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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工地

陆少每隔几分钟就从挖掘中抬起头,看两眼站在不远处处于震惊中的清泠。他昨天晚上接到兼职公司的电话,正式被解雇,宿舍里的几个兄弟也没有逃脱噩运。今早新教授来他们才知道李教授和王教授也被无故停职。

他们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明白这不是他们能插足的,还不够实力和资格。于是,他们并没有热血沸腾地反抗学校的决定,反而是乖乖地跟着新教授来现场。

再看了几次,都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清泠还在那里。陆少不忍心看下去,从挖掘坑里爬出来,拿了一瓶矿泉水跑到清泠身边递给她:“学姐……”

“陆绍,你们是不是早知道了。”清泠已经不是在问他了,几乎是肯定的语气。

陆少为难地回答:“我们也是今早知道的,但是昨晚上程氏集团旗下几个子公司把全班的电话都拨完了,让我们不用去做兼职了。”

清泠拧开矿泉水盖,狠狠地喝了两口,负气地将水递到陆少手上,保证地说:“这件事我会解决,你跟班里的同学相互照应着,学校问道两位教授的事儿,都给我把嘴巴缝好了。”

“我们知道了。”陆少承诺。

清泠连招呼都没跟那位新教授打,径直走到考古工作队接送的车面前,敲了敲车窗玻璃,让司机送她回家。

她要回去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要好好地问问了寒,为什么再一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告诉她,看他想瞒着她到什么时候。

工地上,北京城所谓的城市建设者们正忙碌地搬运劳累。北京的夏天,虽比不上热城一样闷热,但也是烈日炎炎,满工地的半裸着的黝黑汉子,汗流浃背,贡献着自己最大的力量,争取最高的工资。

一眼望去,了寒身着名牌T恤的单薄身影看起来那么突兀。当初他西装革履地站在工头面前要求工作的时候,工头甚至嗤笑他不知从哪里偷来一身名牌,结果跑来做苦力,不伦不类。

今天工地上有领导视察,据说是接待外宾参观,工头一早就吩咐了所有人神经绷紧一点,不能松懈,要是砸了领导或者随行人员的脑袋,不管是杀人罪而已。

工地上有些汉子忿忿不平,埋怨领导吃饱了没事干,跑来工地搞什么所谓的体察工情。了寒没精力跟着他们抱怨,光是身上那件被汗水浸湿的T恤贴在伤口上那份钻心的疼痛,已经足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那些所谓的领导和外宾姗姗来迟,前拥后戴的,像是古代皇帝出巡一样,看得一群民工牙痒痒,想冲上去揍人。

跟在外宾身边的美女翻译压抑住了他们的冲动,一个个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这位抄着一口流利韩语的美女翻译正是秦牧雨。她嫌恶地看着这么一群黝黑的半裸汉子,还夸张地伸出手捂住鼻子。

忽然间,她一眼就看到了这群人背后那个默默堆砌着砖块的男人。

那个背影,是那么熟悉。那是她追在背后看了几年的背影,明明无关伟岸健硕,在她看来却充满了安全感。

相比起他来,她远在热城的老公和女儿,她都能抛开。那个家,本就不是她想要的,是继母强加给她的而已。

“了寒。”牧雨不敢确定地喊了他的名字,直到他转过脸来才不可置信地惊呼,“真的是你?”

她身边的外国老板不满地瞪了一眼有失仪态的她,她赶紧整理好惊慌,抱歉地冲老板笑,若无其事地跟老板参观其他地方了。

不过了寒看清楚了她临走的动作,她回过头来看他,将手放到耳边,意思说忙完会打电话联系他。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做自己的事。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工头终于出现,来通知大家收工。了寒动了动自己酸痛的胳膊,仔细地收拾了自己的工具,走进工棚放好,再换回早上穿来的衣服,把工作时那件T恤扔到工具包上。

那些憨厚的汉子哈哈笑起来,冲了寒开玩笑道:“哟,咱们的小程公子要下班了,是要去幽会方才那位翻译MM吧?”

工地上的人都只知道他叫小程,因为他每天早上穿一身名牌上工,都玩笑地叫他小程公子。起初他觉得很别扭,有一种被嘲笑的感觉,但接触下来发现大家都是没有心机的直爽人,只是单纯地玩笑,也就习惯了这个名字。

他淡笑着回答:“我哪有那个福分,还是回家来得实在,大哥说是不?”

身后又传来一阵轰天一般的笑声,尽是直爽。很不合时宜地,他脑海里想到的是清泠,她也是这样的性子,豪爽却不粗鲁,让他倍感舒服。

可是,老天爷有时候就是喜欢开玩笑,他越是急着回家见清泠,老天越不想让他如愿以偿。他才走出工地不过两百米距离,一辆娇小玲珑的银色小跑车停在他身边。

“好久不见,上车吧。”牧雨主动开口,邀请他上车,“找个咖啡厅喝一杯,聊聊,不会不给我这个老同学面子吧。”

了寒听她这么说话,哪还好意思说出拒绝的话,犹疑几秒,就打开车门上车。

车里气氛有些许尴尬,了寒不出声,牧雨更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今天撞到了寒的情况太特殊,任她如何也想不到会在工地上碰到他,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搬运工。

“随意找个物廉价美的店坐坐吧,现在的我你也看到了,没有那么多钱去享受。”了寒看她迟疑,自嘲地笑道。

“也好,这次该我请客,我还在担心我微薄的工资伺候不了你。”这时候的牧雨还算得体,懂得顺着台阶走下去。

了寒和牧雨找了家咖啡屋坐下,了寒绅士地去排队买咖啡。牧雨的手机响起来,她掏出手机笑着接电话:“怎么了?”电话那头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就算继母对她再怎么不好,她还是打心底儿疼这个妹妹的。

电话那头响起雀跃的女声:“姐姐,你真的到北京了?在哪里,我来找你。”

牧雨说了自己所在的大概位置,刚挂掉电话就看到了寒端了两杯咖啡走过来,赶紧去接,还不忘礼貌地说:“谢谢。”

了寒微微颔首,坐到牧雨对面,沉默着喝自己的咖啡。

“你怎么会在工地做事?”牧雨犹豫半天,还是好奇地开口问,“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了寒轻松地说:“没什么难处,历练历练也好,相信你也在报纸电视上看到我被卸任的消息了。”

“是因为她?”牧雨问,“值得吗?”

提到清泠,了寒露出了今天第一次笑容,无所谓地说:“为她也好,为我自己也好,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家。”

“家……”牧雨喃喃地回味着这个字,自言自语,“那是什么?”

“对了,你女儿还好吧?”了寒客气地问。

牧雨没想到他会提到自己女儿,又一次勾起了自己对自己那个家的记忆。她深深蹙着眉头,好半响才勉强回答:“还好,健康地长着。她给你生了个儿子还是女儿?”

了寒又一次扬起幸福的笑容说:“是个儿子,叫恋飞。”或许他自己不察觉,但看在牧雨眼中是那样刺眼。

牧雨握紧手中的咖啡杯,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是她给了寒生了个儿子,了寒一样会带着这么幸福而自豪的笑容跟别人提起。

面前这个男人,该是她的,十年前就该是她的,不过是她轻轻松了一点手,竟然会被顾清泠给抢走。

她不服气,很不甘心。为了让了寒从他以为的美好中走出来,她不惜冒着惹了寒生气的可能开口:“程老爷子肯定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所以你才被卸任,才会在工地做苦工吧。”

了寒的笑果然僵在了脸上,不是因为被揭穿的尴尬,也不是因为自己的辛苦,相反地是因为多一个人知道自己在工地上,清泠就会多一份可能知道这件事。

他狼吞了几口黑咖啡,艰涩地和牧雨开口:“这件事,你别跟任何人说,特别是清泠。”

牧雨以为他是要向自己诉说他的苦,没想到却得到他这么顾及清泠感受的一句话,怒火中烧,嫉妒心再一次蔓延开来。

了寒的电话也响起来,是清泠,在家里等了这么久,还没见他回去,她就打电话过来了。她是不想打扰到他的,一心想的是等他忙完回家再说,可等了又等,又担心他回去以后跟平时一样倒头就睡,终是没能忍住,还是打了电话。

“是她?”了寒挂断电话,脸上刺眼至极的笑容,不难让牧雨判断出打电话的是何人,“催你回家了?不信任你?”

了寒摇头说:“只是问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好像是有事要和我说。”

牧雨不想再看到他那样的笑容,干脆地说:“那回吧,我也不是闲得没事儿。”说完之后又有些后悔,懊悔自己冲动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了寒等的就是牧雨这句话,大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客气礼貌地告辞要离开。

正在牧雨不知道怎样去挽留的时候,咖啡屋大门的铃铛声响起来,走进来一个穿着妖艳的女生,约莫十八、九岁的光景,东张西望几次后冲了寒这边方向招手喊了一声:“姐姐。”目光落到了寒身上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诗韵,你来了。”牧雨觉得自己从没有哪一刻有这么爱自家这个妹妹,赶紧翩翩地迎上去拉住她的手走到了寒身边,“了寒,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秦诗韵。”

了寒挑眉,问:“她是你妹妹?”

牧雨不知诗韵和了寒之间的事,笑得灿烂:“是啊,在京城大学念大一,听说我来北京出公差,迫不及待地就找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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