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小说
书架
关灯 开灯 大字 中字 小字

126、策反

从锦衣司回到相府, 已是后晌。

银光院里宋姑和枇杷、红菱都悬心了许久,见令容归来,总算松了口气。夫妻俩歇着喝了杯差, 令容自去丰和堂跟杨氏报平安。

到得那边,唯有韩瑶在院里修剪花枝,说杨氏正在厅中陪客。

她也没去打搅,在丰和堂等杨氏归来, 才知道方才是章夫人造访。

昨日范贵妃出事时, 章夫人正巧抱恙在府没能赴宴, 得知章斐被锦衣司带走, 吓得不轻, 派人往韩家跑了好几趟,均被杨氏以为韩蛰没回, 她也只能焦灼等消息为由应对。今日清晨章夫人亲自来了一趟, 晌午时听说韩蛰已然回京,又亲自跑了趟, 没见着韩蛰,满面担忧地走了。

韩蛰此刻却已在章家客厅端坐。

章家在京城除了遐迩闻名的梅坞外, 也有数座宅邸, 阖家回京后, 章老仍在梅坞养身子, 章公望则携妻儿住在京城里,方便往来衙署。

昨日的变故章公望自然清楚,虽不像章夫人热锅蚂蚁般焦灼, 也是整夜未能阖眼。

今晨章夫人去韩家,他特地往甄相府上拜望,却没能得个准信。

如今韩蛰亲至,哪敢怠慢,当即亲自迎进厅里,命人奉茶。

两府交情深厚,章公望从前是看着韩蛰长大的,如今多年未见,他虽是长辈,仕途在同侪中也算顺畅的,却仍难跟韩家相比。昔日少年已成了沉厉威仪、手握重权的相爷,踩着刀剑血迹走过来的人,自有狠辣劲头,那双眼睛寒潭似的深不见底,虽比他小了二十余岁,气度却毫不逊色。

章公望瞧着他神色,有点谨慎的亲近,“昨日朝上还没见你,是今日回来的?”

“昨晚连夜回的。”韩蛰端坐椅中,“伯父不必客气,我贸然拜访,是有事请教。”

章公望颔首,挥退厅中仆从,神色稍素,“是为……小女的事?”

“是。”韩蛰神情是惯常的冷沉,手肘支在桌沿,身上新换的玄色衣裳织着暗纹,一团团像是沁开的血迹。他顿了下,见章公望神色更肃,才稍稍欠身,“贵妃无故摔伤,皇上命锦衣司彻查,内子跟她昨晚都扣在锦衣司查问,还望伯父勿怪。”

“哪里的话。”章公望带笑,”锦衣司公正严明,小女既然卷入事端,自该查问清楚。”

“伯父想必还不知昨日经过。皇后设宴赏花,邀贵妃同去,下阶梯时却有人割断内子腕间珠串,宫女踩了珍珠没站稳,才会扑倒贵妃。事出突然,贵妃腹中皇嗣未能保住,皇上震怒。”

贵妃失去皇嗣的消息章公望今晨时已经得知,此刻听韩蛰提起,仍是心中猛跳。

韩蛰顿了片刻,眉目微沉,“涉事宫女是趁内子不备,割断珠串。而章姑娘亲口承认,当时她是奉皇后之命,诱开内子注意。”

语声沉冷,目光锋锐,他盯着章公望,缓缓道:“伯父知道此事吗?”

章公望神色微变,一瞬间明白过来。

背后渐渐冒出冷汗,他有点坐不住,站起身,“这事我并不知情。昨日原该内人携她入宫赴宴,因内人抱恙,才放她独自进宫。存静的意思是,皇后命她诱开少夫人注意,又命人趁机出手,伤及贵妃?”

韩蛰颔首,“她两人被扣在锦衣司,也是为此。”

厅中片刻安静,章公望心中大骇。

谋害皇嗣并非小事,若无人察觉便罢,罪名一旦坐实,公之于众,便难逃责罚。甄家和韩家相权在握,尚有自保的余地,章家在朝中根基不算稳,未必扛得住这般罪名。

不过韩蛰既然来了,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章公望毕竟是从地方大员调入京城,处变不惊的本事还是有的,竭力镇定,坐回椅中,试探道:“这案情已奏明皇上了吗?”

“奏明了,皇上得知是皇后所为,龙颜震怒,据说已处置皇后禁足,刚才的事。”

刚才的事就能“据说”到他耳中,足见韩家在宫里的耳目。

不过此刻章公望挂心的还是自家处境,“那小女?”

“我查问过,她并不知皇后的真实打算。”韩蛰啜了口茶,“况伯父与家父是至交,以伯父的胸怀和远见,想必不会与甄皇后合谋,去谋害皇嗣。那句口供,只要她守口如瓶,便不会出现在奏报。”

这实在是天大的人情!

章公望紧紧吊在喉咙里的心总算落回腔中,长松了口气。四十余岁的人,竟自拱手,向韩蛰深深作揖,“我代章府上下,多谢这恩情。”

“伯父这是何必。”韩蛰毕竟是晚辈,忙伸手扶起。

主掌锦衣司数年,纵杀伐冷厉,铁腕冷面得罪过人,无损大局是非之处,也施过恩情。

章公望此刻便是铭感大恩。

提拔他入京的是韩镜,救章家于水火的是韩蛰,他知道厉害,肃然道:“待小女回来,我必严加管教,往后行事,必叫她时刻留心。”

“她该留心,伯父更须谨慎。这种事防不胜防。”韩蛰面沉如水,意有所指。

章公望心中微动,道:“京城里卧虎藏龙,看来是我疏忽,往后还是该多向韩相请教。”

“祖父最重故人情分,虽琐事缠身不能常去探望章老,必也乐意与伯父喝茶谈天。”

这意思章公望自然明白,欣然道谢,又想起章斐来,“小女如今……”

“嫌疑洗清,伯父自可派人去接她。”

“多谢存静费心!”章公望真心实意。

……

章斐出了锦衣司后,便闭门不出。

当时她肯遵从甄皇后之命,是怕得罪甄家,在锦衣司阴沉的牢狱中独坐一宿,着实提心吊胆。回府后被章公望教训一番,自知行事冒失险些招来祸事,更是愧疚,自罚面壁。

章公望也曾主政一方,受此恩情,特意叫章夫人备些礼物,去探望令容。

这探望自然是为表歉意,章斐藏着心事不肯来,章夫人便婉转道罪。

令容纵对章斐不满,却也不好牵怒长辈,自是和气应答。

杨氏早年跟章夫人也有不少往来,韩家既有心招揽,她也没计较宫里的事,因提起韩瑶来,便随口说起章斐的婚事。

章家在调回京城前,底细已被查得清楚,杨氏只作不知,听章夫人惋惜说罢,跟着叹息了两声,道:“为瑶瑶的婚事,我也操了不少心,知道你的难处。京城里多的是青年郎君,没准就有投缘的,毕竟姑娘养大了该出阁,咱们再怎么舍不得,也不能在身边拘一辈子。”

“正是这话呢。”章夫人精神稍振,“姐姐这边可有合适的吗?”

“有不少,也都为儿女婚事心焦呢。”杨氏一笑,“不如回头我搭个线?”

“那可有劳姐姐了!也怪我宠得太过,斐儿性子倔,这些年找的都不合心意,硬生生拖到了如今。若是能成,我定要好好的谢你。”

“成全姻缘是好事呢,到时请我喝杯酒就好。”杨氏亦笑,琢磨着跟章家门第年龄相当的,说了几位给章夫人。

京城里高门众多,谁家儿女正当婚配,多赴几场宴席就能探个清楚。

杨氏也不求牵线成全,摆明了态度,便拿旁的话岔开。

……

范贵妃赏花负伤,失了腹中皇嗣,甄皇后随之称病,不受任何女眷请安,这消息前后脚传出来,加之那日百芳园中小小的风波,自是惹了不少猜测。

不过事关皇家,关起门嚼个舌头便罢,在外倒没人敢乱提。

范贵妃临产时出了那样的事,身子伤损得厉害,太医费尽心思调养了近两月,也未能恢复她昔日明艳照人的气色。除却体弱气虚之症,自从出了月子,她身底下也添了病,请女太医瞧过,说是小产时伤得太重所致,汤药膏药用了不少,却没见多少用处,仍是不大干净,再不复怀孕前的勾人风姿。

永昌帝起初为那临产夭折的胎儿素了一阵,后来熬不住,皇后和贵妃都没法侍寝,便纵着性子召幸宫女,没多久便提拔两位嫔妃,虽不及范贵妃昔日的风头,却也是恩宠日隆。

范贵妃伤心郁结,永昌帝又没法常去陪伴照顾,便召她妹妹范香入宫陪伴侍疾。

到五月底时,禁足中的甄皇后一道旨意传出,封了范香嫔位。

这些消息陆续听到令容耳中,她也只笑笑而已。

范家的底子摆在那里,范逯盐商巨富,范通握着河东军权,等范贵妃养好身子,未必不能重得恩宠,再谋皇嗣。如今范香忽然留在宫里,也不知是范贵妃沉不住气,还是那色鬼皇帝死性不改,想占着那双姐妹。

不过这与她无尤,进了五月,她另有事要忙。

太夫人过世,转眼已是周年,韩家自然不能没动静。

韩蛰前阵子南下办差,外头的事都是韩墨料理,内宅便交给杨氏。

韩瑶的婚事虽还没提,杨氏那儿有了准信,便事先安排起来,置办嫁妆之余,早早地量了身段,裁剪嫁衣、打造凤冠。新妇要给婆家准备点针线,韩瑶嫁期宽裕,不想在这上头马虎,这阵子端着针线筐,两条英气爽利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

剩下令容闲着,便每日去丰和堂,帮着杨氏筹备。

这些事虽繁琐,按着内外宾客和周年仪程理清楚,一遍遍安排,倒也不累。

叫她心里悬着的是韩镜。

过完年后,她其实已有许久没见那位看她不顺眼的韩镜了。

内宅的事是杨氏料理,哪怕有事商议,也是杨氏去外头书房。令容碰见公公韩墨时按规矩行礼,对于从不踏足内宅的祖父,却不必去打搅。寻常出入府邸,她也格外留意避开,一晃数月,都快忘记那张脸长什么样子了。

如今太夫人周年,少不得又得到那位跟前晃悠。

令容不乐意见他,也不想让韩镜见到她,各自添堵。

这日忙罢琐务,想起这事便觉闷闷的,才垂着脑袋走到银光院,便见姜姑快步走来,报喜鸟般送来个好消息——

傅锦元和宋氏来府里做客,刚到客厅,杨氏请她过去陪着。

这倒是稀奇事!

令容大为欢喜,随意理了理衣裳,几乎是小跑着往客厅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令容:惊喜!这绝对是惊喜!

晚上见哈

蟹蟹霸王票么么哒!!

唱歌跑调的汪扔了1个深水鱼雷

游手好闲妞扔了1个地雷

天了噜!扔了2个地雷

上一章 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推荐阅读: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