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菀早早地来到书房中，打开那个箱子，拿出一卷竹简，小心地打开，看到满满的一版小篆忍不住再次皱起了眉头。

所以这大概就是东西方的区别了，苏菀觉得秦朝的哲学已经发展到了在她看来深不可测的地步，然而在自然科学、数学、统计学方面，却是还落后于地球另一侧的希腊。

她拿起空白的竹简，开始在上面绘制图表。

她首先画出了国家税收、其他收入以及支出总量的柱状图，本来的打算是要顺便推广一下阿拉伯数字的，但想了想扶苏可能还要去向别人解说她的图表，方便起见，还是标注的小篆。

接着她又将财政收入与支出中的各个板块绘制成饼状图，并标注出了各个板块占总量的百分比。

想到扶苏打算从税赋下手，她又特意把田税、口赋、户赋与盐铁车马的杂税都分列出来绘制了柱状图。

将所有工作做完后，已经到了中午。

看着一大堆的图表，由于没有更多的数据支持，她暂时分析不出什么东西来，只能看出每年的财政总收入以及税收的涨幅是很小的。加上她对于现行的及前朝的税制均不甚了解，便打算找个人来问问。

找谁呢？她思量了半天，最终来到扶苏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过来开门的却不是写意，而是王秀姝的侍婢流云。

她见到苏菀皱了皱眉，倨傲地问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苏菀双手举至眉间行了一礼：“叨扰姐姐了，我只是想问一下公子昨日有没有带回来一只麻雀？大概，”她比划了一下：“这么大。”

流云冷冷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苏菀被她的语气弄得有些不愉快，但自己现在的身份毕竟是练晚柔的妹妹，也不好以牙还牙，只得低眉顺眼地答道：“那只麻雀是我兄长的，我现在需要它有点事。”

流云一挑眉：“我说公子怎么会突然带只丑麻雀回来呢，原来是你们这些人的。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拿它出来。”

苏菀道了声谢，等流云进去后只听到一声惊叫，苏菀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又气势汹汹地杀了回来，抬手对着苏菀就是一个耳光，苏菀忙架住她的手，心下十分疑惑她为什么突然就抽风了。

刚想开口问流云发生了什么事，她就看到一团灰色的东西如同愤怒的小鸟中的黑炮一般冲了出来。她回过身看着那团灰色，它的速度很快，几乎要撞到树上，结果它在接近树干的时候一个灵巧地转身，向上飞行一段距离停在了一根树枝上，张开嘴叫了几声。

苏菀放下胳膊，刚打算自己去捉它，突然从窗子里面飞出一块石子刚好击中麻雀，它晃了晃，从树上掉了下来。

流云见状噗嗤笑了出来，苏菀几步上前捡起麻雀。它的一只翅膀奇怪的扭曲着，羽毛之上血迹斑斑，估计是被石头打断了。

苏菀心中无名火暗起，是谁没事去打麻雀的？不知道要爱护小动物吗？不由就大声问道：“刚刚是谁打了我的麻雀？”

一个娉婷的身影闪了出来，正是王秀姝。她秀眉微蹙：“我打的，这麻雀聒噪得我心烦，我只是想让它消停一会，你有什么意见吗？”

见到竟然是她，苏菀不由呆愣了一下，之前她一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会武功的，不过一想她父亲是大将军王贲，她作为将门之女会点武功倒也是并不算太奇怪。

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臣下没有意见。”

王秀姝走到她面前，她的身材很高大，苏菀一直觉得自己的身高在秦朝已经算是鹤立鸡群了，她却是比苏菀还要高一点，她伸出一根手指挑起苏菀的下巴，苏菀觉得有些不自然，但是不敢反抗，只能任由着王秀姝打量她的脸。

她的拇指按在了苏菀的下巴上，食指跟中指猛地一发力，下巴顿时传来极为猛烈的痛感，苏菀倒吸了一口气，王秀姝却是声音平缓：“不愧是晚柔的妹妹，本来她就算是世间少有的美人了，细细看来，你竟是比她还要美上三分。

苏菀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低调，低调。”

王秀姝猛地放开她的下巴，她伸出手揉了揉被抓痛的地方，心中思量着王秀姝此话中包含的意思。

王秀姝转过身，淡淡开口：“你要记住，女人的长相固然重要，但品行与家世更为重要，要始终记着自己的本分不要逾越了才好。好比你姐姐，那样美的女子，可现在也不过是为人姬妾而已。”

她说着看了苏菀一眼：“我说话向来不会拐弯抹角，你不要生气，我是为你好。人活在世上平淡是福，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宿命，不要老想着去追逐一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劳心劳力了，最后可能还是一无所获。”

苏菀没接话。

王秀姝笑笑：“不过现在你还年轻，我跟你说这些你不一定听得进去，以后等你多经历一些事情了，你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俯首抱拳：“臣下谨记夫人教诲。”

王秀姝点点头，向房中走去，突然又道：“对了，近日巴国进贡了一批茶叶，你为晚柔带点过去吧。”

苏菀点头称诺，流云跟她进了房，过会拿了个小包出来，她拿着那包茶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自己不大想见练晚柔，便遣暖风将茶叶送了过去。她则将被打断了翅膀的麻雀掏了出来，她并不通晓兽医之道，只是先把血迹擦干净了，然后小心地将翅膀包了起来，现在天气这么冷，她并不担心伤口会感染，只是想要完全愈合，估计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将麻雀放在桌上，她盘腿坐着单手托腮看着它，又想起了王秀姝的话。

她突然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或者，她在猜测什么？

“不要老想着去追逐一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苏菀低下头叹了口气，那个人……本不该属于自己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