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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难道说年轻漂亮是女人唯一的资本

1

我缓缓地走向他,看着他原本平静的面容犹如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慢慢地漾出丝丝涟漪。他黑色瞳仁像玻璃一般幻化出流光,立在厅堂的水晶灯下,一贯沉静的他第一次露出包含赞许的微笑。

此刻的我,穿上了一件天使系列白色晚礼服,抹胸长裙优雅飘逸,水晶亮片衬着光彩如波浪般流动,纱和丝绸的交织如同空气般紧密紧致,而白色的亮珠高跟鞋,更将那种高贵优雅的气质衬托到极致。

林默风向我走来,扶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说:"你是我打造出来的,不要忘记。"

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忘在别人的身上刻下"林氏制造"的字眼。

他退后一步,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天丝绒盒子,送到我面前。下颌轻抬,示意我打开。

我打开来,露出一条精致的闪闪发光的顶级水晶项链。

他用手指挑出来,欲替我系上,我微微避开,摇头说:"......太贵重了......"

他依然用我所熟悉的戏虐眼神凝视着我,手紧紧箍着我的胳膊将我扳转来,替我戴上。

"觉得不好意思,就以身相许吧!"

我全身一抖,脑海里闪电般掠过苏畅的脸,林默风还不知道我的故事,他以为......可是,我该不该告诉他?

在认识他以前,我从不知道什么是深深的喜欢。我的生活就像是一场浮光,没有根基,在半空中飘浮。在认识他以后,我知道我的半生是多么的孤寂。幸福是片段,不会贯穿生命的始终,而我,天知道这一刻有多么想被幸福的片段亲吻,哪怕像烟花般短暂,我也渴望它炙热的流光能划过我暗淡的天际,即使只有一分钟或者半秒钟。

他却已经替我系上了项链,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感受着身边这个男人灼人的温度和他身上散发的薰衣草一样优雅的气息,我知道,我不舍得,我害怕,我知道若秘密一旦说出来我就会失去他,而所有一切俱成幻象。

我低下头,不敢触碰他瞳仁里我的倒影。幸福就像阳光下怒放的鲜花,一面是迎风的花朵,一面是卑微的阴影。我只能努力地站在阴影里,绽放我的花朵,哪怕只多一秒钟,再一秒钟。

他仿佛没有留意到我的心情,带着我朝前走去,他的脸上有心满意足的微笑,就像一位刚刚画完了得意作品的画师,带着自己的作品胜利地离去。

酒会在海风市五星级海风大酒店的顶层旋转厅举行。

随着电梯地缓缓上升,林默风眼里的光芒越来越炽热。有的人,天生就是属于人群的,而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应人群。比如他和我,缘分就是这样不可思议,将本属于两个世界的人纠缠在一起。

电梯门开了,一片喧哗,灯光刺目,红地毯上布满了彩纸的碎屑,一些衣冠楚楚的人们正鱼贯而入,见到我们,许多人不由眼前一亮,男人的艳羡,女人的嫉妒,刹那间通过空气从四面八方向我们传递过来。

林默风大约是感觉了我的紧张,手轻轻地捏了捏我,稳稳地握着我的手,向大堂走去。一路上,他风度翩翩地和所有认识的人寒暄、招呼,我只有微笑,微笑,感觉自己的脸都快笑僵了。

我们一直走到杨国锋总裁的身边,他的身边簇拥着一些人,眼波流转间,我看到了总裁身边的梁兰,正端着酒杯一脸笑容地与一个穿着绣着金龙的白色唐装的年轻人攀谈。那男孩微低着头,黑色的发丝遮住了他的脸。

林默风走上前去,向总裁问好,顺便介绍我,总裁认出我,眼里有一丝惊讶,表面却不动声色。

梁兰却目瞪口呆。我冲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见,梁小姐。"一句梁小姐,将我们的关系拉得千万里远,我虽然在微笑,眼里却是冰冷。

她身边的唐装青年抬起头来,这下轮到我惊讶了,是杨骏。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杨骏看着我,又瞄瞄我身边的林默风,手里端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微微摇晃。

杨总裁说:"好好跟默风学习,他比你大不了多少却事业有成。你瞧瞧你,成天只知道画漫画,什么时候才可以务点正业。"

那语气,分明像是在训斥最亲密的人。

"爸,我说了很多次了,画漫画不是不务正业。"杨骏的面色一沉,即使在这样的场合,他也不懂得掩饰自己。

梁兰却用异常夸张的语气说:"噢,原来杨总的儿子是漫画家,难怪杨总您的办公室里摆满了漫画书。"

杨总裁叹了口气:"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偏偏成天不......"可能想起儿子刚才的负气,只得转了个弯:"不喜欢做生意,喜欢画卡通画......"

"不是卡通画,是武侠漫画。爸,你买我那么多作品有什么用,你根本不知道你儿子在做什么。"杨骏的眼睛盯着我,仿佛要冒出两簇火来,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生爸爸的气,还是冲着我发火。

气氛一时有些僵了,我急忙打圆场:"杨总,武侠漫画现在火得很,要有才华的人才能走这条路呢!"

谁知道杨骏一点也不领我的情,马上回话:"我没有才华,我的才华也不需要你来肯定。"

我霎时一怔,脸涨红了,梁兰在身边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林默风眉头微微地皱着,敏感地瞧了我一眼,又看看杨骏,嘴角抿得紧紧的,仿佛在忍耐着什么。

杨总却勃然大怒,他很器重林默风,当然会连带尊重他带来的朋友,又怎么会容忍任性的儿子在人前让别人下不了台。

他怒斥:"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既然你没有礼貌,你根本就不要来参加公司的酒会。"

杨骏忍耐不住,将酒杯放在桌台上,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林默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将我的手死死握住,仿佛怕一松手,我就会跟着离开一样。

酒会例程,照例是总裁致辞,高管分别致辞。等到林默风上台的时候,梁兰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身边:"康楠,你可真有本事,攀上林默风了。不过--"她促狭地笑笑,"作为曾经的同事,我好心提醒你,这位林总,可是出了名的风流,什么主持人啊明星啊女老板女富豪,都在他手里弄折了腰。你嘛,嘿嘿嘿,可也得留条后路哟!"

我冷淡地说:"不劳你费心。有些人连折腰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大约没有想到我原来口齿如此伶俐,其实她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样样不如我却被这样的人整治4年,想起来就觉得窝囊。

大约又想到攻击我的话了,果然,她再度露出一个恶毒的笑容:"你今天得罪杨总裁的儿子了,你不知道吧,别看杨总裁对这个儿子很凶,其实他很疼他,就算你朝中有人,只怕在杨国锋集团也不好混......"

原来她以为我跳槽去了杨国锋集团。

我淡然一笑:"这个也不劳你操心,我从巨星出来以后就发誓,这辈子不会再替人打工。我这么有能力,为什么不自己当老板呢!与其再遇到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上司,真的不如自己创业,你说呢?"

我满意地看着她原本舒展的眉头此刻紧密地簇在一起,五官也扭曲起来,显得很难看。这个女人,曾无数次差遣我在下雨刮风的时候去替她跑腿,毫无顾忌地掠夺走我的创意策划,在人前肆意批评我的"平庸",想尽一切办法堵住我的所有的上升通道。人的心比海水更加变幻莫测,有时候可以无限美好,有时候却又无比险恶;爱一个人可以没有理由,嫉恨一个人也不需要原因。

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走到我身边,停下来,我侧脸一望,是杨骏。

他的神色有些懊恼,立在我身边,看着台上正在侃侃而谈的林默风,有些酸涩地问:"他很出色,是吧?"

我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脾气我知道,若一句话没有合他的心意,说不定就会孩子气般闹起来。难道他和林默风不和,见到我和林默风在一起,他不高兴?

我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回答:"他和你不是一个行业,你也挺优秀的......"

他"哼"了一声:"好像你今天才知道我是画武侠漫画的吧!说得多了解我一样,虚伪!"

"那是你不介绍自己的职业。武侠漫画家,多时尚的职业......"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打断我的话,直言不讳地问。

我一时啼笑皆非。看看身边,梁兰竟然也竖着耳朵在偷听。我白了她一眼,又瞪了杨骏一眼,转身离开人群。

在角落里,杨骏拦住了我:"你说啊,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不是......有个孩子吗?"

我站定,叹了口气:"人是需要朋友的,不管我有没有孩子,这不影响我有朋友啊!还有,你是总裁先生的儿子,拜托你在人前给我留点面子,就算我某句话得罪了你,你也别冲我发火,你再讨厌我或者讨厌林默风,也别忽然一下生气。"

他从路过的侍者手里拿过一杯红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灯下闪烁着微芒。低着头,微微站了半晌,他忽然问:"那,我算不算你的朋友?"

我想了想,点点头:"你是我的第一位客户,但在我心里,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他这才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楠姐,谁说我讨厌你,你比他们这些人顺眼多了。"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人未到,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康楠,原来你在这里。"

白色西装的林默风微笑着来到我身边,像没有发现杨骏一般,只顾瞧着我,将我的手放进自己的手心。然后,漠然地带着我径直离开。

我回头张望,杨骏捧着酒杯,神色黯然,默默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走出几步远,我甩开林默风的手,有些不愉地问:"你是故意的,对吧?"

林默风站定,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黑色的眸子里渐渐升腾起潮水一般的雾气,俊朗的脸庞变得异常冷酷:"我是故意的,那又怎样?没有想到你这个小女人,竟然认识这么多男人。我小看你了。"

我吸了口气,告诫自己要镇静,不要被这个男人无礼的话气坏:"我好像同你说过了,我开了家高端家政服务公司,而杨骏是我的客户,他人挺好的,很照顾我的生意,就是这样。"

他黑黝黝的眸子在我的脸上转来转去,良久,方露出一丝亮光,说:"总裁邀请我们周末去他家吃饭。"

"我不去,我不想再被你气死。"我拒绝。

林默风浅浅地笑着,他即使微笑的时候也让人觉得他满腹心事:"我已经答应了。"

我真的生气了,这个人,他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替我做主呢?

满室喧哗,高贵的人群在身边穿梭来往,却再也不见那个穿唐装的男孩子。不知为什么,在这群陌生人中间见到杨骏,会让我感觉如此亲切。只是他就这样悄然离开,倒令我怅然若失起来。

2

淑女家政渐渐开始有了业务。这天几乎同时接到三笔业务。有位张教授希望我能替他做一周的中餐和晚餐,其他两位女士都需要提供房间整洁服务。

我将时间表排了一下,黄小欢说:"现在开始忙了起来,再这样下去,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招聘员工,自己可以坐办公室里负责指挥,不用亲自上阵了。"

哎,我也希望如此。

我来到张教授家,他住在一幢小户型的公寓楼里,40来岁,我怀疑他是离异人士,因为房间里乱糟糟的,好像没有女主妇清扫过的痕迹,而且,身为一位教授,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公寓里呢?

张教授或许是孤单得太久了,我在厨房忙碌的时候,他就站在厨房门口,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说他的故事,果然是离婚了,孩子归了老婆。言谈间皆指责妻子的不是。我只是装作没有听见。

但凡离婚者,夫妻双方性格都存在一定问题,不可调和了才会过不下去,否则结发夫妻谁愿意离婚,尤其是生了孩子的女人,谁不想有一个稳定安乐的家。只是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不好理会。

我将菜端上桌,一盆菜心,一盆辣子炒鸡丁,一个酸菜豆腐汤,都是开胃的菜。

我解下围裙,说:"张先生,我走了,下午5点半再来。"

他却摆手:"不如一起吃吧!"

我微笑着拒绝,他说:"我一个人吃很孤单的......"他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张先生尴尬地看了我一眼,接了下电话赶紧挂上,解释说,"是我的学生......你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对老师都很主动的......"

我保持着职业的微笑,说:"我走了。你慢吃。"

从他房间里出来,我想我大约是了解这个男人的性格了,提醒自己一定要注意交谈的分寸,保持距离。

在巨星工作期间,形形*的人都见识过,知道遇到什么样的人要说什么样的话--唯一例外的,就是每次见到林默风,就变得没有了理智,也没有了主见。

难道他真是我天生的魔星?

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那位赵女士的电话:"喂,我说淑女家政公司啊,我不是让你们派人来整洁房屋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人啊?"

我一愣,赵女士预约的时间是上午10点,我明明让小欢去,也看着她出门的,怎么现在都中午1点了,她还没有去?

我急忙赔了个不是,答应马上到,再拨小欢的手机却怎么也拨不通。唉,这丫头,没心没肺的,自己的公司都不上心,真拿她没辙。

赵女士家在阳光香邸第21层,这是海风市著名的高档住宅,住在这里的人和英培别墅里的人一样,非富即贵。

我半小时以后赶到,赵女士一脸怒气地打开门,劈头就是一顿责骂。

我只得赔礼道歉,本来也是我们的错。赵女士乘机提出要打8折,我满口答应了她。

我替她整洁房屋,这是一座四室两厅的宽敞住宅,面积有160平方米左右,装修得十分富丽堂皇,只是看得出来女主人并不善于做家务。我发现我去哪间房子,女主人就跟在身后监视着,让人心里颇难受。但我能够理解她,毕竟家里来了个陌生人,当然要提高警惕。

我替她收拾着主卧室,忽然在一个夹缝里看到一个亮晶晶的丝链,这个夹缝很细小,平素若粗心大意根本发现不了。我从头上取下一枚细小的黑色发夹--因为替人收拾房间,担心自己的头发太长遮住了视线,所以我都用发夹将头发夹住。我小心地将发夹伸进夹缝里,将那枚丝链给夹了出来。

赵女士此刻正在门口打电话,没有注意我。待她打完电话,我说:"这是你的项链吧,我从夹缝里给你夹出来了,请收好。"

那项链做工极其精致,上面还写着英文标志,刻着特别的印记。

赵女士的眼睛瞪大了:"啊!这条项链你从哪里找到的?这是我老公去英国时给我买的结婚周年的纪念品,忽然一下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是被保姆给偷了......"

她从我手里拿过项链,我指给她看那条小缝隙,让她以后多多注意。

她原本凌厉的眼色顿时变得和悦,拉着我的手说:"真是太感谢你了,瞧你这谈吐和打扮,不像做家政的人啊,你怎么做上这行的?"

我笑着解释我们做的是高端家政,职员都具备本科学历。

她惊叹:"原来如此。那我以后一定多多关顾你们,有朋友也介绍给你。"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指了指隔壁,"对,王太太那天也在说需要一个做家政的,我这就替你去问去。"

她急匆匆地走了出去,放心地将我一个人留在了家里。

我的心里,顿时觉得暖意融融。别看家政业在社会上的地位不高,其实那只是人们的认识问题,家政业包含的内容极其丰富,且因为要走门串户,更对从业人员的质素有苛刻要求。

门开了,赵女士带着王太太走了进来,她将我介绍给王太太,我和王太太却同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是你?康楠?"

"周昕?原来你住这里。"

周昕是我大学同学,还是同寝室的好友。那时候我们简直就像两个极端,我好学上进,对丝竹声充耳不闻,她却以玩乐为主,交际广泛。每次我猛啃书的时候,她就"教育"我,女人终生事业并不是这些死板的书,而是男人。读好书改变不了命运,但男人却可以给你富足的生活。平时她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礼物不断,都是追求她的男友送给她的,可是一到了考试的时候就"死猴子"了,每次都靠大家"帮忙"才勉强过关。大学毕业以后她就像人间蒸发了,渐渐失却了联系。

没有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她。

她已经长胖了许多,像一个典型的富太太了,纹了眉,绣了唇线,穿着华贵,神色安详,白白胖胖,只有生活稳定富足的女人才有这样的神态。

为赵太太干完了活,结了账,周昕强拽着我去了她家。

一进门,她就将门关紧,然后问:"康楠,你怎么......干起了这个......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或者苦衷,需要我帮忙吗?"

我也有知识分子爱面子的毛病,可最初的尴尬已经过去,我想家政业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干吗觉得心虚?

我淡然一笑:"我不觉得家政业有什么不好的呀,这个公司是我和朋友一起开的,还在创业阶段。"

"这样啊,你结婚了吗?"她狐疑地问,"你是不是还没有结婚?所以过得这么辛苦。"

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唉,遇到熟人就是这点烦人,总会问你是不是结婚了,有对象没有,令人无法回答。

"我没有你这么好命,没有人疼。"我只得给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周昕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漾出甜蜜的笑容:"所以吧,我那时候说得可没有错,女人最大的成就就是嫁一个好老公,什么学习好,成绩好,那有什么用呢?你是优等生,这不,还得这么辛苦自己创业。瞧我,车和房都有了,生活安逸得很。康楠,你现在还挺漂亮的,要不我替你作个介绍......"

我由衷地说:"其实你说的我都明白,你说的话也没有错,哪个女人不想嫁得好呢!不过我觉得自己创业也没什么不好,不是每个女人都有你这么好福气可以嫁一个疼你爱你宠你一辈子的老公的。介绍就不必了,如果有业务多关照我。"

这时,门口传来钥匙响,随即一个秃顶的四十来岁的男人走了进来。瞧那个子,还没有周昕高,肚子却鼓鼓的,模样就更不要说了--反正不帅。

我在心里发笑,所以说幸福都是有代价的。

周昕送我下来,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嫁的男人挺老的呀?"

我忍住没笑,说:"男人嘛,比女人老得慢,没关系的......年龄大一点比较会疼人。"

周昕点点头,敲了敲我的头:"你现在才算开窍了,男人无丑相,只看口袋里有没有钱。我们家老孙--我叫他老孙,没错,是有车有房有前妻有小孩,可他待我不错,我没有毕业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幸亏认识了他,我只工作了三个月就嫁给他了。如果不是他,我只怕还在那些小公司里熬啊熬,看人脸色过日子。这女人啊,趁年轻的时候要早为自己打算,年轻漂亮是女人唯一的资本......康楠,真的,我给你作介绍吧,别这么辛苦了......"

我摆摆手:"算了,我是辛苦命,真的不用介绍了......有业务记得关照,我走了。"我将名片塞到她手里,笑着道别了。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我没有嫁好,所以这么辛苦,虽然莫名其妙失去了一次婚姻,可我有了苏畅,我依然快乐。因为我这个像孤儿一样的女人,自从有了苏畅才有了真正无法割舍的亲人,才有了家,即使这个家不完整,但它和别的家庭一样充满温情,无论多苦多累,只要一想到自己在这个都市里还有一个窝,还有一个依靠自己的亲人,心里就觉得暖暖的。

半路上,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竟然是梁兰。她给我打电话想干吗?

没想到,梁兰却无比热情:"康楠呀,欢迎你回来,祝贺你高升啊!"

我有些莫名其妙,我太了解梁兰了,她就是一个势利小人,她能如此巴结我一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她甜甜地说:"恭喜你,老板提拔你为总经理助理了,高薪聘请你回来。"

总经理助理?高薪?这些字在我的头顶上盘旋飞舞,如果没有猜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帮我,让我出口恶气,让欺负我的人在我面前服软。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人一定是林默风!

只有他,才会想得如此周到,也只有他才会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自作主张。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必了,小公司做起来有什么意思?"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再自豪地加句话,"我已经自己开公司做老板,不会再替人家打工了。"不待她回话,我挂断了电话。可以想象得到电话那端她那张气白的脸有多么难看。

3

黄小欢蹦跳着进来,一见到我,就拉住我的袖子说:"楠姐,我今天做了件让我高兴的事儿。"

我板着脸,指着墙上悬挂的钟:"你还好意思回来啊,你看看时间,你今天高兴,我可被你害惨了。"

她撒娇般扭着腰:"我知道......我没有来得及告诉你......我没有去客户那里,是因为我遇到了我男朋友。我今天好好地出了口恶气,真爽!"

女人都有听八卦的癖好,我好奇地问:"哦?你整了他?"

她乐得直不起腰来:"我告诉你啊......"

原来,今天黄小欢坐巴士去赵女士家的路上,忽然看到了金老板的宝马车停在一家咖啡馆的门口。她出于好奇,急忙下车,在咖啡馆里看到金老板搂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在卿卿我我。气恼不过的她拨打了金老板家里的电话,偷偷向他的"正房"告密。一刻钟后,"正房"杀气腾腾地闯将进来,众目睽睽之下给了那个骚狐狸和好色的金老板一人一个耳刮子......打得那叫爽啊!

"你不知道,他最怕他老婆,一看到老婆赶来了,吓得那个魂飞魄散啊......真是让人开心。我躲在一旁,手掌都拍红了。"黄小欢眉飞色舞地形容当时的壮烈景象。

我跟着笑,黄小欢能这样,说明她现在至少不再爱这个所谓的金老板了,忽然,我想起了件事:"你不会是拿自己的手机打他们家的电话吧?"

黄小欢眉头一跳,紧捂着嘴,半晌方说:"当时情况那么紧急,哪会想那么多呢!我是拿自己的手机打的,管他的,反正他们家不一定会有来电提示。"

我皱着眉头,心想做生意的人家里怎么会不装来电显示呢?这傻丫头,做事情就是这么马虎。

果然,我料想得不错,晚上我正在看电视,忽然听到隔壁黄小欢住的房子里发出巨大的响声。我急忙打开门一看,只见她的房门大开,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像男人和女人在吵架。

我急忙推门进去,看到那个金老板一只手死死拽着小欢的头发,另一只手不停地抽着她的脸,嘴里嚷着:"我让你背后给我搅局,我让你搅局!"黄小欢被打得七荤八素,脸很快就肿了起来。见我来了,黄小欢大喊:"楠姐救命!"

我吓了一跳,冲着楼道喊:"打人啦,打人啦!"却没有一个人来帮忙。此刻从门背后忽然又蹿出一个男人,抓着我,给我一个耳光,将我抽倒在地。

那男人冲我恶狠狠地说:"管闲事让你好看!"他将我用力推了出去,将门关上。

我的脸肿了起来,可是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得赶紧叫人,正在这时,我的手机滴滴地响了,一看是杨骏的号码。我接起来,劈头就说:"我家里有人闹事,接不了业务,得赶紧报警。"

杨骏说:"出什么事了?"我只得简单告诉了他,他立马说:"我马上就过来。"

"你来有什么用?喂,喂......"手机断了,心里叹气,杨骏长得那么文弱,有什么用,怎么对付这两个流氓?

心里却想起另外一个人,他会帮我的,他一定会帮我的。

我拨打了林默风的电话,但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

黄小欢家的门又被打开了,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冲出来,将我的手机抢了过来,狠狠地砸向墙壁,掉在地上,摔坏了。

"报警?我让你报,我让你报。"那男人揪着我,将我拖进房间里,"臭娘们儿我就知道你想报警。"

金老板还在踢打着黄小欢,我被男人揪着,死命地挣扎,一边大喊:"我告诉你们,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放开小欢......"

金老板凑近我,眯缝着眼盯着我:"你他妈的是什么人?竟然敢管闲事,连我老金的事都要管,你他妈是不想活了吧?"刷地给了我一个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

黄小欢呼喊着:"求你别打她,她只是我邻居......"

金老板恶狠狠地说:"你凭什么求我,你不过是老子玩腻了的玩具,踢都踢不走,还敢在老子背后捅刀子?我告诉你,这是警告,以后别碍我的眼,别破坏老子的好事,否则老子打死你。"

我趁他们不备,转身想冲出去,又被拽了回来,金老板指着我说:"臭娘们儿,认清楚我这张脸,我告诉你,没人敢惹老子,别以为你报警我就有事......"

"那你放我出去,你放我啊!"我大声骂着。

门忽然被敲得嘭嘭响,随即一阵沉寂,忽然,传来巨响,一个人将门给踹开了。

从门口一下拥进来五六个小伙子,都是人高马大的,威风凛凛地站在我面前,其中一个小伙子不由分说就将金老板的胳膊轻而易举地扭转,另外两人也控制住了那个扇了我耳光的打手。

只见一个穿着绣龙唐装的文弱男孩最后一个走进来,一看到我,他的眼睛就变得闪闪发亮,嘴角顽皮地一翘:"楠姐,我来了。"他的笑容凝固了,看着我的脸,问:"谁打了你?"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黄小欢仇恨地嚷:"是他们!"她先指着金老板,又指了那打手。

黄小欢也是有仇必报之人。

杨骏转身看了看金老板,又瞧瞧那打手,嘿嘿地笑着,使劲地拍着巴掌:"兄弟们,动手吧,对了,别把人家家里砸坏了。"

金老板明显就是欺软怕硬的主儿,双腿都哆嗦起来,说话也不利索了:"别,别,兄弟......"

杨骏俊秀的脸一板:"瞎咋呼啥,谁是你兄弟?"

金老板讨好地说:"对不......对不起了......我是金马的老板,有什么误会我给你赔罪了......"

"哼!"杨骏从鼻孔里哼了出来,做了个手势,那几个小伙子就噼里啪啦动起了手。

我悄声说:"别把人打坏了,吓唬吓唬就行了!"

杨骏冲我眨眨眼睛:"放心吧,我这几个哥们儿都是练家子,他们有分寸的。"他凑近我,仔细察看着我肿起来的脸,想伸手抚摸,"疼不疼?"

我急忙挡开,他温热的声息落在我的脸颊上,就像一滴热水般在我脸上化开,令我的脸一下就胭红了......

金老板和打手被揍得抱头鼠窜,我和小欢总算出了口恶气。

杨骏让我放心,他们不敢再来惹事了。

送杨骏和那些小伙子出去,我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他眨巴着眼笑嘻嘻地说:"你名片上不是写了地址吗?我们赶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你尖叫的声音,于是就破门而入......那门你得找人修修了。"

看来杨骏除了有些"神经质"以外,智商还算是正常的。

我好奇地问:"这些小伙子都是干什么的,一个个这么帅。"

杨骏笑笑:"我画漫画也需要找些模特,他们都是我的模特儿......"他低头在我耳朵边悄悄说了一句,"都是军校的哥们儿......"

原来如此,难怪杨骏说他们是"练家子"......

我无语,没想到看似文弱的杨骏居然结交还挺广的。他忽然拿出他的手机:"对了,我看到你的手机被砸坏了,不如你用我这个吧!我家里手机多得是。"他不由分说就去摘卡。

我急忙摇头:"不,不用......怎么能要你的手机呢?我自己去买。"

"买了再还给我吧,你做家政的需要接电话的。拿着吧!"他把他最新款的三星手机塞在我手里,走到一辆红色的宝马跑车旁,像想起什么,回头说:"你名片上印的是家里的地址,你平时就一个女人在家,不安全,得找个门面。"叮嘱完他才开车疾驰而去。

手里拿着那个手机,心里哭笑不得。杨骏说得没有错,我的确一刻也不能停止用手机。我名片上写着:24小时开机呢!

只是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东西。这部手机还有上次林默风送给我的晚礼服和项链我都会一一还给他们。

脸还是火辣辣地疼,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走什么霉运,即使在家里也会挨打,真是冤得慌。

人生是一个承受的过程,我们承受幸福和快乐,也会承受悲伤和痛苦,后者往往不请自来,如惊涛拍岸,如暴风骤雨,来自地狱的雪白冰冷的水波一次又一次冲刷着我们的灵魂,威逼着我们低下高贵的头颅,向命运屈服。

可是,我不会再屈服,因为我已经没有退路。我只能选择做凌立的顽石,这是我选择的命运。

庆幸的是,我总算没有倒霉到底,总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会遇到某个人,就像在转弯的路口,在黑夜里潜行,在悬崖边上漫步,忽然天地间就会裂出一丝光亮,从云层里执拗地透露出来,穿越过雾气茫茫的巨大空间,静静地倾播在你的身上,替你照出一寸方圆......(未�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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