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柏凉哄好宋林淘，盯着她吃了饭，看着她睡着，马上起身出门交代了几句宋林淘身边的保镖，带上钥匙出门。

他要找路凡。一是怕这个小机灵鬼趁这会空挡已经逃回去，那可不行，他气还没出够。二是宋林淘到底什么情况，凌柏凉看不出异样，路凡那时候到底在做什么，他想打听清楚，心里有底。

凌柏凉到停车场取车，直奔路泽的心理研究会所。

好巧不巧，路凡刚刚跟路泽交换完情报从会所出来，表情一言难尽。

路泽从他嘴里知道宋林淘被截肢的消息也很震惊，明显被瞒着。这也就算了，路凡打算问清楚宋林淘两个人格出现的隐情，路泽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说出来了……他也不知道。

路凡当时就想掀桌。

路泽和宋景城来往并不多，但他能感觉到关系匪浅，然而宋景城整个过程只是把路家在做工具一样使用，甚至没有过问的权利。路凡觉得这不是简单的世交了，明明是世仇！

路凡真想撂担子不干，但他蹲在路边，想着宋林淘那样子，还真做不到坐视不管。

路凡长长的叹了口气，任命了。

“路凡！”

凌柏凉这个时候赶来了。

路凡听到声音抬头看过去，凌柏凉已经从车上下来，用力关上车门大步跨了过来。

现在已经是傍晚，太阳完全隐匿在黑暗里，天边剩下小小的一抹光晕，整个城市已经亮起了路灯。

路凡坐在大厦外小广场边的长椅上，看了凌柏凉一样，没想逃，见他站在自己面前，还问了句：“宋林淘怎么样？”

凌柏凉站定在路凡跟前，皱着眉撸了一把头发：“挺好，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她现在什么情况？”

路凡搓了搓脸，拖着腮道：“没事，周文渊已经死了，她知道的，大概不会有那样的情况了。”

“大概？”

“如果你想听绝对，我也可以那么跟你说。”路凡无所谓道。

凌柏凉看了路凡好一会儿，确定他没什么要瞒着自己的，点了点头，松了口气：“那就好。”

路凡低下头，不再说话。

凌柏凉不急着走，靠着路灯看了看路凡，踢一脚他：“前段时间不是说夏箬回来了吗？你有见到人吗？”

“你信？”路凡抬头看他，往后靠了靠，脸上没什么表情，“别天真了，她早不在了。”

“你看着她咽气的？”凌柏凉笑起来，语气有些重。那段时间宋林淘瞒着他，他不知道夏箬的情况，没在她身边陪着。但路凡绝不可能不清楚，却故意在最后关头抛下夏箬。

凌柏凉磨着牙，幽幽看着路凡，忍了忍，没忍住，踹了他一脚。

路凡没反手，只是避了一下，没有说话，低着头，五官投下阴影，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路凡，我真是看不懂你。那个时候你究竟在想什么！？怎么我就觉得你这么畜生呢！”凌柏凉弯下腰抱着手咬牙切齿的说着。

路凡没回话，雕塑一般静静的坐着，看不出他的情绪，就感觉他整个人就是在走神。

“靠！”凌柏凉没得到回应，路凡又是这个样子，他忍不住爆粗口。真的很烦躁。

“也许就是吧。”路凡挺赞同的，点了点头。

宋林淘他想留下，夏箬他也想栓在身边，乔慕也一样。但偏偏这些人一个个都避他如蛇蝎。

自己哪里做错了？路凡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宋林淘就算了，为什么夏箬在最后关头那么剧烈的抗拒自己，为什么乔慕要一而再再而三把他推开。

他想不明白，抬手揉着眉心，视线不知道放去了什么地方，有些失神。

这样子，还真像是被世界抛弃的样子。

“喝酒吗？”

凌柏凉自己在一边生了会儿闷气，正要看时间，打算回去，路凡突然跟他来了一句。

凌柏凉看了看他，卷起衬衣袖子：“走吧。喝一杯。”

路凡起身，前面带路：“叫上陈淳吧？他回来了。”

“你知道的挺清楚。”

“还行，还知道他最后一个见过夏箬。”

“哦？你不是不信？”

“就是因为不信才要查清楚是个什么东西。”

“啧！我真想把你那张蠢脸按地上摩擦，好让你清醒一点。”

“……你才疯了！”

“智障！”

“……”好气！

两人叫了陈淳，陈淳没跟他们出去，自己请客。凌柏凉带着路凡到国际酒店，一路坐电梯上了顶层，凌柏凉靠在一边津津有味的看手机，那一边是宋林淘安静的睡颜，保镖围在房外一圈一圈的巡逻。

凌柏凉看着有点碍眼，也不知道宋景城什么时候才让撤走。

路凡闲着无聊，第n次叫人查了乔慕位置，不过都是一样的结果，没找到。

藏得可真深。世界那么大，真怕这孩子就丢了。

凌柏凉刚刚看了宋林淘，心情明媚，走路都带风，先一步路凡走出电梯，跟陈淳打招呼。

陈淳没什么精神，酒水准备好，冷漠的坐在沙发上。

“什么臭表情。”凌柏凉可没见过陈淳这样子，回头看了眼表情一样不好的路凡，笑道，“一个两个的，难怪要喝酒。”

陈淳没搭理他，这个有宋林淘的人生赢家，看着都碍眼，倒了一杯酒给路凡：“你也回来了？”

“宋林淘那出了点事。”路凡接过就坐下，先喝了一大口，直奔主题，“夏箬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陈淳低头用手指摩挲着杯子，漫不经心的回答。

“这人真的假的？”路凡气闷，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她什么目的？去了哪里？”

陈淳微微皱眉，有些烦躁：“我不知道。”

凌柏凉优雅的拿着杯子坐在一边，宋林淘真的对酒很没免疫力，闻到都不行，他不敢多喝，打算今晚在客房睡。

“你们别打起来。”凌柏凉笑道，“打起来我还会加油鼓劲，闹大了不好。”

陈淳拿靠垫砸他，扭过头去。

“你瞒着有什么意思！”路凡本来心情就不好，多喝了几杯，陈淳还不配合，有些烦躁。

陈淳也很烦躁，酒没喝几杯，语气比路凡还重：“你最好闭着嘴！”

凌柏凉把刚刚陈淳扔过来的靠垫朝路凡砸过去，笑骂：“闭嘴！”

路凡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来，放缓语气问：“你知道什么？”

“她想搞个改革。”陈淳没看路凡，自己倒酒。

路凡默了默，那种对假夏箬的抵触在听到这句话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好像几人还在几年前，夏箬要搞个改革。

这个人没什么别的欲望，就是想要改革，执着到好笑。

那天夜晚，夏箬点了几个问题解散了这些人，单独叫了路凡。路凡跟在夏箬身后，她拿着刚刚的资料，手背在身后，在操场路灯下不紧不慢的走着，耳边是她正儿八经的一道决策，突然就停下来，回头朝路凡笑了笑。

“过来。”

路凡走近夏箬，还没站定，夏箬抬头看着他，轻松愉快的说了一句：“想跟你谈个恋爱。”

路凡安静了会儿，笑了，微微低头，对上夏箬的视线：“盛情难却。”

“噗！逗你的！”夏箬笑得很开心，还拿资料拍他，“肯定是被我骗到了！这么认真！”

“咣当！”

路凡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路凡拉回思绪，缓缓弯腰捡起杯子。

夏箬，你骗我。从一开始，就是你先动了心。

但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呢？如果没有答应，夏箬还是夏箬，路凡还是路凡，互不相干。但是自己答应了。

所以，好像……整段恋情都在夏箬的控制中。从最初的亲密无间，到渐行渐远，最后狠狠把自己推开，她一闭眼就走了？

她是个小偷吧？好像是吧？那样就能说通了，那次表白是试探，等到自己出手，她就同时动手，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日复一日，时间差不多，就不再去坚持，争取，疏离了自己，最后一刻，给自己重击，然后远远的跑掉，永远也抓不着。

路凡手一紧，差点握碎了杯子。他笑了，空洞洞的笑着。

路凡突然有些相信那是夏箬了，没有为什么，不就是因为她是个骗子吗？

从一开始，就不能去相信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