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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温凉淡定地看着胤祯。

“皇上只想知道, 十四爷什么时候能写完那一百二十遍, 他希望十四爷能在南巡前便上交。”

胤祯差点被温凉这话给噎死,怒目看着温凉,要不是因为他,这一百二十遍又是从哪儿来的。

胤禛漫步走到温凉面前来,仔细端详着温凉的脸色, 道,“先生累了?”他望见温凉眉宇间难得的倦怠,若非消耗心神不必如此。

若只是和康熙帝下棋自然不会如此, 胤禛很清楚温凉对棋类的态度。

温凉认真点头,“万岁爷问了很多不该问的问题。”他不疾不徐地说道,简单的话语让胤祯胤祥两人皱眉。

胤祥按住了胤祯的动作, 知道若不是他如此动作, 他这个弟弟便开口欲问,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先生, 此事是能说, 还是不能说。”

温凉的视线停留在胤禛身上, “能说。”随即又平移到他们两人身上, “不能说。”

胤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扯着胤祯站起身来, “我等便不打扰四哥与温先生了,晚上再来拜访。”

胤祯再不愿意,听着温凉的话都知道康熙帝的意思。

皇阿玛既然都和温凉说了此事, 自然知道这话会传到胤禛这里来。

然他们与胤禛,终究还是不同的。

温凉在那门被苏培盛关上时,站在原地望着胤禛言道,“以某推测,万岁爷心目中的人选,已然有了爷的位置。此次重立太子,不论将来是谁,只会是个活靶子。”

最有可能的自然还是胤礽,不论是谁都没有胤礽的效果好。若以他人为太子,康熙帝想再废除,难度不小。

胤禛负手而立,眉峰微挑,“先生何以见得?”语气听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

“万岁爷寻某前来,想知道某对储君之位的看法。”

温凉一话如巨石入水,炸裂了平静的水面,伴随着窗外呼呼的大风大雨,倒也很是映衬。

而就在此时,温凉脑海内也同样出现了系统呆板的声音,【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度达百分之八十。】

温凉熟视无睹,完全忽略了脑海里的声音。

胤禛镇定地说道,“若是如此,那么先生也据实以告了。”

温凉自然地点头,“某向皇上要了免罪圣言,自该据实以告。”他抬手擦了擦雨水,刚才从外面进来,这半身衣裳都湿透了。

“吱呀——”门口被推开了,绿意捧着温凉的衣裳过来,行礼道,“爷,先生。这是方才爷吩咐的衣裳。”早在温凉还未回来的时候,胤禛便嘱咐苏培盛要去温凉那头取衣裳过来,只是绿意为人谨慎,衣柜都上了锁,眼下等她回来后这才开了箱。

温凉接过后,胤禛示意他往屋内走去,还未等温凉彻底阖上门,便听到胤禛的嗓音顺着门扉飘进来,“去准备两个火盆。”

等温凉换完衣服从里面走出来时,屋内的温度显然比刚才高了很多,那潜伏在温凉体内的莫名寒意也渐渐消失了。

“多谢爷。”温凉捧着湿衣服说道,这季节的确很容易伤寒着凉。

胤禛摆手,让人把湿衣服取走后,示意温凉在软塌上坐下,苏培盛已然给两人备好了温暖的茶水,温凉抬手端起茶盏啜饮了几口,感觉那热意顺着身体漫遍四肢,暖和了不少。

“万岁爷想遏制各位阿哥的势力,需要重立个靶子,眼下看着以往的状况,万岁爷还是想让前太子回来。”温凉道,手里的茶水已然尽数饮下。

胤禛扬声把苏培盛又叫了进来,索性让他把取了茶具,自个冲泡起来。

胤禛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袅袅茶香顺着茶盏飘溢开来,温凉继续说道,“前太子重返的可能甚大,只是若朝廷僵持不下,或许也会有些许变数。”

康熙帝既然会同温凉开口重立太子以及此后储君的问题,便言明胤禛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不浅。然康熙帝对胤礽还是抱有些希望,若是胤礽的表现能让他满意的话,自然是康熙帝心目中最好的结果。

胤禛把其中一杯茶推到温凉面前,自个儿又端起了一杯,摇头道,“你不该和皇阿玛说这么多。”他都能想象得到温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了。

温凉碰了碰茶杯,这茶水比刚才的更加滚烫,刺得那唇上小小的伤口很疼,他下意识舔了舔那处伤痕,没注意到对面锦衣青年幽暗的眼神。

“皇上既然想知道,某又刚好心中有答案,也无不可言之处。”温凉道。

胤禛抿唇,“若是皇阿玛日后对你心生猜忌?”

康熙帝对温凉的照顾融合着愧疚与欣赏,是源于那错综复杂的过往。若是康熙帝骤然变更了态度,便远远不是如今这般模样了。

温凉颔首,对本身的处境很是理解。他抬眸看着胤禛,“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如此也只是命。”

“难道先生信命?”胤禛似笑非笑,上挑的唇角显然不相信温凉的话语。

成者胜弱者败,进一步天下独尊退一步卑躬屈膝。

若是信命的话,他们眼下也便不需要如此费心费力,直接坐等天时岂不是皆大欢喜?

“那是对皇上,对爷而言。”

温凉捧着茶杯暖手。

胤禛似乎被温凉的话语扰得蹙眉,半晌后还是避开了这个话题,若是这般车轱辘下去,他和温凉今夜都需要耗在这上头。

这不意味着胤禛认同温凉的观点,若非如此,他也无需拒绝前些日子温凉对江南的谋算了。

他需要温凉活着。

“皇阿玛透露出这般消息,等回宫后或许便有结果。我的人已经在京中控制着情况,不会有不该说话的人出现。”胤禛淡淡言道。

温凉放下茶杯,刚才胤禛那话语中带出的自信,含着莫大威慑,这举手抬足间的风度威压乃是寻常人所不能拥有的。

胤禛此前所说的话,落到他己身也同样适用。对温凉而言,如何便能确认他便是那个不会变更的人?

人心难测。

温凉慎之又慎地思索着这四个字,世间绝大多数的事端,皆能从这四个字中寻到解脱。

“爷,某不知道您是如何看待德妃娘娘。”温凉在室内陷入安静时,骤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与前面截然相反,然也带着同样的意味,“然她的心思,从十四爷身上可见一斑。”

康熙帝再如何宠爱胤祯,然他能留在宫内至今不曾搬离出宫,里面或多或少还是有着德妃娘娘的作用。

而这殊荣所代表的意义很是明显,意味深远。

胤禛如同那日温凉提起此事时,神情漠然,唯有那眉间拧起的小山露出了些许端倪。

对于德妃,胤禛许是也有心结在身,便是时间推移,也几乎不能够克制消失。

“刚刚同先生说过,有些事情不必实话实说,眼下先生便直接用行动表明,当真是执拗。”胤禛无奈摇头,似乎是对温凉毫无办法,那温和的模样让温凉心中有些温暖,“额娘那边,我会小心。”

温凉没有开口,对亲近的人来说,小心总是不够的。毕竟人总是不知道,他们究竟会做到哪个程度,心中的怨怼又是多么深沉。

这场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瓢泼雨势冲刷着整个江南,带来了难得一见的景观。毕竟扬州常有的是绵绵细雨,这般雨势还是很少见的。然雨过初晴的模样又异常美丽,院落的墙角处竟升起了小小的彩虹,引来侍从的争相观看。

温凉注视着地面那浅凹积水,面无表情地穿过那彩虹走过去,惹来侍从的惊讶叹息。

就着这雨后清新的模样,康熙帝的心情也很是不错,哪怕眼前的几份奏折都是在弹劾胤祯与温凉的,他都很是高兴。随手把这几份折子丢到一边去,康熙帝让梁九功让外面候着的人进来会谈。

不过两日的时间,范钟能从杭州递来折子,这其中的关注显然不小。

这般速度若是能战战兢兢地落到实处,不知该能省下多少事情。

康熙帝遗憾地摇头,显然范钟在这场考校中一败涂地。私德有缺的人并非不能做官,无法教子的人也并非无能,可既不长眼又不识趣,连能力都不怎么有的人,便是白瞎了那个位置。

杭州如此重要,若再留着他,惹出像扬州这般事情来便太迟了。

先前的扬州知府,哪怕闹出的事情与他关系不大,然也有他处置不周,照管不力的缘由在,早被贬到不知处去了。

哪怕温凉已然中止了所有的动作,然而杭州知府范钟还是在次年的考察中落得下下等,黯然地从杭州消失。

康熙帝心中早有指定人选,在吏部评等后,便自然而然地调人过去,落了不知多少人的空。

四月三十日,南巡队伍到达高邮。

五月,康熙帝已然到了他所想去的最南方,而后便开始往回赶,途中还指导沿途当地开渠建闸,落下无数慧言。等南巡队伍回京时,已经是五月末了,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

而南巡队伍中,温凉的身影早在五月初便消失,又一次悄然回到了杭州。

温凉名义上是在杭州暂居,实则还是东南西北地跑着,每每出门便是许久,这惹得留守家中的大温良很是不满,每次温凉回来后都要和温凉闹脾气。

前两次还比较容易哄,这一次就真的很难了。

大猫在看到温凉的那一刹,愤怒地爬上了树枝,顺着那交错的枝干猛地爬到最顶上去,就留了个肥坨坨的猫屁屁给温凉,那背后的大尾巴异常不满地甩动着,按着那频率都有些担心打到边上的树枝。

温凉抬头推测了那高度,断定按着大猫的脾气,短时间是不会下来了,手头还堆积着很多事情,那便只能……

……

温凉坐在大树下做事,温良趴在高树上闷闷地发脾气,不过那甩尾巴的频率欣然低了一些。

“先生,这是积攒下来的帖子。”

绿意在门房那处收拾了来往的信件拜帖,能直接下到这里的书信帖子自然和温凉是以苏先生名讳结交的朋友。

绿意早便把这些帖子分门别类都处理好了,温凉甫一入眼便看到了梁家下的帖子。

温凉记得梁鼐的两个孩子都与王朗的关系不错,眼下王朗从杭州离开,他以为两者的关系该是断了才是。

不过按着前头的交情,于情于理,梁河的邀约还是得去的,这时间刚好是明日。

温凉漫不经心地把此事记下来,随后又埋首案牍。翻到下头的人对两江总督过往的查探,又仔细通读起来。

本来他对噶礼倒是有着算计,如今照着胤禛的要求,此事还是得先放下,然盯着的人还是继续,温凉需要更多的讯息。

康熙四十六年八月,康熙帝欲复立太子,放权纵意大臣推举心仪人选。这等放权惹来朝臣议论纷纷,有人欣喜有人忧愁,世间百态莫若如是。

八月十三日,大臣推举众多者有三,一则直郡王胤褆,二则八贝勒胤禩,三则四贝勒胤禛。直郡王志得意满,口出不逊,惹得康熙帝当朝大怒,训斥怒骂,直接贬胤褆为贝勒,摔袖离开。

八月十五日,康熙帝召废太子胤礽,两人于乾清宫痛哭流涕,帝称胤礽已痛改前非,乃遭奸人诬陷诱导,并非本心。次日,又召胤礽,后赏赐连连,常有见面。

八月二十四日,康熙帝宣重立胤礽为皇太子,回归东宫。

温凉在江南接到这个消息时,胤礽重立的消息已然传遍了大江南北。而他在接到密报的数日后,也从梁河的口中得知此事。

温凉当初随着康熙帝南巡的队伍离开时,并没有和江浙本地的官员见面,大多数都跟在胤禛身侧,知道他身份的人也不多。防守森严使得他的身份并未泄露,梁河仍以为他是苏先生。

梁河此前想找温凉,实际上是为了王朗。

他和王朗一见如故,也是好友。可王朗从江南离开时并没有给他留下一言半语,这让梁河在担心的同时也感到愤怒。他也曾拜托额娘周氏去询问顾氏,然而得到的结果也是语焉不详,最终还是妹妹梁媛建议他来寻温凉。

温凉自也没有他想要的答案,不过从那日见面后,梁河倒是时常来寻温凉。许是源于周氏等人离开杭州后,熟知的人也变少的缘故。

梁河本该随着梁鼐上任,然自从周氏回杭州娘家后,梁河和梁媛两人在这里待得舒心 ,临到时日了,周氏带着梁媛回去,梁河倒是依旧留在这里,且还在杭州书院读书。

临湖茶楼,幽静的雅间内,有两人对坐。

一人安然,一人诧异。

“苏先生,你看看你,听到这么大的消息,连脸皮子都不动弹一下,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过你变脸的?”

梁河本以为重立太子的消息或许能够让温凉变脸,岂料那人依旧如故,娴熟安然地冲泡着茶水,看起来完全不受影响。

这两三月,梁河和苏先生也算是混了个面熟,然从不曾看过他有任何的情绪变化,这让梁河总是手痒,很想扯扯看温凉的脸皮究竟是什么做成的。

“没有。”

温凉给了他想要的答案,随意地端了杯茶水放到他面前,悠然自得的模样令梁河有点蠢蠢欲动。

“你要与某动手?”温凉端起茶杯,清淡的茶香飘入鼻端,他微挑眉峰,冷冷淡淡的模样让梁河瞬间萎顿下来。

他没和温凉过过招,然以温凉表现出来的模样,也当是个手底下有真章的,到时候要是真的闹出什么来也不好看。

“你这感情也太过平淡了些,要是有人稀罕你,先生也要摆出这张脸来拒绝他人?”梁河不可思议地说道。

温凉垂眉喝茶,把梁河当做耳旁风。

他喜欢这间茶楼,不仅安静,连茶叶都是特地挑选的上品,又临近湖水,波澜不惊。奈何自从被梁河缠上后,耳边聒噪了不少。

梁河自打十三岁扎入女人堆后,就再也不曾出来过。眼见着这苏先生居然能横眉冷对美人颜,立马循循善诱,认真言道,“先生,这可万万不行。女子多妩媚,要好生疼惜才是。若是有人喜欢先生,苏先生也该柔和一些,免得让人心碎呀。”

温凉放下茶杯,淡声说道,“你若是还想说话,那便出去。”

这雅间是被温凉常年包下来的,梁河除非暴露身份,不然若是温凉开口,也会被直接赶出去。

梁河讪讪地住嘴喝茶,停住半晌后还是忍不住说道,“苏先生才貌风华无一不好,难道真的没有人表达过对先生的仰慕之情?”

温凉眉心微蹙,的确很想叫人把梁河给赶出去了,只是蓦然间迟疑了片刻,而这短暂的停顿立刻被梁河注意到。此人顺藤而上的功夫十分了得,当即便说道,“我就说先生如此才华,怎能无人喜欢,先生倒是说说看那女子如何?”

温凉慢悠悠地喝着茶,“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梁河挑眉,“那当然是……”那面露意犹未止的模样让温凉默然地摆手,“出去。”

梁河不情不愿地离开,他倒是想留,奈何温凉不给。

温凉独自一人在茶室内喝茶,没有旁人的跟从,显得悠闲清净。只是温凉偶尔会想起胤禛,也会想起梁河说的话,那并非没有道理。

温凉站起身来,在茶室内慢腾腾地走着,每走一步都很是迟疑。他在脑海里面敲敲系统,【情感是怎么一回事?】

系统似乎没想过宿主会询问这样一个问题,停顿了几秒后才说道,【系统并不知道。】

温凉仿佛没有听到系统的回答,声音清冷地说道,【胤禛若是这般下去,会影响任务的结果吗?】

回到这个根本的问题上,系统自然回答得迅速而又周到,【只要最后的结果与目标一致,过程如何并不受到强制要求。】

温凉面无表情,【既然如此,前面的系统是怎么回事?】

系统用着一种规避的语气道,【系统并非没有性格,各个系统的做事方法不同。宿主既然取得了想要的结果,便不要再进一步探究。若宿主没有其他要求,系统将继续保持沉默。】

【沉默。】

温凉漫不经意地说道,人也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景色。

数日后,梁河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又一次悄悄摸上苏府,坐在温凉面前认真说道,“我冒昧问一下,苏先生如今年岁几何?”

温凉瞥了他一眼,又垂眉摸了摸趴在他膝盖上的大猫,漠然说道,“二十往上。”

梁河挑眉,又说道,“先生,我问你几个问题,还请先生认真回答。”

他摸到了温凉的喜好,特地上门把寻来的古籍送给了温凉,温凉看在那本古籍的面子上决定给他两刻钟的存留时间。

梁河全然不知,还在兴致勃勃地说道,“你有没有愿意为了她而死的人,当然不包括亲人。”

温凉仔细想想,他愿意为了任务目标而牺牲,也便是胤禛,如此说来也是有的。

温凉点头。

梁河兴奋起来,搓手手等待,“那整个人是否偶尔会让先生的情绪波动?”这点对苏先生这个面无表情的人来说异常重要!

温凉想了又想,似乎还是胤禛。

温凉点头。

梁河整个人都心花怒放,强制地压抑住激动的感觉,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现在让先生选择的话,最想离开又最不想离开的人,是不是这个人?”这若即若离的感觉才是情感中的真谛啊。

温凉思忖,离开胤禛自然是好。然离开后也的确是有了消息不能共通的麻烦,要是京城出事,温凉也不能即使知道。

要这么说的话,勉强也能算是。

温凉慢慢地点头。

“就是她了!”

梁河猛地拍了大腿肉,激动地把自个的大腿都给拍红了,“苏先生今年都这般岁数了,怎么可能会没有心上人呢?”他美滋滋地想到,要是这般的话,倒是显得苏先生整个人都真实了许多,不再是那么空飘飘的像是个冰山人。

温凉蹙眉,“心上人?”

刚才的话题里哪一句话提到了心上人。

梁河认真分析道,“苏先生,对喜欢的人自然是有着若即若离难以自拔的感觉,你向来冷淡,能让你产生情绪的人自然也很是重要,更何况先生都愿意为此人牺牲,那人又不是亲人,这难道不是爱吗?”

梁河常年在胭脂堆里混,对爱不爱这般的话语很是坦然。他每天都能说个千八百遍,再腻歪的话他也能够说出来。

温凉一时之间被梁河的结论忽悠住了,还真的认真沉思,难道他喜欢胤禛?他默然地搜索着相关的佐证。

那他千里迢迢从京城到江南来,又是为何?温凉微眯着眼睛望着梁河,“可他是个男人。”

梁河如遭雷劈,一时词穷,见着温凉的神情顿觉背后发寒,脱口而出,“兄弟情也是极好的!”

此话一出,他便知要遭。

“绿意。”

温凉把门口守着的侍女叫了进来,冷漠道,“送客。”

梁河又一次被丢出门外。

温凉肩膀托着大猫,打算把刚才梁河送来的书籍先收起来,绿意悄然无声地走进来,站在温凉面前道,“先生,京中来信了。”她手里拿着的正是刚从门房收来的信件。

京城的来信分为两种,隐秘的自是通过粘杆处,无碍的是普通地经过门房而来。

温凉随手拆开来看,是胤禛所手书的信件。

康熙四十六年九月,帝封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为亲王。皇七子胤祐、皇八子胤禩、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俄封为郡王。皇十二子胤裪、皇十三子胤祥、皇十四子胤祯封为贝子。

此次分封跳过了胤褆与胤祉两人,顿时让朝堂上的某些人安静下来,康熙帝的态度可见一斑。

温凉仔细斟酌着这里头的差异,发现很多时间的确是与历史不大相同。大多数都提前了两三年的时间。早些封王也有早些的好处,如今胤禛便顺理成章成为了朝臣中次要的人选。

太子刚刚复位,这段时间便是想做什么也不敢有大动作。他原先的势力大多数被胤褆瓜分,如今胤褆禁足,东宫归来,一时之间两边倒是呈现了相同的格局。有着这两位在前,胤禛的位置刚刚好,既不太过惹人注目,也不能让人忽视。

温凉看完胤禛寄来的书信,唯一让他有些迟疑的便是其中提到京城疫病的问题。

胤禛的确有过发病的记录,然温凉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只记得照顾胤禛的人该是钮钴禄氏。钮钴禄氏在这里是不存在的,若是如此,应该也有其他的人顶替这个位置才是。

温凉刚把这件事情压下,这几日一直很是安静的系统突然开口,【警告宿主,任务人物有危险。】

温凉顿时蹙眉,冷声道,【怎么回事?】

【值患病初期,照系统推断,将会有死亡可能,还请宿主注意。】系统冷冰冰的电子音响起。

温凉抿唇,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还有多少时间?】

【一个月内为限。】

温凉摸着大猫的动作停顿下来,漠然道,【你这是想借着突然状况来告诉我任务失败的多种可能性?】

【还请宿主谨慎。】系统避开温凉的问题,说完这话后便消失了。

这新系统似乎知道温凉的能耐,平素里只消说完话,便立刻消失,完全避开所有可能引发矛盾的问题。

温凉面带薄怒,眉心拧成一个小疙瘩。

系统特地警告,自不会只是虚晃一招,此事定与温凉,与胤禛,与任务有关。

绿意本是进来奉茶,骤然见到温先生面容初次显露出来的怒意,顿时心中大惊,有种风雨欲来的重压。

京城,圆明园。

胤禛咳嗽了几声,抬手接过了苏培盛送来的药汁。

圆明园是此前康熙帝特地赐给胤禛的园子,落座于畅春园隔壁,景致幽美又很是安静。半月前胤禛便随同康熙帝前来此处。

然而也是这数日,胤禛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两日前,苏培盛请了胤禛惯用的两个大夫,只是这药喝下去并不见好。陈大夫和李大夫这两日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胤禛心中有感。

“去把陈大夫和李大夫请来吧。”

胤禛面不改色地喝完了浓稠漆黑的药汁,开口嘱咐道。

苏培盛应下此事,片刻后便把陈李大夫两人招来。

胤禛抬手让两人坐下,肃穆着脸色言道,“陈大夫,李大夫,若是爷的身体有什么问题,直言便是,切不可有隐瞒之处。”

陈大夫斟酌着语气说道,“老朽尚不能肯定,但应该是时疫。”此言一出,屋内都安静下来,便是苏培盛也脸色微变。

时疫,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恐慌的词语。虽比不得天花那般闻言色变,然也相差不多。

陈大夫也嘴里苦涩,如果此事真的确定下来,那整个院子的人都出不去。他们两人也是如此。

李大夫苍老着声音说道,“若是时疫,整个院子的人都需要隔离开来,还请王爷要早日定夺。”

胤禛时常感觉头疼,此刻也是如此。他按着额角,那处正突突发疼,召来苏培盛,“派人去皇宫拜见皇阿玛,就说……”

就在那话语未尽时,胤禛脑袋发蒙,眼前一黑,顿时便昏厥过去。

苏培盛正好站在身前,一把扶住贝勒爷倒下的身体,陈李大夫也上前来搀扶,七手八脚地把人给送到床榻上时,苏培盛只觉得背后一身冷汗。

胤禛昏迷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宫中,康熙帝心中忧虑,连派了几位御医前往,本是打算下旨让胤禛身边人来伺候,直到此刻才愈发感觉到胤禛没了福晋后的难处。

康熙帝在心中把不听话的四子敲打了半天,这才缓声道,“让胤禛的侧福晋挑人去伺候胤禛,务必不能让他有丝毫差错!”

梁九功应是。

若真的查明是时疫,不论送谁过去都可能丧命,这些人定是明哲保身。梁九功自然清楚可能有的反应,然这是康熙帝的命令,没有人能够违背。

待梁九功把接连两道命令都下达了之后,他重新回到乾清宫,只见康熙帝背着手站在窗前,看起来很是寂寥。

“梁九功,老四……”

康熙帝这句话并不曾说完,梁九功也只是安静听着,皇上此时想要的只是个能听话的人罢了。

雍亲王府。

李氏最初得知这个消息,差点有些站不住,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走动。乌拉那拉氏去世后,这后院看起来是李氏一家独大,实则并非如此。

胤禛并没有再娶,而是把后院的权责都交给了奶嬷嬷。那奶嬷嬷虽然看起来温和可亲,实则对这后院的路数门清,不论是发生什么事情,在她眼里总归是有迹可循,轻而易举便能够发现端倪。久而久之,大家也便安分了。

后院之人争的不过是胤禛的宠爱,奈何王爷对后院一贯淡淡,这么些年膝下除了两子两女,便再无所出。

李氏膝下有一子一女,自然是不用担心,她也知道王爷对女色不上心,如此对她也是好事。

此次胤禛突发时疫,宫中又着人让她来挑这个头,李氏便知道这是个得罪人的活计。若是旁的事情,不用李氏来说,便争先恐后有人愿意凑上去讨王爷喜欢。然这是个要命的事情,又有多少人愿意因此付出多少?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前后来李氏这处的人便占了大半,脸皮薄的期期艾艾,脸皮厚的更是直接派了侍女过来,便说是身体不适。

李氏鲜红的指套搭在茶盖上,娇艳的脸庞含着似笑非笑,人皆是自私,便是她也不愿在这个当口去送死。然那几个推三阻四的人,以为自个的命又有多么娇贵?

在皇家面前,哪个不是奴才?

两日后,康熙帝得到了确诊的消息,同日,雍亲王府派去的马车也缓缓上路,朝着圆明园而去。

温凉摇晃着坐在马车内,轻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千更新get√

扁桃体有点发炎,熬夜的惩罚,早睡这个瘾还是没养成(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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