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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笛声清

笔峭崖壁前,双影飞坠。

明月拽了拽夜郞腰裹,“喂!出刀!”

夜郞一手抱琴,一手圈紧明月肩头,“空不出手!”

明月一抬腿,将夜郞踹出丈余。空出手了吧!

夜郞不惊不惧,双手将琴搂紧,笑眯眯地看着明月。两人皆不出手,下坠!下坠!

眼见水面飞拍而来,明月一掌急甩腰间长带,将夜郞拽起,另一边银弧随即划出,崖石上火花四溅,一声厉响,剑,终于固入崖壁。

夜郞圈住明月颈项,扬了扬眉,就知道你舍不得!眼光扫上只露半截的雪剑,却见剑身红晕渐染,云霞般迤逦。早就知道这女人的底细,此时夜郞仍忍不住赞叹,“你这剑,真是漂亮!”

明月确认‘离骚’无损,心下稍安,听了这话唇角一勾,“那也是夜兄的功劳!”

夜郞顿惊,那剑上血从何来!忙低头查看,腿上赫然又添一道血痕,“你砍我!”

“你又觉不出痛!”明月笑着转眸看剑,“啧啧!难得它喜欢你的血!真是漂亮!”

话音未落,上方滚石纷飞而下,“啊!不会是小情人要跳崖殉情吧!”

夜郞挥掌挡去滚石, “你道人人都如你我般‘痴情’!”将琴绑至身后,双腿着实无力,只得盘手圈紧明月肩颈,“月儿,快快上岸吧!”

明月环视四周,水道依崖,宽有四五十丈,尽处是片林地。估了估距离,抬手将夜郞双腿圈在自己腰间,用长带扎牢,正准备提气拔剑,突然襟中一空!

夜郞讶于明月的细致,抬眼正看见身前人儿衣襟微敞,似有个器物暗藏其中,好奇心大动,探手便抓在掌中,竟是一支短笛。

明月面色陡沉,劈手便要夺回。夜郞向后一仰腾出双手,将笛子高举晃动,戏笑着揶揄,“哟!这么紧张,明老板裙臣无数,这是哪家儿郞送的定----”话音未完,腿上绑带突然一松,整个人下落,夜郞急忙伸手,险险抱住明月左足,怒瞪,“连琴都不顾了!”琴浸了水可就毁了!

明月森冷着脸,眸中冰寒彻骨,缓缓伸出一掌。

唉!寄人足下,罢了罢了,夜郞将短笛递出,眼却早已将笛上落款看清,哼!

明月寒着面将短笛塞入怀中,长带围腰系紧,抬手将夜郞提起扛在肩上,足蹬身起,直向水面掠去。

刚一着岸,夜郞便被‘咚’地扔在地上。明月跃上树梢查看片刻,返回夜郞身边,

“夜兄,这里日暖风轻,你可高枕无忧了!”

夜郞感觉麻意已泛至胸口,耳畔罪魁祸首的风凉笑语格外媚软,不禁郁闷!知道这女人修有邪术,可以幻音、幻颜,可犯得着这么娇声媚语嘛!

“月儿,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这般*,短笛公子若是知道,可是要心碎的!”

明月刚缓的面色又是一凝,双眸冷瞪,脸上却隐约有些古怪。夜郞心中纳闷,脑中灵光一闪,

“哈!哈哈!原来---原来---这是你的真声!” 夜郞笑倒在地,“难怪你赖在凉城不肯回家,在家装得太辛苦啊!哈哈!”

明月干笑两声,眼波在夜郞身上转了转,“夜兄这一睡得三五个时辰,万万不能在梦中饿着!”

那声音仍是娇媚轻软,夜郞却是背起寒冰。明月向水面掠去,不多时便回来,剑上挑着一尾鱼。

“我不饿!”夜郞忆起老头的旧话,忙惊声拒绝。

明月不理会,自顾生火,将鱼直接扔进火堆。

“我说大厨,鳞还没去!”夜郞哀号。

“烧烧就没了!”

“鱼腹未清!”

“腹内脏器最滋补!”

“好歹放点叶汁去腥啊!”

“这样原滋原味!”

夜郞双眼一闭,快啊快啊!快让我昏睡吧!肩头已渐渐没了知觉,忽然鼻间焦味浓重,不得已睁开眼,一截‘焦碳’赫然在目,身旁明月浅笑盈盈,

“夜郞,你的味觉还在吧!不要辜负月儿一番劳苦啊!”

……

……

迷蒙中,笛音清幽婉转,袅袅传来,急要寻那乐音源处,足却迈不开……

猛一顿足,夜郞霍然睁眼,腾地坐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石洞,身下铺有软草,身上盖着的,是件素色长袍,琴?在!刀?不在!不远处,白剑静卧。笛音真切,自洞口隐约传来。夜郞起身步出洞口,只见日已当空,竟已是另一个天明。

循着笛音缓行,转过弯道,便见水边青石上,伫立着吹笛人儿。夜郞轻停脚步,静立凝望。

翠木下,碧水傍,人儿只着月白中衣,束身纤美,乌发垂披,沐在暖阳中,周身泛着淡淡橙晕,静谧绝尘,有如幻影。

笛声渐消,明月将笛收入怀中,回眸一笑,“夜兄睡得可好?”

已是清朗的幻音,眸中清明和熙,不见一丝媚色,却让夜郞有些不悦,扬手将素袍扔了过去,

“这里没有其他人,不用假声假面的!”

明月将外袍披上,恢复娇媚真声,“夜兄饿了吗?明月这就去做些吃的。”

夜郞面上一垮,“我来!”

明月早料到会如此,笑意挂上眉梢,“那就有劳夜兄了,柴枝我已备在洞中,那边鱼渠已挖好,够我们吃上十天半月的!”

夜郞顺着明月所指望去,除了鱼渠,还有自己的青刀满身泥泞躺在一边,不由眉峰轻跳!

“宝刀就是宝刀,劈木挖渠,事半功倍啊!”明月笑嘻嘻地赞叹,紧接着打了个哈欠,“夜兄,我都饿倦了,先去打个盹,你做好叫我,不要独吞啊!”言罢不去看夜郞面色,悠悠然踱回石洞。

夜郞粗粗将谷内巡了一遍,方才了解明月为何要准备够吃半月的鱼。四周竟皆是陡崖,没有出谷的道!顺手摘了些食叶鲜果,返回洞中,便见声称‘饿倦’的人儿正睡得香甜,其背倚着粗厉洞壁,身微蜷着,右掌轻靠左肩,左掌随意放在身傍,指却扣在掌内,想是扣着袖内的‘冰绡丝’,长睫低垂,唇角微翘。令人想起天山下,收拢利爪迎阳小憩的雪豹,疏懒而警觉。银剑摆在洞口旁,象等着自己来取,探手提了剑。沉睡的人,连气息也不曾有丝毫变化。

手挥银剑,去鳞,除腮,清腹,浸汁,入料,阔叶包裹,糊泥,暗火烘烤,香气渐渐弥漫……,扔在一旁的银剑闷闷不乐泛着沉红,令夜郞心情畅快不少。

“好香!”身后转出轻笑。

“明老板醒得真是时候!”

明月凑近蹲下,“听闻当年你上山为老头做了顿饭,老头便收你为徒啦!”

夜郞一掌拍开伸向烤鱼的馋爪,“我也听说你为老头做了顿饭,老头在床上躺了三天,再不准你挨近厨房!”

明月低笑两声,“老头怜香惜玉嘛!”

夜郞想到四面的绝壁,侧首瞥了眼身旁自封的‘香玉’,“你确认老头到这崖下看过风景?”

‘香玉’眉眼扭到一处,“唉!怕是做梦来过!看来要从长计议了!”

夜郞心一沉,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讪笑揶揄,“想与我独处便直言,何必出此下策?”

明月苦笑,“是是!我为夜兄相思欲狂,等谷内鱼吃尽了,便将你生吞活剥!”

“哼!明老板的相思,在下心领了!”

明月自顾从火取下一件,敲开泥壳,顿时香飘四溢。夜郞见其明明饿极却还是斯文地细嚼慢咽,虚伪!

用丝帕将唇拭净,明月心满意足地仰首望日,估估了时辰,

“谷内四面环崖,现处于北端,我往东,夜兄向西,细细再探查一遍,看看有无出谷的法子,夜兄以为如何?”

夜郞略忖了阵,“好!”

“如此明月先行,夜兄慢用!”言罢起身提了剑,向东掠去。

夜郞慢条斯理地吃完,也往西行。谷中木茂草深,一路缓行细探,暂无所获,行至南崖,却不见明月身影,这般龟速!莫非寻着了出处?足下不禁加紧,继续向东行查。过了东头,仍是不见人影,夜郞不免郁闷,找了块大石歇息。不多时,日已偏西,西崖上红霞尽染,迎霞望去,远处高树上,似卧着个人形,登时火起!飞掠至树下,密叶繁枝之后,果然飘着素色袍角。

几个纵身踏枝而上,便见那人睡眼惺忪,貌似刚刚转醒,头上歪顶着个缤纷的花环,‘漂亮’得让夜郞怒气顿消。

“夜兄!――――来得正是时候,快快坐下歇息,此处最合适品阅暮日美景!”

偷懒的人儿一面‘真诚’,夜郞强忍了笑,也在枝头坐下,“不想出谷了?”

“呵呵,出处可明日再寻,佳景却是稍纵即逝啊!”

此时的明月,迎着夕霞,笑得纯真而肆意,双手欢欣枕在脑后,一足悬在空中轻摆,长发与衣袂随风飞舞。夜郞心神微凝,眸中笑意亦真亦幻。

二人静阅斜阳。倦鸟归巢,云霞伴着彤日西冲,将青山碧水一尽染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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