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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鬼砂噬骨,十里长灯

已经是半夜,深秋的月光又清又冷,洁白轻柔,如流水般穿过窗户静静地泻在屋内,思期手上拿着书看了许久,脑袋半依在床边昏昏睡了过去。

景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床边,他温柔的拿走思期手上的书,帮她盖好被子,轻轻坐了下来,用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思期似乎感觉到了有些痒,侧身抱住了他的手,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景宸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情不自禁俯身吻了她的侧脸,拿起床边的玉笛缓缓吹奏起来,时光仿佛随着这绵延的笛声倒流回了两千多年前。

在城郊,那个他第一次遇见清离的大槐树下,他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递到清离的面前:“打开看看。”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她笑盈盈的伸手接过盒子,歪着头打趣道:“看来那二十大板打的还不够重,你还有心思折腾这些。”

盒子被缓缓打开,清离原本就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瞬间放出了光彩,抚摸着玉笛上面精致生动的纹路爱不释手:“你不是被罚了半年俸禄嘛,怎么还会有这么精巧的玉笛?”

“天下皆知我轩辕乃音律大国,人人善奏乐器,可是你的笛声实在有伤大雅,让人不敢恭听,为了避免以后娶你的时候会被人议论我的眼光奇特,现在也只好忍痛送你了。”

清离的耳跟有些泛红,恼羞的瞪了他一眼。他眉头一挑故意道:“怎么,看你这个样子是不喜欢这个玉笛了?那我拿走了!”说着伸手去取她手上的笛子。

“等下,”清离侧身护住笛子,撇着嘴,黑色的瞳孔转了一圈,眨巴着眼睛道:“我没说不要呀,只是你不是觉得我的笛声有伤大雅嘛,你既然吹的那么好,要是能教会我的话,我还是可以勉强收下的!”

他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好!”伸手从背后将清离整个人揽入怀中,乌黑的发丝散落在他的手臂上,他的脸靠近清离,手把手的拿起笛子教她吹奏,温热的气息散落在清离的脸上脖子上,清离有些慌乱,想要起身,却不小心抬头撞到了他的下巴。

他的心跳也很快,但是看着清离烧红的脸,心里泛起一阵阵喜悦,一边帮她揉脑袋一边笑道:“怎么这么笨,将来怎么娶你!”

清离哼了一声,嘟囔着:“学不会还不娶了吗?那太好了,你要娶我还不嫁呢!”

他反手微微用力又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你跑不掉的,只要是你,都娶!”

“你又打我!”清离伸手就要反击,想了想又收回了手,嘴角得意的上扬:“你现在就欺负我吧,等以后你老了还不了手了,我就天天欺负你,虐待你!”

“好呀,我等着。”两个人相视一笑,重新依偎在一起,阳光洒在身上格外的温暖。

“最近我在军营,不能常来看你,我不在的时候不许乱跑,知道吗?”

“你就放心吧,小奇每天都跟我跟的紧紧的,我想要翻墙出来他就在蹲在墙角等着,我想从阿欢的门爬出来,他就在洞口堵着,防守的可真是尽心尽力!”

“这个小下属收的确实不错,”他看着怀中的女子温柔道:“只要你可以平安,我便心满意足。”

第二天清晨,阿亮打扫寺院大殿的卫生准备开门,看到思期走了进来,故作吃惊道:“哟,看来我得去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不然大懒虫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呀!”

思期走到他面前捏了一下他的脸,一本正经道:“你可真是聪明,我说怎么今天早上的阳光有点不对呀,肯定这会就在正西边挂着呢!”

阿亮被逗的哈哈笑了起来,思期伸了个懒腰问道:“你们昨天晚上放音乐了吗,我听着那个笛声睡得真香。”

“没有呀,寺里的音响前几天就坏了,爷爷今天还叮嘱我找人来修呢,你是睡傻了做梦吧!”

“是吗?”思期皱了皱眉,是做梦吗,可是那个声音缠绵悱恻,就像在她耳边低诉一样。

“那可能是做梦吧,”思期咧嘴笑了笑不再多想,阿亮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嫌弃的摇了摇头,走到前面去开门,闵叔正直挺挺地站在门口,阿亮这次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喊了起来:“今天真是稀奇了,怎么都这么早,你在这站了很久吗?”

闵叔一边笑一边往里走:“我也是刚到,昨天晚上发现铺地的石板不够用了,所以今天想早点叫上思期跟我一起去买点!”

“我们不是准备了很多吗,这么快就不够用了吗?”

“有一批石板找不到了,所以先临时买点,”闵叔解释道:“正好你今天醒的也早,跟我一起去吧!”

“好呀。”思期答应着和闵叔一起往外走,阿亮赶了两步跟了上来:“你们知道在哪买吗?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思期,你的这个小跟班还真是尽职,”闵叔笑着打趣道:“你就放心吧,我知道在哪里的,我们一会就回来,你就安心在这里呆着吧!”

早上的市场人不算很多,这里虽然是古城,但是所有的东西也都一应俱全,思期和闵叔一家家店逛着,挨个仔细找符合要求的石板。

“这样有点浪费时间,要不我们分开吧,”闵叔指着隔壁一家店,“我在这家找找看,你先去前面那家看一下吧!”

思期走进闵叔指给她的那家店,老板是个中年女子,围着个大红色的围巾,略微有些发福,看到有客人进来立马热情的迎上来问她需要什么。思期描述了一下需要石板的颜色和形状,老板想了一会,指了指放在最里面的一堆石板:“我们家倒是有一些比较符合你要求的,不过是别人预定的,要不你看看,反正那个订货的到现在也没来,你要是要的话就先给你吧!”

思期连连点头,找了一上午总算有点希望了,她跟着老板走到石板面前,浅黄色的石板,大小和形状都跟他们需要的一样。

“就是这个,太好了!”她欣喜道,伸手准备拿一个起来仔细观看,李改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思期?你怎么在这?”

思期回过头,李改的手上拿着一个食盒,正笑呵呵的看着她。

“我来买寺里要用的材料,你怎么在这?”

“我媳妇儿在附近工作,我来给他送吃的,”李改晃了晃手里的食盒,得意道:“我媳妇儿就爱吃我做的饭,其他的都不吃!”

“看不出来呀,这么疼媳妇!”思期竖了个大拇指:“就佩服你这种疼老婆的爷们!”

李改一听在夸他,笑的越发开心了,他走到思期身边,看着那个石板问道:“这是什么?”

“闵叔说寺里修缮用的一批石板找不到了,所以先过来买点用用。”

“找不到了?”李改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昨天还在寺院后面的林子里看到有很多呀,”他说着顺手拿起一块石板前后看了看:“这用在寺里的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都可以的呀!”

李改仔细的观察着,又突然凑近闻了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胖婶,这石板你从哪里拿来的?”

“这个是之前客人预订的货,我看这个小丫头着急找才给她看看的,”胖婶笑眯眯的,见李三脸色越发铁青,感觉气氛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

“这个石板有问题,里面有鬼砂!”

“啊?怎么可能!”胖婶的身体一抖,惊讶道:“这,这是我前两天刚刚进的货,怎么会有这个呢?”

李改收起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厉声质问道:“胖婶,你是知道的,我们这里是绝对禁止有这样的东西出现的,这可是用在寺里的东西,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跟郭老交代?我问你,这是什么人跟你要的货?”

“这,我不知道呀,我这不还没见到他嘛,我,我,”胖婶紧张的有些哆嗦,手紧紧的拽着脖子上的围巾,原本红润的脸颊变得煞白,额头渗出一排细小的汗珠,明显是被吓得不轻,目光求救的看向思期,思期连忙拉了拉李改的衣角:“李改,你吓着胖婶了!”

“你不知道,这个事情有多严重!”李改紧皱着眉:“麒麟古城严禁出现鬼砂,这是几千年来的规矩,谁都不可以违反!”

“为什么呀?”思期很好奇,看着他手上的石板:“鬼砂到底是什么东西?”

“两千多年前麒麟寺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几乎烧毁了所有的东西,当时的上师炎恒也死于这场大火,”李改恨恨的指着石板:“麒麟是生灵之主,要知道一般的东西是伤不了他们的,可是这鬼砂是从死人的骨头里面提炼出来的,可以掺在石头或者兵器里,遇火即燃,火焰蓝色如鬼魅,含有剧毒,正是麟族的死敌!”

“这,”思期一下子哽住,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石板用在麒麟寺里可是对先人的大不敬呀。胖婶已经吓得瘫坐在凳子上无法动弹,闵叔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李改在,笑着打了个招呼,却发现几个人的神色都有些怪异,不由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事啦,”思期晃了晃手干笑两声,想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见李改还板着脸便用胳膊撞了他一下,朝着胖婶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你是想把人家吓死嘛!”

李改哼了一声,转身盯着闵叔,语气冰冷的质问道:“我问你,我明明看到寺里还有很多的石板,你怎么想起来出来买了?”

“喂,你别见着谁都跟审犯人一样!”思期瞪了他一眼。

闵叔倒是没有在意,笑呵呵的摆了摆手示意思期不要生气,对着李改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昨天查看材料的时候发现有一批颜色不太一样,所以想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李改还想继续再问,看到思期又瞪了他一样,话到嘴边只得咽了回去,回头看着胖婶惶恐的样子,哼了口气:“这次就算了,你一个人做生意也不容易,我就不跟郭老说了,把这些都处理掉吧,以后做事情小心点。”

胖婶连连点头,那感恩涕零的样子简直像重获新生一样,思期心里暗暗感叹,看来这里的人对麒麟寺真是无比敬重,还有这个李改,平时嘻嘻哈哈,没想到严厉起来真让人惧怕三分。

材料是买不成了,三个人商量了一下,保险起见还是决定由公司统一配送一批新的过来,事情解决了,李改也松了口气,回去的时候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嚷着要带他们走另外一条路,去看看这里的古城墙。

思期第一次来的时候是直接从城东面的小路去的麒麟寺,而古城的城门在南面,车子从道路中央穿过,路边的建筑都是非常的古色古香,每家的门上都挂着一盏红灯笼,两边道路的树上也都挂着灯笼,思期趴在车窗口问道:“怎么家家都挂着灯笼,连树上都有,是什么习俗吗?”

李改开车快速穿过街道:“是呀,再过一段时间就是麒麟灯会了,那个时候这里会点亮十里长灯,别提有多好看了!”

车子停在路边,李改指了指前方:“这里就是古城头了,我们下去看看吧!”

三个人站在城墙下,城墙大约十多米高,虽然年代久远,却依旧气势雄伟。李改指着上面金色的匾牌:“这里以前挂的就是帝都两个字,当年四国之乱,战火纷飞,民间死伤无数如同地狱,宸帝率兵平反战乱之后将这里改名为麒麟城以求超度亡灵,当年的皇家建筑也都纷纷改建,给战后无处安身的百姓们提供住所,而宸帝自己重新修缮了大火后的麒麟寺,国家安定之后便搬了进去再也没有出现过。”

“所以,你之前说麒麟寺是帝王的居所,不全是骗我们的?”

李改白了思期一眼:“当然不是,我知道,你们这些从外面来的人对我们这里的很多事情都不相信,毕竟那是一段早已被时间掩盖的历史,无从考究,可是我们相信,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相信,”李改仰头注视着城墙,目光无比的坚定:“如果不是那一段残酷的腥风血雨,又怎么会有后来的安宁,你看那里,”他指着城墙上方正中央的地方:“当年宸帝出战之时,清离上师就是在那里为宸帝点亮了一盏明灯···”

“华灯初上,待君归来。”

闵叔和李三同时诧异的看向思期,她自己也楞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那种时候不都应该说这样的话嘛!”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李改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只是可惜,后来战乱平复了,可是麟族却灭亡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宸帝把麟女在城头点灯的那一日,也就是除夕前夜定为麒麟灯会,每到这个时候从城门到寺院的这条路上就会点亮十里长灯,祈愿麟女可以转世归来。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除了麟女之外,城头的那盏灯再也没有人点亮过,,当年的人事都早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一段传说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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