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像是起哄。”奥雷里奥说道。他面对着歌洛莉娅，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该回去休息了。”

两人正坐在实验室的厅里，等候着将要会面的人到来。奥雷里奥又摸出怀表，确认当前的时刻。八点四十五分。他拿起手边的书，又读了四五行，念着：“还剩下十五分钟，零碎的时间也不能浪费。你回去睡一会，不好吗？”

歌洛莉娅应道：“我想听听。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对吧？应该不是什么我不能听的吧？”

“要紧？未必。如果真是要紧的事，会只留张便条？约定在……”他又拿起便条，向着最后的日期瞥了眼。“七天后见面？”

“那倒是。”歌洛莉娅点头。她话音落下，实验室的大门正好被人敲响。奥雷里奥走上前开门，又将门外那人迎了进来。那是个身材瘦削的女子，棕色的头发披肩，身穿着一条灰色的长裙，裙子外还系着条围裙——那人正是肥皂。

她与奥雷里奥等，自上次在舞会上分别，已有十多天未见。她生有一副灵敏的耳朵，被奥雷里奥雇佣作为情报员。她来此与奥雷里奥约见，定是有些情报要报告。

“怎么是你？”歌洛莉娅一愣。

“不能是我吗？”肥皂毫不相让。她说着便走入厅里，同时四下顾盼。虽然无人邀请，她在原属奥雷里奥位置上落座，然后评论道：“没什么变化，还是很寒酸。甚至不如我们的酒馆。”

“废话少说！”歌洛莉娅催促道，“说正经事。”

这一次，肥皂没有与她针锋相对，反倒是用力点头。但她言行似乎并不一致，她先是抱怨道：“最近我可忙死了！酒馆整天整天的满人，最近两个星期，我加起来只休息了一天多。这星期的半天还得用来见你们，可真浪费了。之前的协议里面，可没说我要在酒馆被人当奴隶一样使唤！”

奥雷里奥的位置被人占据，便只得站在小桌旁。他听过肥皂的抱怨，应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会给你额外的工钱。但是，我希望你今天过来，不只是为了提涨工资的事情。”

肥皂说道：“当然不是！还有奖金的问题，绑了那个胖子……”

奥雷里奥疾呼一声“你先等等”，将肥皂的话语打断。肥皂一愣，他又说道：“你最好不要在外面提这件事。”

“我没提过。”

“那好，你的奖金也少不了。”

“那就不开玩笑，我们长话短说。”肥皂变得严肃，“我发现了可疑的人物。”

“在酒馆？”

肥皂说道：“是的，三个人，跑过来喝酒。一个瘦高个子的，比你还要高，高了得有大半呎。”

“那还真是个巨人。”歌洛莉娅说道，“这样的人，在哪里都很显眼。”她转向奥雷里奥：“你应该知道他是谁吧？”

“据我所知，当前贵族的子弟们，并没有这种怪人。”奥雷里奥说道，“另外两个？”

肥皂却摇头：“先等会。不是什么子弟，那个家伙上年纪了。大概得有六十多岁，对……他很老了，有点驼背，但是还有那么高。”她说罢便，站起身来，照着奥雷里奥头上比划。“对，确实比你高大半呎，快赶上乌?帕帕了。”

“这种人，我更没见过了。”奥雷里奥眉头紧锁，“我需要查查资料。”

“剩下那两个，都是比较正常的身材。也都是老头，留着大胡子，白胡子。”

“这和没说一样。”歌洛莉娅说道，“塞伦西亚很多这种老头，上岁数都会留胡子。”

“我知道！可是他们就是很普通，和他们那个巨人朋友一比，完全没有特点。”

奥雷里奥点头，又问道：“最关键的问题我没问，他们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认为可疑？”

“没做什么，只是坐在那里聊天。聊天的内容，我过去了三次，每次听得都不太真切。他们声音实在是太低了，这些天酒馆里人太多，实在太吵了。而且，我得做好掩护对吧？我不能放下手里的活计，跑过去专门偷听，这样酒馆的老板非要骂我不可。”

“你什么也没听到，倒是怎么断定他们可疑的？”歌洛莉娅追问。

肥皂说道：“我见过他们，不止一次。头一次，是在舞会……”

歌洛莉娅迫不及待地接上一句：“你确定？老人可没法参加舞会。”

“我知道！你听我说完！”肥皂突然喊道。她不再理睬歌洛莉娅，转向奥雷里奥：“当时，那三个人当然不在会场里，但是……我在会场外面看到了他们。”

“我们怎么没看到？”

“我们提前退场了，但是……后来我又跑了回去。抱歉，我实在没见过那种场面，所以……我折回去的时候，舞会正好散场。我就看到你们的朋友，那个白头发的帅哥，他从会场里走出来，单独一人。”

奥雷里奥说道：“卢西亚诺确实没有缺席，也算是一反常态。”

“我当时心想，这种帅哥为什么单独一个人，连个伴都没有。我就在远处悄悄地留意他，然后就发现他和那三个老头碰头，还窃窃私语。我假装路过，从他们身边过去时，听见他们在说仓库的事情。我以为他们是说合伙做买卖。”

奥雷里奥说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一开始也这么以为，但是没过两天，我又看见他们三个，这回没有你那朋友。他们就在酒馆里喝酒，喝完走的时候，我跟踪了他们。他们又和卢西亚诺见面了！我怕被认出来，没敢上去。”

“还是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的。”歌洛莉娅说道。

奥雷里奥点头，说道：“是的，卢西亚诺那小子，自从成了爵士以来，一直都……很喜欢和别的贵族往来。等等……”他转向肥皂，又抛出一个问题：“那几位老者，他们是贵族吗？”

肥皂思索片刻，答道：“我想是的。他们穿得不错，和你这长袍差不多，而且出手也特别阔绰。”

“那就怪了。我们可以假设，那三个人是长老派贵族，那么……他们为什么会和卢西亚诺来往？他们应该瞧不起年轻人，不是吗？蹊跷，太蹊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