

婉宁没有防备，惊呼出声，身子一个趔趄向后就要倒去，手上的茶水也翻了下去。

茶水翻了，只是，人却倒在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待到婉宁惊魂定下，龙承烨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她的心跳，竟然悄无声息地加快了，脸颊也飞速的染上了一层红霞。

他的脸上，依旧是刚刚伏案看书的样子，为起一点波澜。

婉宁垂下眸子，赶紧挣扎，却是，她越挣扎，身子的束缚，越束越紧。

“皇上……”

龙承烨没有回应，眸子看着案上的书本。婉宁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案上的书籍，已经被打湿了。

婉宁心里一紧，双手不自觉搅在了一起，慌忙开口道：“皇上，奴婢该死，奴婢再去沏壶茶，请皇上恕罪！”

龙承烨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此刻的她，满脸惊慌。他动了动嘴唇，吐出了四个字：“的确该死。”

龙承烨的话语并没有任何语气的修饰，平淡得犹如茶杯里那未曾翻掉的茶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