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雷里奥坐在马背上，领着一百五十人出城，向叛军营地的方向行进不过几分钟，他将右手一抬，令全军止步。他对左侧的随从说道：“把地图给我，就是我从市政厅带出来的那幅。”，又转向右侧的：“派人，骑快马去通知博纳，让他和他的人暂时停止前进，等候命令，之后注意和我们的距离，隔大约十分钟的路程。”

他顿了顿，又解释道：“我们不是去问罪的，不要吓到他们，他们的统帅胆小如鼠，我们一定要低调行事。”

两个随从齐声应道“遵命”，然后各照着他的指令行事。他接过地图，将地图展开，然后用手在上面指点。大约两分钟过后，他将地图沿着原本的痕迹折好，说道：“我敲定了，新的路线。”

“是！”随从跟上来问道，“是怎样的路线？用不用现在通知博纳指挥官？”

“我们先向北方前进大约一哩，切入到勘误派义军和卡塔利斯军队的连线上。”奥雷里奥答道，“等等！”

“您又……改主意了？”随从试探性地发问。

“是的，微调。”奥雷里奥答道，“改成向北四分之三哩，这样我们处在瓦泽雷将军，和叛军的营地之间。”

“明白了！”

“传令下去，不要耽搁了。”

“遵命。”那随从立刻唤来传令兵，又将新的命令传达给吉夫?博纳。他虽然照做，但对奥雷里奥的计划有些不解。他跟在奥雷里奥身后，一直揣测着主将的用意。

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奥雷里奥却回过头，说道：“不要胡思乱想，留意周围的状况。这边的侦察兵，已经失去联络几个小时，难保这里没有敌人埋伏。”

“是！”

“没有和你说明我的意图，是我的疏漏。”奥雷里奥又说道。

“不必了，阁下。我知道，您有自己的打算。您的事迹……”

“我做出过正确的决定，不代表永远都会正确。”奥雷里奥说道，“我们先往前走，同时我会告诉你我的打算。如果我的决定有问题，趁现在改正还不晚。”

“您请讲。”

奥雷里奥说道：“我打算给盟友们引路，或是……”他顿了顿，“如果他们不需要引路，我们也不至于那么被动。”他说得格外隐晦，令那随从抓耳挠腮，仍是无法理解。随从最终放弃了揣摩，说道：“恕我愚钝，请您还是说得容易理解一点吧。”

“我不信任他们。”奥雷里奥答道，“我们的任务，就是掩护瓦泽雷爵士的侧翼。”

“这……您不觉得这样有点奇怪吗？”

“是很奇怪。一般没有主将在侧翼掩护的道理。”奥雷里奥应道。

“是啊！听说您见多识广，应该知道吧，七十多年前，第一次巴斯利卡战役。我们在海上与魔族决战，但因为和盟友舰队沟通不利，各部分失去了呼应，来自诺瓦的舰队本来在左翼，但他们先行进军，抢到了中路上，我们在中路的舰队，不得不等和他们拉开些距离，再绕过去填补他们在左翼的位置。结果……”

“我知道，惨败。我们损失了数十条舰船，诺瓦人倒是跑得很快，但也沉了十几条。”奥雷里奥说道，“但那次是指挥失当，而我们这一次是有意安排的。我不认为主将总该坐镇中军，在恰当的时候去处理侧翼的事务，往往能收到更好的效果。这一点，哈斯提安六世，其实是个很好的例子。”

“您是说，拉比斯丘陵一战？”

“不错，他亲率骑兵迂回，中军交由宰相雷尼尔?吉伦森指挥。收效良好。”

“确实，那一仗很精彩，他们以弱胜强。可是，他最后的下场可不好。不是因为脱离中军而……”那随从刚提出不同的见解，但很快微笑着说道，“不过，他是栽在了您的手里。”

奥雷里奥摇头：“不，这是科尔内将军的安排。”他尽力维持着谦逊的形象，将功绩都“送”给他人，尽力不让年长者反感。士兵们都佩服他，但各级的军官中，认为他年轻没有资质的，绝对不在少数。他需要设法安抚这些人，这样之后的工作才会简单。虽然这个随从说话很恭敬，但奥雷里奥并不确信，他是真心服从自己。

“总之，是因为您两位，才没把他放进来。否则……”这个随从又就此停顿，他似乎格外喜欢把完整的话截断。“不过……”他压低声音，“其实我们的人还是很迷信，那次惨败让我们有点后怕。您最好别让他们知道，我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明白，感谢你的忠告。”

“至于您的决定，我没有意见，就是瞒着点他们。”随从又一次重复。

“很好！”奥雷里奥突然地停顿，仰头望向天空。天上乌云密布，早就酝酿着一场大雨。他随后感到几颗雨点，先后砸在他的额头、鼻梁和下巴上。“真的下雨了。”

“而且还很大。阁下，我们现在怎么办？”

奥雷里奥不假思索，回复道：“依照原来的计划。实际上，我们走了一多半的路程，再有几分钟……就能到达既定的目的地。既然如此，没必要更改计划。但我还是失策了，我们脱离了大路，路可能没这么好走。”

“大路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土路。我们每次拿下塔拉，都会先给路上铺石板，一直铺到塞伦西亚城。但是卡塔利斯人，总是把石板拆掉。”随从答道。

奥雷里奥答道：“他们怕我们能派兵走陆路支援，所以总是喜欢破坏道路。真是浪费，而且得不偿失。不管他们了，我总得说几句话，鼓励众人。”他调转马头，面朝着身后的士兵们。

他正要开口，半空中倒传来隆隆的雷声，随即倾盆大雨泻下，一众士兵都被淋得狼狈不堪。他们抹去脸上的水幕，这才能睁开眼睛。

“鬼天气。”奥雷里奥叹道。

与此同时，在几十哩以外，塞伦西亚元老院的走廊里，议长马里诺?贝罗望着窗外的暴雨，也发出了相同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