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小说
书架
关灯 开灯 大字 中字 小字

50、050

试题考的多是生僻拗口的文章, 纵使能背, 不见得会写那些字, 在谭盛礼看来, 这场的难度比舒乐府府试明算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没人晕厥,没人交卷走人,俱稳稳坐着答题, 追根究底,前几场考得好,最后一场要他们放弃肯定不甘心。

换作任何人都如此。

故而,等谭盛礼交卷时, 考生们都在,人人低头苦思冥想, 神色专注, 不曾因题难而露出放弃之意, 眉眼少有的坚定, 谭盛礼逡巡眼, 视线短暂的落在从早到晚都没动笔的刘明德身上,见他身形僵硬, 脑袋又埋了下去, 谭盛礼心下摇头, 缓缓离开。

月上柳梢,长街寂静,摊贩们坐在馄饨铺桌前, 撑着脑袋打盹,他经过时,其中两个摊贩抬眸,“老爷考完了?”

前两天提前交卷的考生多,摊贩们生意好,谁知今日等到现在,出来的不过寥寥几人,委实怪异。

谭盛礼颔首,温声提醒,“最后这场题量大,恐怕不会有多少生意了。”

摊贩恍然,“难怪。”

摊贩将这话告诉其他人,熬不住地就先回去了,铺子多人少,抢不到多少生意,不若明日清晨来,几个摊贩商量着,撤走了些,赵铁生坐在街边台阶上,看到他,兴奋地招了招手。

“谭老爷。”月色清明,掩饰不住赵铁生脸上的喜色,“估摸着你这会也该出来了...”说着,他压低声音,极小声地道,“真让你说中了。”

题难得不行,尽管他早有准备,仍然有许多不会,然而他不像其他人捶胸顿足地死想,他答完会做的就出来了,说好最后场在外边等,他没有先走,问谭盛礼,“谭老爷答得如何?”

“不错吧。”有些文章是刻在骨子里的,尽管年代久远,平时要他从头到尾背或许背部出来,可看着上句默写下句就轻而易举得多,“你呢?”

月光下,赵铁生眼眸明亮,似有萤火跳动,弯唇道,“能答都答了。”

能不能考上,只能听天由命了。

夜风徐徐,两人要了两碗馄饨,吃着等谭振兴他们,骨头熬的汤醇香,两人吃得额头起了汗,本以为等不了多久,谁知不知不觉就等到了半夜,月亮隐进云层,天黑漆漆的,只余馄饨摊前的灯笼照着。

谭振兴和谭振学前后脚出的考场,谭生隐落后几步,陆陆续续地还有其他人,谭振兴弓着背,走路像个老头子,寂静的街上,他的声音分外嘹亮,“看到刘明德心惊胆战的嘴脸了没,见到我活像老鼠见到猫...啧啧啧...”

他语气轻蔑,“应该是怕我扑过去和他打架,见了我毕恭毕敬地拱手行礼呢,就他那怂样,脸贴到我手边我都懒得打。”

有两个童生被拖下去的例子在,刘明德惊恐万状,俗话说身子不怕影子斜,看来他刘家做的事自家人心里不是没数的嘛,要不然躲什么躲啊,刘明德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他那贼眉鼠眼的长相值得自己冒那么大的风险吗?

同归于尽,他脑子进水了才和那种人同归于尽呢。

后边有人,谭振学上前扯他衣服,“小点声。”

家丑不可外扬,谭佩玉被休毕竟不是什么光鲜事,犯不着将两家的关系大声嚷嚷开。

后边的谭生隐听到谭振兴声音,咚咚咚地跑上前问他们,“振兴哥和振学哥答得如何?”好几篇文章有印象,可默不出来,想夜深人静时好好想想,但号房里有人睡觉,鼾声如雷,他静不下心,最后无法,交卷出来了。

谭振兴看谭振学,“你先说。”

谭振学老实道,“有些题模棱两可,似是而非,不好说。”好几篇文章只记得大概,正确与否要回家翻书才知。

谭振兴情况和他差不多,搂过谭生隐肩膀道,“不想了,过段时间自然而然就知道了。”他以前奋力想考秀才是为了休妻,如今休妻无望,能过就过,不过后年再考,最不济就是像赵铁生连考几十年都是个童生而已,成绩于他不那么重要了。

他重量压在谭生隐身上,谭生隐承受不住,垮肩挣脱开去,谭振兴张嘴就欲说他,月光撇到前边有个熟悉的人,定睛看是谭盛礼,立刻收起脸上的情绪,讪讪地喊,“父亲。”

不知为何,后背又隐隐作痛了,上次还说谭辰风送的草药效果好,都是假的,他后背的伤多少天了,到现在睡觉都只能趴着睡。

看他们气色不错,谭盛礼没说什么,“走吧,回家。”

院试最后这场的题难,几乎人人都答得不好,走出考场后相互问,谁都没把握,以致于不知道谁是最差劲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差劲的,自然不用想不开轻生,于是,今年院试考生们心态极好,没有人走出考场就嚷嚷着自杀的人,各自回客栈后就闷头大睡补觉。

至于考场里发生的那段小插曲,很快就有人弄懂了前因后果,打架的两人是翁婿,头发花白的是老童生,他女婿家穷,老童生看他有天赋,自己出钱供他读书,结果女婿心术不正和同村的寡妇好上了,允诺寡妇他日考上秀才就娶她为平妻,老童生闺女心气难平服毒自杀了,老童生年事已高,没什么霍不出去的,故意在考场报复他呢。

读书人斯文,真想报复谁,法子比谁都狠。最后场考试啊,好好作答没准就过了,硬是让老童生给搅黄了,搅黄不说,还搞臭了名声,往后恐怕也没法再参加院试了。

人哪,千万别欺负老实人。

“娘,你别再去招惹谭家人了,惹急了小心他报复我们。”院子里,刘明德跨进门就和罗氏说了考场的事,罗氏不以为然,“他敢。”

“狗急还跳墙,他们有什么不敢的。”刘明德想到谭盛礼看自己的眼神,抖了个激灵,沉吟道,“我看谭老爷能过院试,他明年参加乡试就和哥哥同场,你惹恼了他,小心他学那个老人在考场给哥哥难堪。”

谭老爷子这个岁数,再活也没多少年好活,刘明章不同,他年轻,有望考上举人,如果出了事全家都会受其连累,谭老爷子此人,惹不得。他坐在其身边怕得不行,就怕稍有不慎谭盛礼如狼似虎地扑过来,时时戒备谭盛礼他都没好好答题,直到谭盛礼交卷走后他才静心答了几题,谁知号房蚊子多,嗡嗡嗡的搅得他心绪不宁,到半夜委实支撑不住就交了卷,出来又碰到谭振兴...

他觉得谭家人英魂不散,没准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休妻这事,他们不地道,谭家恨他们是应该的。

“他要敢那样做,娘拿刀跟他们拼命。”罗氏挥了挥拳头,想到谭家她就恨得牙痒痒,谭老爷子不知给街坊邻里灌了什么迷魂汤,人人替他说好话,那日后,她又悄悄去了两次,没进巷子呢,里边玩耍的孩子就指着他骂坏老太婆,想想就怄气。

“娘。”刘明章从房间出来,冷冷地问了句,“还嫌不够丢脸吗?”

托罗氏的福,桐梓县几个秀才对他避之不及,她再泼辣下去刘家的脸面要被丢尽了,往后还要不要走科举了?论名声,他们已经输给谭家了,他打听过谭家,知道谭家的人无不夸谭老爷谦逊和善,育子有方,谭家家风清正,几位公子小姐都是好人啊......反观他们...名声已经快不行了......

看到秀才公儿子,罗氏脸上生堆满了笑,笑容讨好,“我和明德开玩笑呢,谭家再厉害还能比得过咱们家?”

谭家无人有功名在身,而她们家刘明章已经是秀才,等明德他们再考上秀才,她们家就三个秀才,三个秀才啊,到时候她就是整个桐梓县的最光鲜体面的秀才公老夫人了,想到这,她问刘明德,“明德,考得怎么样啊?有没有把握......”

刘明德头疼,这几个月他没怎么背书,试题又多是偏题,他哪儿会啊,害怕罗氏失望,他模糊不清道,“要等放榜后才知道。”

罗氏笑了,这话不就是刘明章常挂在嘴边的谦虚吗,刘明章做事稳妥,没有影儿的事不会乱说,几个儿子皆是这样,但这话说出来就是有把握了,罗氏喜笑颜开,“哎哟哟,咱们家今年又出秀才公了,你爹呢,我得好好和他说说,没有我,他们刘家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啊。”

儿子是她生的,自然都该算在她头上。

罗氏不懂刘明德,刘明章还能不懂?这个弟弟以前是个踏实刻苦的,自从进了城心就有点飘了,待罗氏进屋后,他问刘明德,“到底考得怎么样?”

他还没出门不清楚情况,刘明德不敢瞒他,“不好,都怪谭家老爷子,要不是他坐在我旁边,我不至于把以前背的忘了个干净。”

“怎么回事?”刘明章皱眉。

刘明德就把考场发生的事和刘明章说了,刘明章敏锐的抓到了重点,“你说谭家那位天黑就交卷了?”他以前没少请那位指点自己功课,经常插科打诨跟自己聊其他就是不肯多讲,久而久之,刘明章怀疑他胸无点墨......

结果他竟然提前交卷立场?怎么可能。难道前些年那位真的是故意藏拙?不可能的。

“你先回屋休息,我出去转转。”

和桐梓县的几位秀才断了来往,他还结交了其他人,打听到贴经墨义难,且多是偏题,刘明章笃定谭家那位不会,他拐弯抹角问谭佩玉打听过那位读的书,试题上的好几篇文章他知都不知道,提前交卷应该不会做!

不得不承认,刘明章的想法是大多数考生的想法,提前交卷的人故意扰乱人心,其实水平和他们差不多,而众多提前交卷的人里,众人目光集中在谭家人身上,谭家父子同场,全部提前交了卷,连在谭家居住的同村老童生皆是如此,究竟是有真才实学还是故作高深,探探他们的底便知。

于是,这天谭振兴他们卖柴时,碰到了两个读书人,两人衣着普通,手里摇着把折扇,瞧着风度翩翩,像是有才学的人。

谭振兴后背的伤没好,走路仍直不起腰,重活没法干,天天跟着给谭振学和谭生隐打下手,他们砍柴他就负责捆,他们挑进城他就负责吆喝叫卖,托读书人的福,最近的柴价格高了许多,见两人给他们行礼,谭振兴狐疑,“两位买柴的吗?”

两人不答,其中高个子折起扇子拱手,“在下有事请教谭大公子。”

“好说好说。”谭振兴还礼,再问,“你们买柴吗?”

买的话请教什么都好说,如果不买,那就有点不好办了,要知道,院试过后,其他人日日寻欢作乐等待放榜,他们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谭盛礼不知从哪儿弄了本书要他们抄,早上砍柴卖了回去就得抄,根本没功夫在外边逗留。

虽然谭盛礼没出城砍过柴,但时间掐得特别准,过时没回家就要询问原因,答不上来就挨棍子,极为严格的,不买柴真没什么好聊的。

“在下姓秦,永宁县人,听闻你们父子同场,俱提前交卷离场,不知答得怎样。”高个子再次拱手,离放榜还要好几日,他们是等不及想知道自己是否有望,客栈老板说谭老爷满腹经纶,几位公子才学深厚,早就想认识认识了,奈何谭家公子出门就直奔城门方向,回城就专心卖柴,根本不参加诗会文会,他们实力如何其他人并不清楚,只知道谭老爷是舒乐府的案首,写得一手好字,至于博学到哪种程度,无人知晓。

今天专程过来,就是想探探他们的底。

见对方还算有礼貌,又生了副好皮囊,谭振兴勉为其难卖他个面子,回答,“不算好。”那天半夜回家他们就翻书对了答案,错了好几道,搁在平时写功课的话,少不得是要挨训的。

“不算好是多好?”那人又问。

谭振兴想了想,“能答的都答了,不能答的乱写的。”他答题没有留空白的习惯,记不住的就用诗文代替,没准碰到欣赏他诗的大人特许给了过呢?

他的回答虽是实话,落在对方耳朵里未免觉得敷衍,沉默半晌,那人灵机一动,挑了试题里最难的文章问谭振兴,“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罴,于商郊弗迓克奔,以役西土这题你们答对了吗?”

“你开玩笑呢。”这篇文章他翻过几遍而已,读都读不通顺,怎么可能背下来,真以为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就包括所有的文章了?骗人的,他们说背得滚瓜烂熟的四书五经多是经常考经常用的诗句,这篇文章晦涩难懂,不是他吹牛,放眼整个郡城,能背出来的人屈指可数,除了他父亲估计也就学政大人了吧,谭振兴问他,“你答对了?”

那人摇头,不过心里稍感欣慰,看来真如其他人所言,谭家人交卷在前也不见得多厉害,题难对所有人都难,能不能过就拼运气了,他再次拱手作揖,和身边人边说话边走了。

谭振兴:“......”此人真是莫名奇妙,“二弟,你说他什么意思啊,试题那么多,挑什么问不好,偏偏挑我不会的问...”

莫不是来找茬的。

谭振学耳聪目明,众考生想什么他隐约明白,患寡而不患均,不怕题难,就怕有人觉得容易,对方试探他们的底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胜算,他歪头,正要解释,就看谭振兴摆手,“罢了罢了,管他什么意思,咱还得卖柴呢。”

语落,他扯着嗓门放声吆喝,“卖柴咯,卖柴咯。”

四捆柴,最后被一对老夫妻买了,看两人走路慢腾腾的,谭振学他们帮忙挑到院子里去的,因着耽误了会儿回去要比平时稍晚,刚进巷子里就听院子里传来大丫头的欢呼声,声音清脆稚嫩,难掩兴奋。

莫名的,谭振兴后背又开始疼了,想他身为长子,地位还不如大丫头,要知道,父亲从没打过大丫头,连骂都不曾骂过半句,是个女孩都宠成这样,若是男孩...

谭振兴可以想象儿子被父亲骄纵得无法无天的情形。

不行,儿子要继承家业,万万不能让其养成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性子,必须严格教育,像父亲教育他这般,严父出孝子,像他这般孝顺全靠父亲教诲,能过县试和府试全靠父亲打。

要想儿子成才,必须打,他的儿子自然要由他来打。

而他要打儿子,就得有根庄严神圣的棍子,想着,他冲谭振学道,“明天我们带刀出城吧。”

他要砍根树,慢慢打磨,磨成又粗又壮又不失威严的木棍,备着打儿子用。

谭振学不知他想法,“你身上的伤还没好,砍柴就交给我和生隐弟吧。”

伤筋动骨一百天,谭振兴后背的伤,没几个月好不了。

不过谭振兴好像并不知情,谭振学不打算告诉他,无知者多快乐,与其要他日日惦记念叨,现在就很好,其他人不也没告诉他吗?

“你不懂我想什么...”丢下这话,谭振兴反手撑着后腰,笑眯眯进门,“父亲,我们回来了。”

谭振学:“......”

院子里就大丫头在玩蚂蚱,谭振兴纳闷,“大丫头,祖父呢?”

“祖父和小叔在书房。”大丫头指着书房,随后捡起地上的蚂蚱,朝鸡脚边丢,蚂蚱是草编的,谭振业给大丫头的,大丫头放在地上,两只鸡伸着脑袋不住地琢琢琢,谭振兴看得哈哈大笑,“这鸡也太蠢了吧,哈哈哈哈。”

大丫头也哈哈哈哈大笑不止,边笑边拍手欢呼,和谭振兴神相似。

谭振兴:“......”

瞧瞧,汪氏给他生的闺女,别的本事没有,学他倒是有模有样的,谭振兴气噎,怒目瞪着大丫头,“谁让你笑的?”笑起来难看死了。

谭振学和谭生隐:“......”管天管地管不住谭振兴要找打,两人对视眼,沉默地走了。

“大哥,有多少天没挨打了?”书房里,谭振业探出半边身子,咧着嘴问。

谭振兴脸色立马变了,屈膝摸大丫头的发髻的绢花,“我家大丫头笑起来真好看,和春天的花儿一样!”

“.....”

这马屁拍的,不知道以为大丫头是他老子呢!

外边动静谭盛礼没有理会,他在检查谭振业的功课,出门在外,谭振业功课没落下,文章练达,道理深刻,比以前又有了长进,他中肯道,“懂得敛去锋芒是好事,看来这次出门你又有不少收获。”

谭振业看了几眼院里慈父上身的谭振兴,收回视线,坦然道,“儿子去了次监牢。”

那是他觉得最黑暗又温暖的时光,坐在里边,心情变得格外平和,“父亲说儿子文章高调张扬,回县里后,就想去那看看会不会有所收获,这般来看,不枉此行了。”

谭盛礼没有再问,指出文章需要改的地方,随后问起其他。

谭振业夺得案首,县太爷高兴非常,临走前赠送了许多礼物,谭振业不想要,奈何盛情难却,鼓励他们好好考,没准他告老还乡前还能沾他们的荣光,县太爷还给谭盛礼写了信,要谭盛礼记得务必回信,聊起细碎的琐事,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

谭振业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谭振兴,原因无他,谭振业回来谭佩玉也就回来了,再也不用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饭菜了。

谁知,没有如他所愿,午饭是谭佩珠做的。

谭振兴当即垮了脸,谭盛礼敛目,“你要嫌难吃晚饭你来做。”在惠明村时,经常谭佩珠做饭没听谭振兴抱怨啥,进城嘴还养叼了不是?

谭振兴惊呼,“君子远刨于厨,我怎么能......”余下的话没说完,看谭盛礼起身取木棍,他忙求饶,“好,好,好,我煮,晚饭我来煮。”左右针线活他都做过,煮饭就煮饭吧......

傍晚,谭家灶房里浓烟滚滚,鸡飞狗跳,谭振兴眼泪横流嗷嗷直哭,哭得天昏地暗都没个人进屋安慰半句。

因为,谭盛礼带着其他人下馆子去了。

“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请收藏作者君专栏,解锁更多有趣的文哦,爱你们么么哒感谢在2019-12-05 20:56:50~2019-12-05 23:5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hirley 20瓶;q 5瓶;cchio、青山应见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上一章 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推荐阅读: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