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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没有良好的作息习惯, “倒时差”并不是很难,但累了一上午,这个午觉睡得特别香。

容修先转醒的,尝试过“达芬奇睡眠法”的男人习惯了随时都能眯一觉, 睡眠时间不长——即使在live house休息室那种地方, 他也能睡着。

光亮透过眼皮,他微眯了眼, 身上还有困乏感, 手脚都有点重。

容修还是平躺着,和睡前一个模样,几乎一动没动。

直到大脑更清晰些时,才意识到, 耳底处有温热的呼吸, 小腹上搭了一只胳膊。

余光里, 见劲臣贴近他的脸,近乎埋在他颈间。劲臣睡得很熟。

窗纱飘扬,隐约看见阴霾天色,中午还艳阳高照, 这会儿却有些阴天了。

定下的闹铃没响, 也没有工作人员来敲门, 显然还没过午休时间。

容修深呼吸两下,小腹绷紧起伏,稍作了点动静,顾劲臣却仍没一点醒来的迹象。

感受着腰间手臂的重量, 容修触碰到他手腕,小心将其提起,打算往一旁放。

怎料才提起小手腕,劲臣就忽然动了,力道很大地抱了过来,缠着腰,勾着腿,手往他t恤里伸。

劲臣眼睛都没睁,梦呓一般,在容修耳边含糊问:“天亮了?”

容修浑身一僵,半边身子被攀压住,小腹有抚触的痒意。

他挣扎了下,想往床外侧躲,却见劲臣睫毛颤了颤,人也随之就快转醒。

容修一下安静下来,闭上眼睛,躺平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他明显地感觉到,劲臣的呼吸节奏变了——

顾劲臣醒了。

睁开眼睛时,劲臣还有点懵,迎面的侧脸让他一瞬间以为自己尚在梦中。

紧接着,就意识到自己姿势暧-昧,攀附在容修半边身上,手还伸进了衣服里,顺着结实的小腹的肌理往别处摸。

劲臣愣了一下,像只遇见天敌的小动物,一时间一动也没有动,仿佛生怕惊动了对方。

就这么过去两分钟。

劲臣抱着人,半天没松手,静观其变一会,见容修没有转醒迹象,他才小心翼翼地,把手脚一点点从他身上拿了开。

身子却没有挪开,似乎还贪恋怀中温度,眼前蒙上一层雾,朦胧中,他注视容修的侧脸很久。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海风呼呼地吹,夹带着湿泥的腥味。

快下雨了。

伸手放在身边人的手上,下巴往前凑,劲臣闭了闭,唇珠落在他耳垂,很轻很轻地吻上去。

蜻蜓点水般地,却久久没离开。

劲臣身子往后挪,坐起来,没有惊扰熟睡的人,轻手轻脚从床尾爬下了床。

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录制还有一会,他没喊容修起来,换了身衣服,就出了屋。

房门关上,听见门外远离的脚步声。

房间静了两秒。

容修睁开了眼睛。

看了天花板一会,又缓缓阖了眼,似乎睡了过去。

跟拍摄像师就在楼下,劲臣下楼时,镜头就接近了他。

经过前厅的桌椅,听见厨房传来响动,还有聊天的笑闹声,看来嘉宾们都休息好了。

大家已经在收拾晚上要用的食材了。

宋嘉妮:“顾哥,这么早,休息好了?”

“是呀,怎么没多休息一会啊!还没到集合时间。”茶茶说。

顾劲臣来到嘉宾们当中,问两个女生:“你们怎么都下来了?不睡个美容觉?”

“汤慧姐说一会可能要下雨,”宋嘉妮说,“我们得去花店,把明天订婚宴要用的桌布、花朵摆台拿回来。”

“你们都去?”劲臣问。

汤慧:“亮亮和茶茶留下,还有容修,一会你们四个看家,备菜不用准备太多,要是下雨,客人肯定不会多。”

周一雷:“服务行业在哪都一样啊,刮风减半,下雨全无。”

劲臣问:“今天上午过来订位的客人,没有退订吧?”

“目前还没有,”周一雷说,“应该会过来,毕竟在镜头面前订了位子的,应该不会放鸽子吧。”

劲臣点了点头,从柜子里拿出玻璃盆,开始准备晚餐供应菜品的食材。

两桌肯定会来的客人,之前都点过“左宗棠鸡”,要先把鸡腿肉炸出来才行。

容修之前已经将鸡腿剔了骨,肉解了冻,现在只要他切成需要的小块就好。

现在想来,容修非要在厨房剁肋排和全鸡,也只是不想让劲臣干这个活吧。

“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周一雷和汤慧带着两个小的一起出了门,节目组要拍出行画面,一半的人都离开了。

餐厅冷清下来。

劲臣在厨房切鸡腿肉,茶茶在吧台写菜谱。

骆亮收拾了前厅桌椅,就来到厨房问劲臣:“顾哥,有什么安排吗?”

茶茶也来了厨房:“顾哥,我也弄好了,可以来帮忙洗菜,咱们做什么呀?”

“一会要炸鸡。”劲臣说,“要准备五份左宗棠鸡的量。”

茶茶两眼放光:“炸!鸡!啊啊!我要在厨房帮忙!”

骆亮一脸嫌弃:“你留在厨房能干什么啊?”

“我可以帮顾哥准备蔬菜啊,”茶茶颠颠跑到劲臣身边,“我还可以帮忙试吃,每一位大厨背后都要有一个会吃的美食家。”

就这样,前辈们出去完成宴会装饰任务,三人就在厨房里忙了起来。

劲臣先试炸了小半盘,给两个小的尝尝味道和口感。

鸡肉鲜嫩,一咬多汁,表皮脆香。

茶茶端着小盘,咬了一口炸鸡块,热腾腾的,脆皮咬开,满嘴的鸡肉汁水,美味得大眼睛也眯了起来。

“好吃!啊啊!”茶茶又塞了一块进嘴,“肉一点也不柴!太好吃了!”

骆亮也连连点头:“火候也很好,肯定能做出好吃的左宗棠鸡!”

二楼。

容修又小睡了一会,他是被闹铃叫醒的。

到了集合的时间,睡了午觉,反而觉得更困了,像只慵懒的大猫,在床上抱着被子咕堆了一会。

赖了五分钟床,想到劲臣正在楼下干活儿、备菜,容修叹了口气,还是一股劲儿,起床了。

他去外面洗了把脸,迷迷糊糊的,回来换了一身衣服……

让吃货做餐厅节目果然没错,光看画面,就知道劲臣烧的菜很好吃了。

劲臣又将半盘炸鸡给工作人员们,还有两名跟拍小哥分了。

鸡块炸出来,只是备菜第一步,晚上营业时,还要炸第二遍,皮脆,多汁,还要用酸甜酱汁翻炒一下。

工作人员们也尝了影帝的手艺,厨房里一片热闹。

大家的评价都非常好,劲臣将第二盘鸡腿肉下到油锅里。

就是这个时间,下午四五点,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汤慧姐和周一雷他们回来了,车停在门口,嘉宾们下了车,抱着一堆东西,冒着小雨跑进餐厅门。

“人呢?我们回来啦!”

嘉宾们手都没闲着,大包小裹,带回来订婚宴要用的装饰,桌布、餐具、摆台用的鲜花等。

“劲臣,你出来看下,这个是你昨天说的那种花吗?”周一雷喊道,“配合中式婚礼的那个,除了玫瑰还有并蒂莲、红水仙。”

厨房里传来劲臣的应声:“听到了,马上过来。”

“订的花到了,我出去下,亮亮,你看着锅,学会了吧?”劲臣问骆亮。

骆亮在旁边看了半天了,自信满满地点头,“没问题,我可以出师了!”

劲臣笑了下,把炒勺交给了骆亮,又将手上的防烫手套摘下来,嘱咐他一定要戴上。

劲臣认真地交代:“防烫手套一定要戴——这种乳胶手套,平时烧菜时可以戴的,最好不要用橡胶的,烫坏了会粘连在手上,会很危险。”

说完,劲臣就拜托骆亮帮忙照看下锅子,把炸鸡的任务交出去,往前厅跑去了。

容修就是在这时候下楼的。

来到前厅时,劲臣一行人去了后院小仓库。

前厅空荡荡的,容修见前边没人,就往厨房那边走。

厨房里,茶茶洗好了土豆,在柜子里翻找了好一会,问骆亮:“上星期你用的,戳土豆丝的那个,放哪了?”

“擦丝器吗?”骆亮回头问,“我记得,就放在中间那个柜门里了。”

骆亮转过身,勺子不小心脱手,掉在地上。

当啷一声。

骆亮蹲下,捡起菜勺,来到洗碗池,用水冲了冲,问茶茶:“找到了吗?”

“没有啊,那边我都找过了,到底在哪呀?”茶茶站起身,开上面的柜子,她个子太矮,踮着脚,怎么也够不着,就有点心急,“一会顾哥回来,还要拌凉菜,擦好了土豆丝,还要泡一会呢,就快来不及了。”

这时候,容修就掀帘子进来了。

来到在茶茶身后,帮她把高处的柜子打开,问:“找什么?”

见容修过来了,茶茶仰着脖,小手往上指:“擦丝器,戳土豆丝那个。”

容修眼睛一扫柜内:“没有。”

说完,容修往灶台那边走。

“没有?那还能放哪儿啊,我去找找,”骆亮迎上容修,随手把炒勺塞给他,“看下炸鸡,我刚下锅里,翻两下就行。”

容修接过炒勺:“……哦。”

骆亮说完,就跑去找茶茶,两人开始翻箱倒柜。

容修来到灶台前,看了看锅子里的鸡块,还泛着油泡。

露出油面的部分还发白,热油中的部分快熟透了。

容修也没多想,拿起炒勺,就放进了油锅里。

于是——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

容修:“?!”

油星子一通乱溅,半锅的热油,溅油的声音很大。

骆亮回头,吓得一激灵。

猛然想起,勺子里有水!

直接搅进半锅热油里,可想而知——

容修反应快,躲得及时,但也只是把脸躲开了。

前厅这边。

劲臣搬了椅子出来,就见茶茶掀开厨房帘子,大眼睛里都有泪光了。

“顾哥!顾哥!”

劲臣的心咯噔一下,周一雷和汤慧也诧异了下,“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容哥烫了,油,被油烫了……”

顾劲臣脑袋“嗡”一声,手上的桌布一甩,往厨房跑了去。

灶台已关了火,容修站在锅边,举着烫伤的右手,手臂肌肉绷得紧紧。

顾劲臣冲进来,一把抓住容修的手腕。

一句话也没问,拉着容修,就往洗碗池走。

打开水龙头,拽着他的手,去冲冷水。

所有人都看见,影帝眼睛通红,紧抓容修手腕不松,直直地盯着冷水冲过的烫伤处。

手背上,一片热油溅上的小红点,还烫伤了两个比黄豆大的水泡。

“没事。”容修说,“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被热油烫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疼?

劲臣抬眼,死盯着容修,眼睛通红通红的,硬拉着他手腕,冷水将两人的手都冲得发红。

容修:“……”

劲臣回头,看向骆亮,垂眼看骆亮手上的防烫手套,“怎么回事?”

“我用水冲了一下勺子……”

骆亮吓得低着头,把刚才厨房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茶茶也在旁边哽咽,看上去好像哭了。

“防烫手套,我亲眼看着你戴上的,千叮咛,万嘱咐,我说,炸东西时,一定要戴,一定要戴,你戴着防烫手套,去干别的?把用水冲过的勺子交给容修?”顾劲臣红着眼,嗓音提高,嗓子发哑,突然看向跟拍小哥,“别拍了!!别拍了!!”

摄像小哥一哆嗦,总导演:“……”

节目组一片紧张安静,摄像机一起仰头,集体对天花板。

有谁见过顾劲臣发火吗?

劲臣浑身发抖,容修揽住他腰,带到身前紧搂着,在他耳边安抚:“冷静点,劲臣,我没事,嗯?真没事……”

骆亮像犯错的小学生,低头道歉,茶茶也小心翼翼,“对不起,顾哥……”

顾劲臣发了火之后,一直没再说话,背着身,盯着水龙头。

容修被劲臣捞着不放,给俩小孩使眼色,又摇了摇头,四周的嘉宾都远离了些。

冲了20分钟冷水,劲臣拉着容修,转身就往厨房外走。

花朵和封凛上前,把烫伤药膏递来。

总导演也过来了,问用不用去医院。

容修颔首:“不用,去医院麻烦,劲臣学过医,这种小伤可以处理,小水泡不用……”

劲臣垂着发红的眸子,“我带他上楼了,先处理一下,刚才失礼了,也失态了,抱歉。”

说完,不顾人目光,拉着容修往二楼走去。

节目组全员紧张:“……”

……

来到二楼,回到卧室,两人坐在床上。

在舞台上弹奏电吉他时,拨动琴弦时,弹奏钢琴时,能让几万粉丝一齐尖叫的双手……

因为自己的疏忽,变成了这个样子。

右手的手背上,全是油星子溅上的红点,大片的红,还有两个水泡。

容修的皮肤不合,背上的伤痕久久不好,如果有疤……或是出了癜,或是有印子,该怎么办?

劲臣一句话不说,也不抬眼看容修,给容修涂抹了烫伤膏,为防止感染,还用透气纱布带简单包扎了下。

两人并肩坐在床上,劲臣一直低垂着头,轻轻地给他抹药。

容修看着他的发旋,却看不见他的表情。

“没事。”容修说。

话音刚落,就见劲臣捧着他的手,一大颗泪珠子掉下来,砸在了手背的纱布上。

容修微愣,心口窒了窒,缠着纱布的手一紧,握住劲臣的手,把人捞到了怀里。

他伸开另一只胳膊,搂着他,轻拍劲臣的背:“真的没事,你别着急,别难受了,真的没事。”

脸埋在他颈窝,劲臣嗓音哽住:“对不起,本来该是我的工作,如果不是我……”

“别胡说,是我没常识,应该检查一下炒勺,”容修按住他脑后,将人压在怀里,“我不了解厨房的工作,以前你一个人在厨房,一定很辛苦吧?”

劲臣吸鼻子:“没有……”

“让你受累了,还让你担心了。”

“我愿意的。”

……

容修和劲臣下楼时,已经快到晚上营业的时间。

跟拍摄像师没有跟上来,节目组给了嘉宾们一点沟通时间。

后厨房里,骆亮和茶茶见两人过来了,连忙低头,小步蹭过去,可怜巴巴的,给两个哥哥道歉。

这也是年轻后辈的好处了,能低得下头,撒个娇、卖个萌可能就会过去——事实上,两人也确实吓坏了,更何况,归根结底,并不能说这是谁的错。

主要还要看后期剪辑,至于会不会引起粉丝大战,要不要留下那个事故镜头,还要等几方面的商议。

劲臣也给两个小孩道了歉:“刚才失态,发了火,实在……”

“你心疼容哥嘛,我们都知道,”茶茶嘴快地说,“你们五岁就认识了,容哥讲相声时说的,容哥肯定可疼了,所以顾哥才生气的……”

“容修的手不用去医院?”汤慧确认道。

容修摇头:“没大事,不用麻烦。”

汤慧:“不会留疤吧?”

容修:“不乱碰,慢慢会好的。”

汤慧板着脸,对骆亮说:“今天是你顾哥和你容哥,两人在圈内公认的性格好、人缘好、好相处,拿你当弟弟,如果换成别人,你这马猴子乱蹦跶的,以后有你吃亏的时候。”

这话说的,就有技巧了,明着是批评骆亮,实则就是在给骆亮求情了。

骆亮也是聪明的,连忙低头:“顾哥,你发火吧,骂我吧,别像刚才一样不说话就行,太吓人了呀,刚才慧姐和周哥已经批评过我了。”

周一雷:“你也老大不小的,做事不能毛手毛脚了,你顾哥和容哥,也没大你几岁,怎么差距就这么大捏?”

容修忙道:“周哥,我真的没事,劲臣给我上了药,很快就好了,干厨房综艺,哪有不受伤的,汤慧姐上周不是还切伤了手么?其实,主要原因在我,不关亮亮……”

“你别帮他说话,”汤慧大姐嗓音温柔,“我就托个大,跟你们说,特别是亮亮,在娱乐圈本来就不容易——今天这个事儿,也应该明白,从现在开始,该有记性了,别人交给自己的事情,一定要认真完成,就算自己把事情转交给了别人,也一定要认真交托,这是‘责任’的大问题。要稳稳当当的,才能走得稳妥,记得了吧?”

汤慧姐是嘉宾们当中最为年长的,大家全都点头应:“记住了。”

汤慧笑了笑:“至于骆小亮同学,今天的工资全扣,充公,晚上大家吃点好的。”

骆亮忙点头:“是是是,必须扣,充公,一定要充公。”

晚上开始营业时,就开始下雨,这天晚上,只有两桌客人。

客人们不枉此行,听到了美味菜肴,一边看雨景,一边和朋友们聊天。

容修在前厅,帮忙筹备明天的订婚宴,这是闲暇的一晚。

劲臣则在后厨,骆亮和茶茶两人,连道歉带哄的,终于把大哥哥哄高兴了,他把拿手的三道“欧美改良版”菜色,教给了骆亮和周一雷。

劲臣说:“虽说是中餐厅,但也要因地制宜、投其所好才行——大多数菜,早先面世伊始,只是厨子根据主子的口味烹饪的,咸淡、口味也是根据宾客口味逐渐调制、改良的。之所以‘地道’,只不过是因为当地的大多人喜欢。”

顾影帝的这番独到见解,让中餐厅总导演的眼前一亮。

两桌客人离开之后,已经快到深夜了,嘉宾们开始准备晚饭。

晚饭吃的不是别的,就用了劲臣从国内带来的重庆火锅底料,因为容修保护嗓子不吃辣,就弄个鸳鸯锅。

顺道算账,发日工资,汤慧笑道:“亮亮的工资扣了,一美分也没有。”

亮亮低头卖惨:“……是。”

这是容修和劲臣在餐厅的第一天,两人的工作表现有目共睹,算得上任劳任怨了,还受了伤。

容修拿着自己的那份钱,递还给汤慧:“这是我欠公款的。”

汤慧:“?”

容修一板一眼地说:“我上午去超市,买了些私人的东西。”

劲臣快速看了一眼跟拍导演,汤慧也和导演对视了下,又看向劲臣,劲臣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劲臣已经用自己的钱把一个橙子和一个苹果的支出给补上了。

汤慧接过了容修的钱:“那要扣工资的哦,这是违反纪律的行为,你知道吧?”

“我知道,”容修放下筷子,“所以,我的工资也充公吧,再加上,今天真不是亮亮一个人的错,我和亮亮一样,充公。”

周一雷大笑道:“嗬!够义气,还真是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骆亮连忙抹了一把眼泪,往容修身边凑:“哥,哥啊,等我录完节目,我一定要请你和顾哥吃饭,我亲自下厨……”

容修嫌弃地躲了躲:“不我不想。”

劲臣一个眼刀杀过去,“你还敢提下厨?”

骆亮:“…………”

嘉宾们一片笑声,雨中餐厅温馨,镜头给了嘉宾们围坐一桌,在海边小镇用晚餐的远景。

橘郡这场雨下得很大,大家都很担心会影响明天的“订婚宴”。

深夜里,嘉宾们清理了厨房,节目组正式宣布一天的录制结束。

大家一起上二楼休息,要好好睡一觉,为明天的工作补充体力。

橘郡不兴用空调,海边空气宜人,夏季海风凉爽,两人居住的房间没有冷气,关了窗就会闷热些。

外面还下着雨,容修就把窗户关了一半,窗帘拉上了。

冲了凉回来时,见劲臣和中午时一样,睡在了双人床的里侧。

“关灯了。”容修说。

劲臣:“嗯。”

容修关了灯,上了床,掀了被子进去,平躺在床上。两人互道了晚安。

窗外是哗哗的雨声,房间内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劲臣问:“睡了么?”

容修:“没有。”

“今天崩了人设。”劲臣笑道,“发火了,是不是很狰狞?实在没控制住,你觉得意外吗?”

“没有。”容修说,顿了顿,补充道,“你不是演员么?什么表情没在镜头前露出过?”

劲臣没应声。

容修睁开眼,看着忽明忽暗的天花板,听见耳边传来很轻的笑声。

提到了演员,两人就聊了一会“生而为人”这部戏。

从盛夏的青涩初恋,聊到后面的四段恋情,当聊到有家室的李瀚辰时,劲臣沉默了良久——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以前始终认为,我的父亲是一个没用的男人,不顾家庭,不顾爱人,不顾孩子,也不顾父母。因为他一直在戍边,爷爷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来得及回来看最后一面,而且是个酒鬼,明明已经很有地位了,还要留在西北守着他的兵。”

一阵雨声急骤而来,雷声并不大,闪电让天花板一亮一暗,每亮一次,雨声就更急一些。

黑夜里,劲臣的嗓音清澈:

“爷爷生重病的时候,他没有回来,一直是我妈在照顾爷爷和奶奶;爷爷去世的时候,他没有回来,是我妈和我在守孝,招待来吊唁的人。所有人都说,顾家的媳妇是好的,事实上,在我从小到大的印象里,我妈总是在偷偷地流着泪,一夜都流不停,她过着苦头吃不完的日子。就是这样的母亲,在我成年之后,对我说:你不久之后,也会遇到喜欢的女生吧,听好了,不要太喜欢她哦。”

——不要太喜欢他哦。

在这样的话题里,劲臣睡了过去……

……

下半夜时,劲臣被一声巨大雷鸣惊醒。

电闪雷鸣,房内时而亮如白昼,一片明暗闪烁。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劲臣从没承认过害怕打雷下雨,即使在成年之前,或是小少年时期——因为父亲不在身边,家里只有他一个男丁,他从来都没有把“害怕”表现在脸上过。

总是一个人在雷声轰鸣的深夜里,蜷缩在小卧室的被窝里,一阵一阵地发抖。

怕吗?

影帝先生承认,他心里是怕的,特别害怕。

劲臣蜷了蜷身子,往上提了提被子,把脸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些。

轰隆隆——

劲臣打了个哆嗦。

在容修触碰他时,他没有抬头,却把自己整个蜷缩起来。

容修不知道劲臣害怕打雷。

京城天干物燥,阴雨天很少,两人同居时经常一个天南地北地飞,一个整天忙着音乐创作和演出。事实上,两人一起遇到夜里下雨的情况,容修甚至想起不来。

或许有过,但劲臣从没表现出害怕。

容修睁开眼睛,轻声说:“劲臣,醒了么?”

劲臣没动,像是被雷声慑住。

容修捻住被角,掀开了些,露出了那人的头发。

劲臣捂得太严了,额头全是汗,感觉到被子掀开,透了气,他抬眼往上看。

忽明忽暗中,迎上了容修带着笑意的视线。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雷声,犹如巨龙嘶吼一般,震痛耳膜。

容修明显感觉到了,身边人突然浑身僵直,紧接着就开始颤抖。

“劲臣?”

唤声刚落,劲臣猛地张开手臂,就那么死死地扑进了容修的怀里。

不知是回应,还是呜咽,他嗓子发出声音,紧紧圈着容修的腰,脸埋进他颈窝,“容修,容修……”

“在这呢。”容修微微动了动,伸来手臂,抱紧了他,另只手伸到他后枕,轻轻地用脸蹭他额头,用好听的嗓音说:“别怕,我在。”

劲臣点点头,马上就安静了,因为电闪雷鸣还在继续。

容修也不说话,把怀里人抱得更紧了些。

过了一会儿,容修轻声地唱:“在雨中看见你的身影,突然那么悲伤那么疯狂……”

倾盆大雨,倾泻而下。

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停止,外面一直在打雷,容修就一直在唱歌。

“在这场淅沥沥哗啦啦纷纷扬的雨中,

“我们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紧紧相拥,

“在一切甜蜜的疯狂的都远去的今天,

“我们还能不能像昨天那样拥抱在雨中……

摇滚,总是能给人带来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雷声渐歇,容修觉得,怀里的劲臣不那么发抖了。

“我们还有一个橙子和一个苹果。”容修说,“想吃水果么?我去拿给你。”

劲臣摇了摇头,圈住他腰的手臂紧了紧,“哪儿也别去。”

容修:“好。”

劲臣埋在他颈间的脸,慢慢地撤开了些,一双湿润的桃花眼儿,像被雨水洗涤过一般干净清澈。

两人对着视线,劲臣慢慢地凑过去,试探地,对容修微微地探过了头。

吻,柔软的,单纯的,唇就这么落在了容修的唇上。

不霸道,不激烈,忽明忽暗中,看着彼此的眼睛。

许是安抚,容修没躲,掌心抚他的背,然后把他按在心口:“睡吧。”

劲臣轻握他烫伤的那只手,“还疼么?”

“如果是手,不疼了。”

“还哪伤到了?”

“你觉得呢?”

“……”

外面,雷雨将歇,屋中陷入漆黑。黑暗中,却无比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

《在雨中》

专辑:雕刻时光

歌手:汪峰

……

初稿,先发吧,再精修。

给熬夜的妹子看个热闹。

明天再写夫夫订婚宴吧,写少点,一笔带过吧,今天写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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