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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门(完结篇)

C市难能一见的璀璨阳光令芙林身心舒展。回到阔别已久的家,芙林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好久不曾在阳光下自由奔跑过了。

于是在宽广的无人院落里笑着奔跑,邵华宠溺地站在一边,眼中微含几分忧虑。

芙林不习惯国外生活,坚持要回国。原先计划的婚礼也被他含混过去。邵华发现,芙林眼睛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已越来越少。

菊生的伤已大好,回国之后,俨然地主一般为两人打点一切。他努力为芙林保留的谢家旧宅,因为悉心照料,虽然明里不见任何佣人,依然整洁如新。

芙林固然欣然接受,邵华却感到别扭。菊生的殷勤他从来就消受不起。他不止一次对芙林提过回美国,芙林只是唯唯诺诺,却不肯明确表态。

于是有了争执,有了冷战,更多的是邵华的焦虑对阵芙林的迷惘。感情如同一面光洁的镜子,一旦表面出现裂痕,就很难愈合,一点一点,崩毁在看不见的地方。

这天芙林在家门外的街道周围漫无目的地转圈瞎走,因为胸中没有计划,不知道下一步走向何方,就忍不住躲开别人独自散心。

虽然和邵华哥在一起是从少时便有的梦想,可是当指尖真实碰触到幸福时,却更胆怯。那个已非昨日的自己,再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反而思虑重重。

爱是他不敢触碰的禁区,他脚步蹒跚,亦步亦趋。

“芙林,芙林……”仿佛天外传来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他猛然抬头,只见眼前一亮,一个如月光般皎洁的少女立在他面前。

芙林一时之间竟想不起她是谁,反而是女孩先开口。

“芙林,我还以为你会留在美国不回来了。一听菊生说你回国,就好想来看看你,不曾想在路口遇见了。”

冰月,靳冰月!那个唯一给芙林留下美好印象的女子。静静地站在他面前,气质优雅,目光温柔。时光如水,涤去她身上少年人的浮华,独留下和煦微风。

芙林的眼眶竟不知不觉湿润了。这个女孩子,仿佛拥有魔力,总能令人在想起她的一刹那,心变得柔软。他想,自己没有接受她,始终是没福的。

芙林呆了半响,傻乎乎地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冰月笑答:“我男朋友送我来的。不过他不好意思跟我一起过来,送到街头便开车离开。倒也巧,我一抬眼便看到你,若是早一秒,还能介绍你们认识。”

“是么?”芙林心底陡然生出几分失落,又为她感到欢欣与庆幸,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个女孩身边,接受别人的祝福,她实在太适合一切美好的东西,不能让自己玷污了她。

芙林打定主意:“能再次见到你,是上天待我不薄。可惜不巧,我将要移民到美国,恐怕短时间内都不会回国。而且我现在有急事要办,哎,你也知道,移民手续办理相当芜杂,这段时间我恐怕都抽不出空来和以往的朋友聚会。等我以后安定下来,一定会抽空回国看看你们。”

冰月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她微微低头,嗫嚅道:“那真是打扰了,我……算了,等以后有机会到美国玩,再相聚吧。”

望着冰月真诚的眼睛,芙林胸口阵阵刺痛。他想无论如何,自己已无法继续待在这个城市,他不知用什么面目来面对这些曾经最熟悉的面孔。

芙林鼓起勇气,堆上满脸笑,向冰月道别,却在转身的刹那呆在当场。

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急匆匆赶到冰月身前,举着装饰有可爱卡通人物的手机,向冰月嗔怪:“你又丢三拉四!连手机都忘在车上。幸好车开到半路看见,不然等会找不到你,真要急死我……”

“易南……”飘渺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芙林几乎不相信是自己发出的。他在看到那个人那一刻,第一时间想要拔腿就跑,腿脚却仿佛凝固般迈不开。而那个名字,便那样不识时务地溜了出来。

“他没听见……”芙林安慰自己,然而易南感觉到异样,已然回头。两人目光相汇的刹那,芙林分明从他眼中看到愤怒与憎恨,然而稍纵即逝。很快,易南便换上满脸虚伪客套的笑容,向他伸出手,“原来是谢芙林,久仰久仰。虽然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对你的大名可是耳闻已久……”

“易南!”冰月喝止。显然冰月知道芙林的“名声”不那么好听。所以一开始易南不愿跟她一起去芙林家,她也可以谅解。但是她不能让人当街侮辱自己朋友,即使亲密男友也不行。

易南无所谓地耸耸肩,然而一直紧锁芙林脸部变化的眼睛越发冰冷。

自从他出现,芙林一直失魂落魄,本来撒谎对冰月说有急事,如今竟忘的一干二净。易南说到附近咖啡馆坐下聊天,他也不敢反驳,讷讷地跟着去了。

冰月急于在男友面前为芙林辩白,反而忽略了芙林的异样。易南无所谓地听着,然后不厌其烦地再三声明,自己没有任何歧视芙林的想法。当然这些事都在两人私语中发生,芙林看着眼前亲密的两人,身心越发冷了。

这是惩罚吧,惩罚我过往的任性与随心所欲,不计后果;惩罚我,让所有优秀的人都爱上我,然后决绝地离开,而我没有任何理由可挽留。

不知味地喝下一肚子咖啡,连冰月都开始担心他的身体,劝芙林不要再喝,芙林游离的思绪才回归正途。始终不敢正视易南的芙林,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手掌却一阵阵发冷。

冰月和易南都注意到他身体的异样,眼中不约而同闪过心痛与惊慌,只是两人怀抱的感情不同,到达的领域亦不一样。

冰月想要搀扶芙林,被芙林不着痕迹地躲开了。他讪笑着,说自己先回去了,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但冰月坚持易南先开车送他去医院,他的样子看起来太可怕,冰月不能丢下他不管。

可是芙林死活不听,非要回家。二人在咖啡馆执着的争吵引起其他客人不满。易南终于迟迟开口,“这样吧,冰月去他家通知他的家人,而我送他去医院,怎么样?谢芙林啊,若是担心我们照顾不好你,我们找最最关心你的洛菊生洛大会长来,总不会有错吧。”语气中的嘲讽,让芙林脸白了白,但自知理亏的他只是低下头,任他摆布。

冰月很赞同易南的意见,她和易南一起将芙林扶上车后,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车子消失视野,才向芙林家走去。

芙林浑浑噩噩窝在后座,一心期盼快点到达医院,然后打电话叫菊生来,这样就不用单独面对易南。然而事与愿违,当车子终于停止,芙林抬头,只看到一栋掩映在暮色中的小楼,便知道自己又将落入怎样的生活。

易南将芙林毫无怜惜地从车中拎出来,拖进小楼。走过一道道弯弯绕绕的楼梯,终于抵达一个宽阔的所在。

芙林估计是卧室,因为身下躺的是柔软的大床,但是又更深地令他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

仿佛回到那段美好的同居岁月,易南熟练地将他拎去浴室,将两人从头到脚洗刷干净,当然也占了他不少便宜。芙林隐隐预料到接下来是什么节目,战栗的同时,望向易南的眼中充满哀求。

易南邪邪地说:“还敢用眼神勾引我,你这个妖精!好久没有人满足你了么?”

如往常一般的亲吻,爱抚,却只令芙林心底悲凉,中间断裂的时光再也无法接上,难道彼此不说,就能当它不存在。

“算了,易南,算了。我们,再不是以前的我们,你放开我……”芙林微弱的声音。

易南“啪”地一掌将他拍翻在床,吼道:“本来今天你只要不吭声,我们还能像往常般相处。但你既然非要说的明白,那我就与你算账。”

暴虐的动作,粗鲁的话语,让芙林想起冼涛,想起那片血与火的海洋。他拼命缩紧身体,将自己缩成了一团,眼中有惊涛骇浪般的恐惧。

易南将他抓起来,芙林发出惊恐的尖叫。易南皱眉,冷冷道:“你就这么讨厌我?你在外面风流快活的时候,可曾想到我?我可是天天想着你,想着怎么生吃了你,每时每刻!”易南说话时咬牙切齿的声音惊到芙林,但他被易南握住的手痛到发酸,他反而不敢乱动了。只可怜巴巴望着他,希望他良心发现。

易南眼神中有了几分动摇,轻拍他的背,淡淡道:“你告诉我,那段时间你去哪儿了?丢下我,丢下所有人,逃了,像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芙林瞳孔收缩,他不愿想起那段回忆,也不想易南知道。拼命摇头,缩到床角。

易南胸中的情感却仿佛冷却了,轻轻搂着他,眼神望向天花板,不知在思考什么。

下半夜,芙林突然发起高烧,烧的直说胡话,口中翻来覆去,尽是“冼涛”,“火海”,“烧死我了”这类话。

易南冷冷看了他一会,终于摸出他的手机,拨出了那个原以为永远不会拨的号码。

菊生赶到的时候,只见一室昏暗,芙林静静躺在易南怀中,却不见呼吸起伏。

他的心立刻揪紧,然而易南给他打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芙林吃药后已经睡着,倒不用着急。只是他有好多话,想问菊生。

于是菊生在简单检查了芙林身体后,将两人分别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向易南说明。

易南的脸阵红阵白,待听完前因后果后,更是呆坐在那里,一声也不出。

终于,易南找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问:“你怎么找到他的?我一直以为,芙林对我的感情,始终比不上我对他的。我很难过,也很想要得到他的全部。然而掠夺显然不能得到爱情,而等待更不能。现在,我们就让芙林那个天外来客的邵华哥将他带走?你真的舍得?你从来就不会争取,不会后悔?我没有你那样伟大,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会主动去要,而你再伟大,真的能背叛自己的心过一辈子?”

“不,我不想。”菊生痛苦地说,“我不知道现在挽留还有没有用,但我爱他,比谁都爱他。我观望了他那么多年,逃避了那么多年。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资格,我只希望,时间还不会太迟。我想要他永远在我的身边,哪怕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反对我!”

易南淡淡笑着,像一阵风般从他身边走过,留下一句话语,“至少我不反对你。”

诺大的房间只剩下风吹帘幕动,还有静卧在床的人和呆坐在旁的人。室内安静了好一会,蓦然一个有些憔悴的声音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芙林……”菊生在微微慌乱之后,立刻镇定下来。

也许这一刻他真的等待也期待了太久太久。他一直缺乏勇气,所以一直以一种莫名的嫉妒对待易南,而直到此刻,他却必须靠借助易南的铺垫,才能给予自己面对一切的勇气。

“是的,我爱你很多年……”挺直腰板,菊生自觉理直气壮,谁知话刚出口,蓦然一个拳头破风而来。菊生猝不及防,被打翻在床。

“你做什么……”先是莫名其妙,随后因为芙林攻势猛烈,不得不提起精神防守。他虽然爱芙林,习惯了一味忍让,也不禁对他莫名的怒气感到厌倦。

芙林现在的身体虽然恢复地不错,但一直精神不济,表现在体力上,很快便气喘吁吁,被菊生按翻在床。他兀自喘气,反转头恶狠狠瞪着菊生。

菊生皱眉,颇有些不耐烦:“你又发什么神经!我到底哪里做错,你疯了一般地打我。就算要我死也给个理由啊!”

芙林却红了眼,喉咙哽咽,半晌,嘶哑着嗓子吼:“如果你早对我说这些话,还会有后来那些事?”

菊生愕然,制住芙林的手却松了,任芙林扑到他身上,恶狠狠地咬他的肩头。

“你说,你说,是不是……我恨你,我最恨你!”

“是是是……”菊生将疼痛忽略不计,一个劲揉着芙林乱糟糟头发,“那时候你不是喜欢邵华哥?现在也是。”

芙林却不动了,闷闷地将头埋在他胸膛,连声音也闷闷地不太清晰,“也许,真只是迷恋。在美国时,邵华哥说跟我结婚,我不觉得好也不觉得坏。我觉得心里似乎空了一块,但是填补它的却不是邵华哥的爱。你说你在等,等了好多好多年。但其实,我也在等,一直等你说出这句话,告诉我,你爱我,你为我做的事,都有意义。而我也能告诉自己,我其实也爱你,因为你在我心里,如同呼吸一般不可或缺。却也想空气般被我忽略了。”

芙林说完这些话,好像在害羞,将头深深埋在他胸前。菊生敞开的衣襟接触到他热乎乎地鼻息,顿时发现全身都烧了起来。

当长久的期待被芙林的话点燃,水到渠成的爱情变成了一把野火,在昏暗的房间里越燃越烈,他们俩的呼吸都开始紊乱,不再说话,只互相求索着对方。

身体的撞击声被黑暗放大,浪潮扩散到房间每一个角落。芙林只觉身体从未如此热过,;脸更是从未红到如蒸熟,他竟然想起一个广告,“嘿,哥们,咋的了,被人煮了?”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一尾鱼,被人放到烤架上煎熬,还不止一面,被翻来翻去地折腾。

从不知身心交融的感觉竟如此美好,菊生细细地吻着他,从他所熟知的任何一个地方。他以前逃避的一切,终于*裸暴露在他面前,如同拥抱的这个身体,即使明天将要面对的是世界毁灭,他也甘之如饴。

情潮过后,两人依然紧紧拥抱着,似乎舍不得分离一刻。对芙林来说,以前他总是在被动的接受,即使与邵华哥,他也不见得快乐多少。而从今以后,他想要更坦诚,更勇敢,为了走了无数弯路的自己,还有爱的人。他知道,还有好多难关等待他们去闯,但是他会变强,因为拥有守护的心愿。

菊生抱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小时候的囧事到成长中的每一天。似乎每一天都在他眼前,他可以不停顿地回顾下去,然后展望美好的未来。芙林听着听着,眼皮便开始打架。菊生的吻细碎地落在他脸颊,头发,温柔地令人心疼。

他忽然觉得他们其实早就在一起很久很久了。菊生对于他来说,早就是亲人一般。根本无需他多说什么,一个眼神,对方便已了然他的心意。

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这样的美好,仿佛阳光细碎地洒在眉梢鬓角,染白了两人的发丝,于是相拥到老……

蓦然一道刺目的白光刺激了他闭拢的眼皮,搂住他的手臂猛然收紧。他从昏昏欲睡中醒来,正正对上白邵华冰冷的眼!

所有的梦幻仿佛脆弱的水晶,他都能听到崩裂时一声巨大的碎响。

他傻了,白邵华却没有傻。邵华什么都没说,打开灯后,瞳孔一刹放大,而后静默,眼睛里刮起了暴风雪。但他没有爆发,他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芙林甚至能听清他在外面客厅行动的声音,打开冰箱,拿东西出来,关上,泡水,走动,坐在沙发上,很沉稳地,却从静默里生出一股威压,如针一般抵着芙林的心口。

他的心跳地杂乱无章,这边菊生已穿好衣服,正要给他穿,他连忙摆手,自己将衣服套上,脸上有掩不住地慌乱。菊生亲亲他的脸颊,安慰地握着他的手。他却不敢觉得安定了。

对白邵华的爱,来得无踪,从他记事开始便刻在生命里,却被时间砥砺和菊生的温柔软化。不管哪一种,都让他生出背叛的痛苦,即使白邵华曾经放手。

菊生牵着他的手走出门,白邵华立刻站起,手中握着茶杯,一派悠然模样,眼神却冰冷地射向他们紧握的双手。

芙林胸口涌起一股愧疚,连忙松开手,将头转向一边。菊生却执着地抓住了他,他慌忙转头看菊生,眼神里有为难也有乞求。菊生眼中掠过不快与倔强,最终依然温柔又坚定地握着他。

“坐啊。”仿佛这里是他自己的家,白邵华招呼着两人。芙林感到一种难言的尴尬,在前男友的房子里,面对现任男友?和情人?的对垒,实在不是普通人心脏承受得了的。

看来易南喊来菊生后便离开了,不然不可能让白邵华长驱直入。而菊生也不想探究他为什么能找到这里来。

在C市,白家也算手眼通天。芙林失踪一天,他们俩都着急了一天,又加之一直互相提防,对方的动向总在掌握中。这次,易南这个地方偏僻,白邵华算来晚了。

紧盯着着两人紧握的手,白邵华眼神一暗,脱口而出:“芙林,跟我回去。”

芙林一愣,菊生立刻回道:“这么晚了,邵华哥还是自己回去吧。芙林有我照顾,不劳做哥哥的你费心了。”

“哥哥……”白邵华感到莫大讽刺,“你问问他,我只是他哥哥么?”

“他心里一直当你是哥哥,即使年少时迷恋过你,但也仅是迷恋!”

“但你又是什么?你凭什么代他说话,我要听芙林的解释。”

“不用解释。”菊生又骄傲又自信地说,“我和他,本来就是一体的。他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

“上了床就是一体了,未免太幼稚。芙林,你跟不跟我走!”

“我……”芙林嗫嚅着开口,对上两人紧逼的目光,不禁一阵头晕。他轻轻挣开菊生的手,说,“我哪儿都不想去。”

“那你是要和他在一起咯?”邵华问。

“不……不不……”芙林心乱。

“也不跟我走?”

芙林低头,“是。”

“那你究竟想怎样?芙林,我不能再跟你耗下去了。你知道,在美国还有很多事等我去做。”

芙林抬头,眼神却是迷茫地,“我知道,我今天本来也是想跟你回美国……”

菊生猛地抓住芙林的手,“你说什么?”

“请你放开——我未婚妻的手。”后面几个字说的尤其重。

而菊生则是难以置信地痛心,“你还是选择离开我?那为什么,那今天晚上是为什么?离别的——礼物么……”菊生的话黯淡地几不可闻。

“不是的……”芙林慌乱摇头。菊生仿若未闻,脸上一片惨然,凄凄地说,

“芙林,我为你做的事,依然不能令你做下决定么?我究竟要等到哪一天,你告诉我,到我死的那一天能不能等到!”

芙林拼命摇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行。白邵华的存在给他巨大的压力,他不想在这时候说出那个残酷的答案,他希望菊生能够理解他,然而显然不行。连一直纵容他纵容地最厉害的菊生也感到了无力。

菊生脸上阵红阵白,在白邵华走过去扶住芙林后,他终于承受不住,转身大步离开。只听身后白邵华冷冷地说,今天的事,他一定会好好跟他算账。他也充耳不闻,只想赶快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

屋里白邵华扶住芙林,脸色阴沉,但他见芙林脸色那么难看,也不想把他逼急了。他知道芙林心中一定很混乱。即便不愿承认,菊生俨然是他心尖上的人,即使比起自己来,也不遑多让。

“回去吧。”半天,白邵华只憋出了这句话,芙林却摇头,转头用一种非常坚定的目光看着他说,“邵华哥,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即使去美国,也不是为了和你结婚。我爱的人不是你,今天,我总算知道,我爱的人是谁……”

白邵华粗暴地将芙林掼到地上,大吼:“你在耍我么,这么多年,一直在耍我!”

芙林止住心头气血翻涌,抬头:“对不起,我一直弄不明白自己的心。可是,我不能骗你,我也不想伤害你……我宁愿,宁愿,伤害我爱的人,也不愿意伤害你……邵华哥,如果你恨我,你打我吧,狠狠地打,我一定不还手。”

“呸!”白邵华狠狠啐了一口,咬牙切齿像是根本不知道骂什么才好的样子。最终,他像是不愿再多看芙林一眼,匆匆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了一室静谧,无星无月的夜晚,只有冷清清的风相伴,这么多年来,芙林第一次,感到——孤寂。

菊生曾经买来和芙林同住的公寓近期将要拍卖,满室物品都盖上了白布,等待下一个主人开启。

俊秀的青年熟练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门,他似乎不知道公寓将要出售,当看到一地白之后,愣了好久。他关上门,在房子里来来回回地转悠,眼底浮起一股怀念与悲伤并存的情绪。俊秀地接近美丽的脸如同皎洁的月光,抹出别样风华,这一刻却悲伤地令人不忍卒读。

最后,他似乎走累了,也不嫌脏,靠着沙发席地而坐。眼睛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渐渐地,光华流转的狐狸眼慢慢闭上。

门外,房子主人正摩挲着手中的钥匙,站在门外,怀念着过去美好的一切。人说,前尘往事如云烟,追忆便代表失去,是啊,他正在失去,所以,这扇禁闭的门,他不知道该不该推开。

(全文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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