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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伦深深地锁起了眉头，仿佛难以相信曾经挚友的决定。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缓缓开口，语音沙哑，仿佛蒙上了一层纸。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莱德表情微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有那么一个机会，让你去牺牲自己拯救他人，你会愿意吗？

不，不是拯救一个人，而是无数人。

莱德觉得在边陲镇的时候自己一定会嗤之以鼻，来自文明高度发展社会的灵魂深处的柔软与冷硬都同样的棱角分明。

他缓缓吐出肺部的浊气，“真要说的话，大概是小小的勇者看不惯大魔王耀武扬威的样子吧。”

【冈格尼尔。】

“你变了。”亚伦板着脸，眼神深邃。

【随时听候吾主差遣。】

莱德不禁笑了，想起了自己一直被说的一句话。

“人都是会变的，亚伦。”

【你这家伙早就料到这一刻了吧？】

奥萝拉走上前，眼神古怪地打量着莱德，“你还真是爱逞强。我先说好，如果情况不对我会先跑的。”

“没办法。”莱德将手摊开，“男人嘛，总有想耍耍帅的时候。”

“尤其在心爱的女孩面前？”奥萝拉可爱地眯起眼，像只窃笑的小狐狸。

“……嗯，在心爱的女孩面前。”

【怎么会，妾身可没这么不解风情】

“我拒绝喔？”

“谁在说你。”莱德没好气地拍了拍奥萝拉的肩。“说起来，你一个人跑的话你的家人怎么办？”

“虽然我很爱我的家人。”奥萝拉坦然说道：“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命比较重要——何况我也无力拯救他们。这得看你，莱德。”

少年看着眼前理直气壮的年轻女子无奈地苦笑一声。

【冈格尼尔，我许愿给我阻止这一切。】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梅菲斯特温和的目光此刻也有些凌厉，“你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吗？”

【不先问问代价吗？】

“当然，我说了。”莱德认真地指了指自己，“我可是天命之子。”

【免了，我怕问了之后我就要后悔了。】

【哈，诚实真是不错的美德，吾主。】

“从现在开始。”他毫不示弱地回敬着梅菲斯特饱含深意的目光，“天命之子要打败大魔王拯救世界了。”

【那么，契约成立，尽情地咆哮世间吧，妾身之半身。】

【万物之理皆从吾主。】

于是无尽的光于此诞生。

金辉们欢呼雀跃着，自虚空中诞生汇聚到莱德的身边，随后又流动到他的手中。仿佛无穷无尽的辉光化作实质，扭曲因果的华贵金色长矛凭空浮现。

少年的左眼已经被完全染成了金色，圣洁的火焰在其中燃烧。

圣灵们在天空吹响号角，要素们欢迎着新的同伴，源能则恭谨地匍匐在地，听候差遣。

——世界在祝福着新王的诞生。

莱德觉得世界从未如此鲜活清晰地呈现在自己面前。

他觉得自己的意识无限拔高，平静地俯视着这个由无数色彩斑斓的粒子组成的世界。

纵使在暴雨倾盆的雨夜他的目光仿佛也能跨越重重阻碍，洞若观火。

【这就是真正的圣者所在的领域，恭喜吾主首次敲响要素之扉。】

【世界的真实从此为您揭开了一角。】

【只是暂时的不是么？】

【当然，但妾身期待着吾主终有一日凭自己的力量达到甚至凌驾于这个领域之上。】

“这是……”梅菲斯特前所未有地动摇了起来，瞳孔收缩，“不、不可能。它应该早就……”

一旁的亚伦倒是冷静得多，“这就是源能结晶的力量么……”

“暴力破坏的结果是一样的，它只要一停止生命活动就会立刻被引爆。”梅菲斯特寒声说道，目光冷冽。“虽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它的力量的，但就算是它也无法逆转这一切！”

莱德愣愣地抬着头眺望着远处痛苦的怪物，没有理会梅菲斯特的话。

“原来如此，这就是圣徒。”良久，他轻微地叹息一声，提起手中的长枪直指梅菲斯特。

红发的青年眉心微动，耸然一惊。

久违的来自本能地预警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就找回了平时的冷静和游刃有余。

“你不会用它来杀我的。”梅菲斯特低声说着，带着无比的确信。“你只有一击之力。”

“你说得对。”

“但它也无法阻止那家伙的自爆。”

“嗯，或许这也没错。”

“那么。”梅菲斯特脸色难看，“你为什么还这么平静，你还有什么底牌吗？”

“没有了。”少年微笑着摇摇头，“我从来就不是什么聪明的人，也不会像小说主角一样拥有翻不完的底牌。”

“我只是。”他做出投掷的姿势，声音平稳，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相信着那个抠门至极的老妖婆罢了。”

下一刻金色的长枪破空而出，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笔直地冲向怪物。

无数璀璨的粒子众星拱月般缠绕枪身，仿佛骑士拱卫着自己的君王。

长枪瞬间便来到了怪物跟前，并毫不停留地贯穿而过，怪物免疫源能的身体在它的面前恍若虚幻，如纸般一戳即破。

“……”

怪物在下一个瞬间就陷入了沉寂，连咆哮都不再发出。

而此时莱德等人所在的区域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现在做什么都晚了。”梅菲斯特讥讽道：“它要爆炸了——数十秒内。”

奥萝拉脸色一白，“看起来刚才真应该趁早跑的。”

莱德却没有理他，转头看向亚伦，“你没打算过逃跑么？”

“当然，我注定会与它一起埋葬在这座城市。”

“何至于此。”他叹息着。

这时梅菲斯特却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猛然抬头看向天空，随后露出了一副惊骇的表情。

“这是……什么？”

常年笼罩利维坦的铁幕悄然消散，怪物所在的区域附近露出大片澄澈的夜空。

暴雨停息，星与月头一次堂堂正正地出现在利维坦的上空。

而令梅菲斯特最目瞪口呆的还是高悬在夜空之中的那把剑。

一把巨大的剑，高达数十米，仿佛专门为神话中的巨人量身定制一般。

剑身呈灰黑色，镶嵌着湖蓝色和翡翠色的钻石，宛如溶解于夜空之中看不分明。

不过剑整体磨损严重，原本庄严繁复的花纹也几乎只剩下了淡淡地印记。哪怕是相隔如此远的距离莱德等人也能从剑身上感受到一股迟暮腐朽之感。

“悬顶之剑、上帝之鞭、天罚。”梅菲斯特喃喃道，声音微不可闻，仿佛见到了天底下最不可置信的事物。

“达摩克利斯。”

大剑重重落下。

这章我自己写的时候其实是比较high的......不知道读起来效果如何。

插曲是coldplay的viva la vida，也是我歌单里少有的英文歌......很高雅又富有气势的一首歌。如果我说这是我看考研英语网课的时候被安利的会不会显得很low？

最后吐槽一下8站的排版，我所有省略号都被自动排版成9点并且在省略号之前多了一个句号。如果哪天各位读者看到了9个点的蜜汁省略号一定是我检查的时候漏掉了......真不是我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