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深秋，夜里凉意深深，林家灯火通天，经文声阵阵。唐笑睡了三天那是精神十足，这会正缠着张老道喝茶。

“唐小子你有事就说事，老道我年纪一大把了，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小伙，可熬不住夜，你就放我一马吧。”张老道困得直点头，不过唐笑又拉着他不放，只好出声讨饶。唐笑见他已经迷糊了，上前勾住他肩膀，神秘地问道：“请教你个事，老头，你说要找一只鬼的踪迹一般都有什么法子呢？”

“我当是什么要紧事，小子你就为这个拉着老道我，不让我睡觉呀。”张老道虽然抱怨，但还是掰着手指跟他细说道：“一般来说有三种嗅、望、感、寻。嗅就是闻，一般新鬼的死气重，死气你懂吧，那玩意停尸间味最重。望呢就是看，当然不是肉眼看，一些鬼物普通人的看不见的，只有那些怨气重又没有灵智的厉鬼才会让普通人瞧见，除开一些天生的阴阳眼，民间传说的偏方就有牛眼泪抹眼，柳树枝遮眼之类的做法，我们修行之人多用开眼符，或者天眼一类的法术。感的话就是靠感觉，这就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了，有些天生有感知能力的人就可以感觉到身边鬼物的气息，这类人不只是鬼物还有妖物也能感觉到，我们称这类人是天生的修行者。最后的寻就是依靠卦术或宝物来寻鬼寻妖。”

“那老头你靠什么找鬼呀？有没一些简单的教几手？”唐笑眯眯着眼睛看得张老道全身发麻，“这东西你师傅都不交的吗？”明明是一个可以御使鬼王的家伙了，竟然还不会这些看鬼的小法术，张老道以为唐笑又在拿他寻乐，“唐小子你又想取笑老道我是不，没错老道都是些小法术，肯定比上不上你师傅，用不着逮着我就炫耀吧。”

“哪能呢，是真心请教你。我那便宜师傅可没教我这些东西。”他在梦境里倒是念了一口好经，但那也不顶用呀，所以他决定既然以后难免要与鬼怪打交道，还是从张老道这边套点有用的招式，“主要是觉得好奇，要不你教我一招，我也教你一招怎么样？咱们换着学。”

张老道一听唐笑要拿他的术法交换，他突地就精神了，笑嘻嘻道：“你小子算盘打的好，不过谁叫老道我同你这么熟了，就勉为其难地跟你换两招瞧瞧。”

但见老道在布兜里翻找了半天，从里面一手一边拿出了一个罗盘和一张黄纸符，说道：“老道这有罗盘寻气，天眼符咒你想换哪一个？”

“哪个简单？最好能速成的？我也就学着玩就不用那么复杂了。”唐笑一心想去寻初莲，奈何姑奶奶有意躲他，说以就想着从老道这套个一招半式好去寻她。“简单的？”老道想了想把手里的罗盘放了回去，“那就天眼符咒吧，这东西你只要备好朱砂黄纸照着画上去就好了，只不过要一气呵成中间不能有停顿，更不能断开再续画。来让个地方，我先画个给你看看。”

唐笑连忙把眼前的茶具推的远远的一副三好学生的做派正襟危坐，等着老道亲自示范。只见老道先是把黄纸铺垫好，又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在里面翻找了半天才找出一罐朱砂粉，拿起一旁的茶杯就着茶水就调出了一杯红色的朱砂水。紧接着却不是立马开画，而是先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静心，一直

等到唐笑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才猛然睁开双眼。那一刹那唐笑甚至有种错觉，老道好像从眼中迸发出了一股精光，只听他大喊一声：“呐！”运气提笔，一时间他手中的狼毫如游龙在符纸上一气呵成，一个符文就稳稳落在纸面上。

张老道似乎对自己这一手很满意，还不忘从唐笑挑眉道：“怎样，老道这一手帅吧，我跟你说这行画符有这般功底的老道认第二，还没人敢认第一。”

“啪啪啪！”唐笑应景地鼓着掌，当然没好意思说老道的动作LOW爆了，而且他一点也没看懂，“那啥老头你这动作精彩是挺精彩的，但实在太快了，我一点也没看清楚，要不你慢一点？”

“慢一点？”张老道反倒为难了，这画符的境界讲究的就是慢快慢，由慢到快再由快到慢方得大成，他也才到快的境界，现在在让他慢下来却有些为难了，未免失误被人取笑，就搪塞道：“你不懂，画符就要快准稳，人都有呼吸心跳，画符过程中难免有波动，就会导致符文出现不均匀的情况，效果也大打折扣，所以这符就是要憋住一口气，快快的画才有效果，你要是身上有灵气在画的过程中把灵气通过笔注入到朱砂黄纸中效果最佳，功用也更好，你要多实践。”说着就把毛笔塞到唐笑手里，让开身子让他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唐笑学着老道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抓着毛笔，也闭上眼睛准备静心，“忘记了，咱这心早就冰冰凉了，还静个毛线。”假装静心完毕，唐笑猛然睁开双眼，爆出一股猥琐光芒，也大喝一声：“呐！”紧接着就是手舞如枯槁，看似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符文稀里糊涂。

“你这符可以开天眼？”张老道拿着唐笑画的四不像看半天，“老道我怎么看着连菊眼都开不了。”

“这不是第一次么，要不你给我几张，我自己回去研究研究。”唐笑后者脸皮冲张老道伸手道：“等我回去好好画几张肯定能学会。”

张老道哪还会吃他这套，以前的惨剧历历在目，就见唐笑又露出那鸡贼的笑容，他就知道这小子心里又憋着坏。把自己宝贝布兜往背后拢了拢，戒备道：“研究你拿一张去就好了，要那么多张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那啥，不是怕抓来拿去的这符纸破了吗。”唐笑眼睛死死盯着老道抓布兜的手挪不开了，“再拿几张呗，瞧你小气的样，不就几张黄纸吗？大不了回头我送你一打。”

“什么就几张黄纸，那可是浸过特制药水的没那么容易破，珍贵的很，老道自己也没几张，天眼符就更少了。没有了，就那一张，你爱要不要。”说着就要伸手把桌上那张符纸也收回去。

“好吧好吧，一张就一张，抠门老头。”唐笑念念叨叨把符纸收回怀里，突然抬头向老道身后望去，惊喜道：“小鱼你怎么来了？”

“小鱼姑娘？”张老道也不由跟着转头向后看去，只见身后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小鱼，连个人影都没有。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果然他才刚转过身，露出背后的布兜，唐笑就伸手抢了过来在里面一通猛抓。等张老道

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捞了一大把各式各样的符纸在手上了。

“强盗！你这个强盗！”张老道胡子都炸起来了，眼见唐笑已经冲椅子上窜起来，跑掉了，只能憋着气破口大骂，“天杀的咧，老道我咋就碰上这么个无赖呀。”正哭着呢，唐笑的脑袋瓜子又从门边露了出来：“不好意思，忘了问个事，这符咒怎么用呀？”

“@！%&”

“不说就不说，怎么能出口骂人呢，叫坏小朋友怎么办。”吃了一鼻子灰，唐笑灰溜溜地又从门后溜走了。

佛前三静，佛堂中林栋跪坐在蒲团上，哪怕是双脚不便，都已经疼得满头冷汗了，依然一动不动地长跪着。在他左右两边是两排共一十八名僧人，正呢喃着金刚经。

“初莲……”长跪中的林栋眼神迷离，陷入了回忆中。

“初莲，你说我怎么才能回去呢？”林栋靠在坟前，对着一座碑文问道，碑文中传出娇柔的女声道：“木公子前几日我赴鬼王的长天宴，帮你问过守三川途的鬼差，他说你的家乡就如同佛家说的小世界，要想穿梭其中，除非有大法力，否则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林栋一听整个热闹颓废下来：“那我不是永远回不去了？我家里还有父母和弟弟呢。这可怎么办呀，初莲你可一定要帮我。”说着说着话里竟然已经带上了哭腔。

他一哭，石碑就着急了，一股浓烟下幻化出一个仕装美女，也不顾白日里的阳光普照，抱住林栋安慰道：“没事的，我帮你想办法。”……

一连几日林栋都表现得闷闷不乐，就连初莲特意往百里外地山村为他弄来的吃食也没吃几口，整天唉声叹息，把回家挂在嘴边。

直到有一天初莲一脸惨白地对他说道：“木公子你可以回去啦。”只见初莲拿出一个玉髓递给他，“这是我找大师帮你求来的宝贝，它蕴涵着三百年的灵气，只要利用它，等下个月圆之夜你就可以回到你的家乡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林栋正高兴，却感觉初莲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不由问道：“初莲，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呀，怎么还皱着眉头呀。你不想我回家去吗？”

“公子你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初莲深情地望着林栋，“公子不是说过要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吗？”

林栋连忙说道：“我还会回来，我这次不告而别父母他们一定很紧张，所以这次要回去安排妥当，等我安顿好家里父母和弟弟，打点清楚后还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就可以跟你长相厮守。”

“真的？”

“真的，我发誓！我木东如有虚情假意，一定遭天打五雷轰……”林栋双指并拢举天起誓，用的却是假名。

不知有假的初莲还高心地抱住他小声道： “那我等你。”

“嗯，你等我。”

佛堂中林栋看着眼前佛像下的女鬼画像，呢喃道：“三十四年了……”

“是二百三十七年二百一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