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挂了梁烈的电话，回到客厅，电视里，仍放着少儿频道的动画片，貌似是根据漫画改编的，里面正传来一句：“我长这么大，对你们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你们居然不能满足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晓晓已经由慕轩天领着去洗澡了，浴室里传来他们快乐的声音。

“洗洗小胳膊……洗洗小腿……”慕轩天和所有耐心的爸爸一样，忙得乐乎乎的。

“爸爸，今天在幼儿园……”晓晓一边洗，一边跟慕轩天兴奋地讲幼儿园里发生的事。

玫瑰来到浴室门口，看着里面的一大一小。

“今天黄老师表扬我了，还给我了一朵大红花，不过我不喜欢在额头上贴小红花，感觉好像个傻B哦”

“傻B？”慕轩天帮晓晓用毛巾擦背，他没有看见门口的玫瑰。

“有一次我拿妈妈的唇膏来涂脸，妈妈说男孩子不准涂唇膏，因为看上去像傻B。”

玫瑰不由地笑了，她很少看教育方面的书，在教育晓晓方面，从来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看着晓晓快乐的样子，玫瑰才发现，一个孩子是多么需要父爱！

晚上，慕轩天给晓晓讲故事的时候，晓晓突然想起什么，爬起来，站在床头，大声说：“我们班上的小朋友都说，爸爸妈妈是睡在一起的，爸爸，为什么你不和妈妈一起睡呢？”

当时，玫瑰正在房间的衣柜前叠着刚从阳台收下来的衣服，听到晓晓的话，她不由地吃了一惊，怎么幼儿园的小朋友跟大街上的妇女似的，居然什么都聊！

慕轩天笑笑，说：“我也很想跟妈妈睡，可是妈妈要陪你睡，床又太小，所以我只能让你们两个在这里睡，等你长大一点了，可以一个人睡了，我就和妈妈睡了。”

“要不，我睡中间，爸爸妈妈睡我旁边，怎么样？”晓晓的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笑得很是天真。

“晓晓，不要胡闹，你要么跟爸爸睡，要么跟妈妈睡，不能两人都跟！”

晓晓马上就闹了起来：“我长这么大，对你们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你们居然不能满足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玫瑰和慕轩天哭笑不得。

现在的动画片，真是什么台词都有，晓晓又是那种只学坏的，好的不学的孩子！

慕轩天走到玫瑰身边，在她耳边小声地说：“等他睡着了，我就离开！”

玫瑰想了想，如果她不答应，晓晓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她点了点头。

身边，左边是妈妈，右边是爸爸，晓晓非常兴奋，越是兴奋，就越睡不着，他干脆站起来，在床上给他们表演一边唱，一边跳，很是滑稽。

“死了都要爱……”

这不是张学友的歌吗？玫瑰问晓晓：“幼儿园怎么教这个？”

晓晓笑了：“才不是老师教的呢，老师哪里会这个，是我从妈妈的手机上听来的！”

玫瑰恍然大悟，她的手机常常是放在桌面上的，晓晓经常拿来玩，那首《死了都要爱》是她才下载的，晓晓居然听了两次就会了，这音乐的天赋，原来真是有遗传的。

慕轩天和玫瑰看着晓晓“用情至深”地唱着，样子太逗了，他们忍不住放声大笑，玫瑰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突然，慕轩天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搂着她。

她像触电了似的，马上停止了笑，身体坐得直直的，慕轩天也意识到了，很舍不得地将手从她肩膀上拿开，对玫瑰抱歉地说：“刚刚是不由自主、不由自主，呵呵！”

晓晓见状，停止了唱歌，从床上跑过来抱着慕轩天的手，重新搭在玫瑰肩膀上，说：“妈妈也真是的，碰一下会死啊！”

“……”

直到黑夜里，传来晓晓轻微的鼾声。

慕轩天才床头灯按亮，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仍然躺着的玫瑰，她穿着非常保守的睡衣，肚子上盖着一层薄毯，他和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地接触过了，虽然中间隔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可那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她安静地躺着，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湿润而富有弹性的嘴唇，宛若一个沉睡中的公主。

他很想吻她，可他知道，玫瑰并没有睡着。

他看着她，直到她睁开眼睛。

“我……我去另一个房间睡！”他说。

“不必了！就在这睡吧，晓晓明天醒来，看不见你会很失望的。”玫瑰仍然躺着，只嘴唇动了动。

她的话，令慕轩天非常不理解，难道，玫瑰原谅了自己，这么快就接受自己了吗？

“躺着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慕轩天躺下来，面朝玫瑰，玫瑰也翻了个身看着他，两人之间，隔着晓晓。

床头灯的颜色是红色的，满屋子被渲染上一层淡淡的玫瑰色，就连玫瑰的眼睛里，有迷离的色彩。

“玫瑰，你好美！”慕轩天说：“你弄得我……现在身体很热。”

玫瑰淡淡一笑：“要不要我把空调温度调低一些？”

“不用了，让它热下去，五年都熬过去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你刚刚说有话要跟我说，是关于什么的呢，我先猜猜。”慕轩天做出思想的样子。

“好，你猜。”

“无非三种，一、为了晓晓有爸爸，你希望我留下，二、为了晓晓有爸爸，你希望跟我回江城，三、为了晓晓有爸爸，你选择回到我身边……”

“为了晓晓有爸爸，我希望你能把晓晓带走，我留在这里！”玫瑰打断他。

房间突然静寂无声。

“你要我带晓晓走，然后你继续留在这里？你不要晓晓了吗？我来这里的目的，是带你们母子一起走，而不是带晓晓一个人！”慕轩天坐起来，不解地看着玫瑰：“再说，你舍得晓晓吗？”

玫瑰也坐起来，和慕轩天面对面：“如果你真的想要晓晓，我希望你能给晓晓最好的教育，让他健健康康地长大，至于我，我能给他什么呢？连基本的户口我都给不了他。”

“你不怕我会给晓晓另外找一个妈妈？你不担心我回到江城后，天天出去找女人，晓晓跟着我学坏吗？”

玫瑰不高兴地转过身：“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到时再把晓晓接回来！”

“玫瑰，你……”慕轩天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

“你就放心地把儿子带回来，我敢保证，玫瑰绝对撑不过一个月，她现在让你把儿子带回来，只是一进冲动，你必须好好利用她的这个冲突，赶紧回来，过一阵子她反悔了，你哭都来不及！”电话里，浩然非常自信。

慕轩天拿着手机站在阳台上，看着晓晓在里面玩遥控飞机，玫瑰则在收拾早餐时的餐具。

“万一，她把儿子丢给我，一个人又跑到别处了，你让我找谁哭去？”慕轩天不太接受浩然的劝告。

“这就说明你不懂女人了吧？为什么人们总说母爱是伟大的？她现在让你把晓晓带回来，是因为她觉得晓晓缺乏父爱，需要你弥补，过一阵子，你就告诉她，晓晓不能没有母爱，告诉你，孩子是一个母亲一生的软肋，不出一个月，玫瑰肯定会回来。”

“行，我就听你这个做父亲的一回！”浩然和晓柔的儿子已经三岁了，慕轩天决定赌一把。

◆◇

玫瑰坐在沙发上，听着慕轩天在跟晓晓描述江城：“在爸爸那个城市，有很多很多疼爱你的人，你的舅舅啦，你的未来舅妈啦，还有浩然叔叔，晓柔阿姨，对了，浩然叔叔家有一个弟弟，比你小两岁，他会很喜欢你，你也会很喜欢他的。还有，爸爸的城市有这么高的楼……”慕轩天作了一个很夸张的动作，接着说：“还有很大型的游乐场、动物园，你想不想看大象、老虎、狮子？”

晓晓早就兴奋地拍起手来了：“我喜欢，非常喜欢，爸爸你带我去！”

玫瑰笑笑，有哪个小孩子能受得住这样的诱惑。

“那么，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晓晓已经迫不及待了。

慕轩天用手指刮了刮晓晓的小脸蛋：“明天就出发，爸爸和你坐飞机，好不好？”

“飞机？”晓晓更兴奋了，从沙发上蹦起来，在地上模仿飞机飞的样子：“飞机是不是这样飞的？呼——呼——”

玫瑰笑着看晓晓，心里却涌上一阵辛酸，自己，真的舍得这个小家伙吗？

慕轩天坐到她旁边，温柔地问：“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

玫瑰摇头：“不，我必须暂时放开他的小手！”

◆◇

临行，慕轩天让人将他的黑色加长林肯开到楼下。

行李很少，慕轩天没让玫瑰帮晓晓收拾衣服，他说自己懒得带，到了江城再给晓晓买新的。其实，这是浩然出的主意，为的是让玫瑰看到晓晓留下的小衣服，睹物思情。

玫瑰执意不跟他们去机场。

既然决定了要将晓晓送走，就必须狠得彻底。

可是，尽管再坚强，她也是一个母亲。当慕轩天牵着晓晓的手要上车时，晓晓突然回头，问：“妈妈，你说好了过一段时间就来的，一言为定哦！”晓晓的眼睛，充满了期盼。

玫瑰终于忍不住流泪了，她突然冲上前去，紧紧抱着晓晓：“好的，妈妈答应你，过一段时间就去看你，你到了那边一定要听爸爸的话，你要是不开心，就打电话给妈妈，知道吗？”

晓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懂事：“我知道的，用餐要像绅士，玩具要自己收拾，衣服要自己穿，出门不能乱跑，不调皮，不捣蛋！”

这些话，玫瑰已经讲过很遍了。她又抱住晓晓亲了一下，依依不舍地说：“好了，上车吧，不然坐不上飞机了！”

慕轩天和晓晓都坐在后排，他们从车后的玻璃回头看，玫瑰的身影越来越小，车拐了一个弯，玫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