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眉道：“有其猫必有其主。莫非公子亦是如喜鹊一样不喜欢这世间的大多数人？”恭顺有礼之中却是暗藏锋芒。他果然笑了起来，注视着双眉道：“如寰有你这个丫鬟，倒不算是福气了。”他抬头望了一眼青天夜月，“若她日后嫁人，以柳府的势力，必然是要嫁作正室的，世上男子大多薄情，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你的姿色虽然只是中上，却自有一副伶俐聪明相，容易诱惑人沉湎其中。说不定，你家姑爷就中意上了你，你又是你家小姐最看重的丫鬟，夫君的背叛源自心腹，这不可不是什么福气了。”

双眉不以为意：“若是我聪明会是小姐祸气，小姐也不是笨人，自然知道早早赶了我出去或者随便把我配个小厮，留我到今日，便是她料定了我绝不会害她，反而会是她最大的帮手。如果我将来会被姑爷什么的看上，我自当一开始便隐藏容貌收敛锋芒，装傻充愣不令他注意到我身上。若是世上男子多是薄情，没有我，迟早会看上其它女子，小姐身边有我，我还可以帮小姐出谋划策寻些法子牢牢握住她的地位，令无人可以撼动。”

“可是。”少年幽幽叹了口气，似是无限怅惘般，“世上的事情若光是凭着聪明和计划便可以做到的话，倒也少却了不少烦恼。只是天从来不随人愿。”

双眉明目清然：“双眉坚信，却是人定胜天。”

少年久久地注视着她，终于笑开道：“双眉姑娘的韧性，在女子身上甚是少见，就是你家小姐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女子，这点上，却是比不过你的。”

双眉并不谦虚：“小姐亦是知道双眉可以弥补她的不足，才如此看重双眉。小姐日后是要驾驭繁华之家，若无识人之名用人之胆，如何保住地位毫不动摇。”她虽不否认自己聪慧异常，却是句句维护柳如寰，非要柳如寰在自己之上般。

“何况小姐乃是柳府千金，身份亦是不同凡响，哪里是我这微贱之身可以稍微相提并论的。狐笔公子，这是小姐要我转交与你的东西，她近日是无法脱身出来与你相见，虽你已有了小姐亲手绣成的香囊，但好似你不甚喜欢这脂粉气浓重的女儿家物件。”说着从食盒中拿出一件物事递给董狐笔。

董狐笔伸手接住，放到眼前细细打量，原来是一把小巧雅致的玉壶，与核桃差不多大小，用整块羊脂白玉雕成，这样大小的白玉，上面还雕出花鸟虫鱼，飞禽走兽，无一不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壶盖上系着根红绳，董狐笔用指捏住红绳轻轻拔开，壶身里乌黑一缕，双眉柔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小姐赠发之情，还望公子珍之重之。”

他并没什么神情，只是淡淡问道：“你如何不知道我不喜欢你家小姐先前绣的那个香囊？”

双眉轻声道：“若是公子喜爱非常，并日夜佩戴在身上，时日已久，为何香囊还是一往如新，半分尘埃都为沾染。公子再细心保护，想必也是会有所损害的，然而它和小姐送给你的时候几乎一摸一样。分明是公子知道今夜要来与小姐相见，才取出来佩戴上的。”

她说完便要告辞而去，董狐笔问她：“你回去要如何告诉你家小姐。”

双眉并不回身：“我会回去告诉小姐，她已经不必担忧苏府提亲十月出嫁之事。”

董狐笔霍然舒展开眉目，他本便是美男子，此刻眉目一开，意态疏朗，气质高华。双眉走了几步才想起怀里还抱着喜鹊，停住道：“喜鹊——”

他无声微笑，一扫眉间阴郁媚态：“既然双眉姑娘如此肯定，那便代狐笔收养几天喜鹊。反正——若按姑娘所断言，喜鹊亦是不久便会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