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玲和林汀汀有些稀里糊涂, 柳素素看着周正泽心里有些意外, 想到了小说的质量, 能够出版好像也没什么可意外的。开口说道, “要出版了？”

看着她明亮的眼，周正泽回望了回去，颔首道，“是的，上一次打了汇款单的时候, 里面有一封信。”当时信件里留的是电话号码, 抽时间打过去了以后, 对方提出了认识几家出版社, 都在询问出版的事。他回问, 有没有在羊城的出版社。

最后报社的编辑给了他一封信，里面有羊城那家出版社的联系方式, 同时也还有其他的出版社。对方的意思很明显，羊城那家出版社没有其他出版社的那些资历, 他选择羊城的出版社不太明智。

看到了那个在羊城的出版社, 他的眼里就已经看不到其他的出版社了。星辰化妆厂设在羊城, 选择那家出版社才能够去羊城。

“甜甜怎么办？”柳素素问道。

这次是办事的, 自然不好带着年幼的妹妹，周正泽早有准备, “准备让蒋老师照顾一段时间。”

“出版是怎么回事？”林汀汀这时候才插上话。

当得知周正泽在报纸上连载小说，林汀汀很快就想起了班上收集的报纸，连载期是高考的冲刺期, 她没有看，但是那篇文章班上有不少的女同学在追着。

原本周正泽在她的心中就很厉害，这时候更是佩服了。温暖而又满是灵气，她记得同桌的吹捧，或许她可去找对方借来她收集的报纸，看一看错过的小说。

作为母亲，王玲最欣赏的就是勤奋好学的，听到甜甜也有了安排，就笑着说道：“也可以送到我们家，汀汀会做饭。”

“是的。”林汀汀点着头，“我来照顾就好。”

最后定下周甜先住在林家，半个月之后再送到蒋老师家。

***

轰隆隆，火车的鸣笛声响起，对着周甜挥挥手，柳素素和周正泽坐回到了座位上去。

和旁边人换了位置，三人坐在了一起。

周正泽和柳素素两个人年纪轻，下车的时候还算是精神奕奕，王玲却有些明显的疲惫，“真是老了，比不上你你们年轻人。”

“王姨不老，主要我们两人是新鲜。”柳素素说道。

周正泽点了点头，“第一次到大城市。”他轻轻地说。

柳素素去过省城，他是有记忆的第一次离开小小的村庄离开小小的县城，到了羊城，羊城修建的很好的车站让他震撼，出了火车站，他看到这里的人走路的速度都虎虎生风，和乡下里种田的生活不一样，也不像是县城里的那些人，说说笑笑从厂里出来。羊城的人身上有一种闯劲儿。

周正泽想到了自己要去的那个出版社，百花出版社。或许也是和这里来来往往的人一样，抱着开放的目的。

有几个人身上背着巨大的包裹从三人的身边走过，那夸张的包裹让周正泽多看了一眼。

王玲倦倦打了一个哈欠，注意到了周正泽的目光，主动开口说道，“附近有个卖衣服的批发市场，很多人都会在这里买衣服带回去卖。你别说，这里的衣服又时兴又便宜。”要不是有化妆品的事，来了一趟羊城，她也要做这个买卖了，现在既然要开厂，再卖衣服就有些浪费精力。

如果没有走上折腾化妆品的这条路，到了羊城，她还真想做卖衣服的买卖。但是有了这个化妆品的事，她就更愿意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星辰化妆厂上。

周正泽显然对这件事比较感兴趣，“有多便宜？”

王玲笑了笑，“我看过压得过季的衣服，料子不错，在县城里的话，得卖一百五，在羊城……”她伸出手，比划的是三十。

周正泽可是一愣，不知道衣服居然这么大的差价。

柳素素说道，“羊城的政策好，这里的工厂多。价格定得低，但是量上去了，工厂赚钱。内地的厂很多都是国营，质量没的说，但是样子有点老，不怎么变动。产量少了，价格反而得往上抬。”现在能够想得到从羊城进货回去卖的人不多，等到过两年就会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省城里，许多的日用品和服装之类的都是从羊城这里采购的。

“对。”王玲提到了做生意，就来了兴致，“要我说，有些人是想不通，就想着铁饭碗，在县城里头的什么缫丝厂，什么电视厂，我觉得没这里好。因为服装生意好，这里招人多，工钱也不错。要是有什么机会，这里也容易发财。”笑了笑，“我上次就听说，有个工厂做的是对外贸易，里头总有些不合格的次品，工厂里头的内部工人买着便宜。基本就是出个布钱。当时听他们说的是，基本买回去自己穿，要我说，要是能吃下这货，转手只怕就能赚不少钱。”

改革开放初期有很多的机遇，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去抓住机遇。柳素素想到了听王家闲聊的旧事，有些姑娘听说这里的待遇好，就想着外出打工，谁但是不敢一个人去，全心依赖老乡，知道被先来的人给骗了，直接卖到了脏地方去。想到了这里，心中轻轻一叹。

周正泽还在和王玲说话，“那羊城最适合的就是做买卖了。”

王玲笑了，点了点，“不过，做生意的事总是要做好赔本的打算的。就拿女装来看，万一要是看走眼了，卖的样式回去了不时兴，不喜欢怎么办？砸到了手里怎么办？要看有没有抵抗风险的能力。另外我刚刚说的买卖次品，想要赚钱也需要门路的。”

周正泽若有所思。

柳素素此时开口说道，“夏装的话卖不出什么价钱，款式变化又快。秋装的话，好一点的呢子大衣还是可以卖出价格的。要是王姨可以买一点秋装带回去。”

王玲听到这个法子，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事也不急。”说完了之后打了一个哈欠。

柳素素知道她是累了，“我们先去招待所，明天再去工商局？”

“好。”王玲说道，“你们小年轻精神好，我是不行了。估计要多睡一会。对了，你们要是出宾馆的话，别走丢了，素素，你要去哪儿最好让小周陪着你。晚上七点前就回来。”

“好。”柳素素点点头。

周正泽自然也没有任何意见。

***

在餐厅里吃了饭，王玲疲惫的不行，柳素素和周正泽有着逛羊城的兴致。

两人只是相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柳素素先笑了，“去羊城大学？”

周正泽笑了笑，“之前买了一份地图，在楼下我已经打听好了公交路线。”

“那就再好不过了。”

内地的大学还没有对外开放，羊城大学和这座城市一样，秉承对外开放的理念，欢迎所有人。红色的砖墙，青色的瓦片，正中是国立羊城大学几个大字。大铁门关着，侧门供人进出。

校园里的建筑红柱黄墙蓝瓦，色彩和大门一样鲜艳，这所历史悠久的大学榕树生得是郁郁苍苍，挡住了羊城的炎热，只有偶尔一些缝隙透下细碎的光。美的像是一幅画，因为正值暑假，学校放了假，少了人声鼎沸，只有住在里面的教师、家属还有留校的学生。

偶尔可以见到走路的学生，能够在这里读书的，莫不是天之骄子，可以说是神采飞扬。

在六角亭里看到穿着裙子的女大学生，捧着书本正在读英语，长长的头发垂在她的身前。

柳素素看着她，摸了摸自己的短发，想着自己要是能够念大学的情景，眼睛弯了弯。

周正泽看着那读书的女学生，也同样想到了这景。

“那家出版社叫做什么名字？”柳素素吃着周正泽买的冰棒，和他说这话。校园里因为树木多不那么热，但是走的久了，还是出了一身汗，此时就是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休息。

“百花出版社。”周正泽也正在吃一根冰棍，只是冰糖水说不上好吃，只能说是凉沁沁的让人舒服。

“开价是什么？”柳素素又问道。

其实这家百花出版社和其他的出版社不一样的事，他们的稿费是按照印刷数来分成，和保底的千字相比看起来不太稳当，所以报纸的编辑才含蓄让他考虑其他的出版社。

“呀，这个分成不错。”柳素素笑着，“要是印的多了，可就是不少钱。”

周正泽笑了笑，“哪儿有那么容易呢？”

柳素素弯弯眼，“我觉得这书应该会印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