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故事？”

说句实话，我看过的东西不少，相当能讲故事，曾经参加过故事会得过金奖（当然我绝不会告诉你们那次故事会我是现编的故事因为我由于紧张把故事忘得一干二净），还没有人主动给我讲故事。

思怡是第一个。

“那，你讲吧。”我说。

思怡讲起来。

“在海的深处，水是那么蓝……”

我“噗哧”一声笑出来。“这不是《安徒生童话》里面的《海的女儿》嘛！我都已经听了好多遍了。”

思怡一愣。我也不敢笑了，尴尬地站在那里。

“思怡，我是不是……”我察觉到气氛有一点不对，红着脸想要道歉。

思怡别过脸去。“如果你不知道这故事，你就是傻瓜啦！”

我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里还是有一点不高兴的。我甚至后悔起来：我为什么非要打断她的话啊？傻瓜！

思怡没有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二百七十年，真漫长啊。”

“二百七十年？”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人鱼，姐姐们，海巫婆，宫殿，漫长的二百七十年……

“曾经，这里是鱼儿的天堂，四处金碧辉煌。现在……”

“几百年前我离开了这里，追求梦中的情人。如今回来，只见遍地荒芜，倒怀念那个时候了。”

难道……

思怡笑了笑，“正如你所想象的。我，就是那个小人鱼。”

“二百七十多年前，我出生在海王的宫殿里。我们更习惯叫他人鱼之王图罗丁。我十五岁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王子，深深的爱上了他，于是便请求海巫婆赛姆尔帮助，拥有了双腿。但是，我最终没有得到王子的爱，化为了泡沫。”

“在那之后，我，和其他空气中的孩子一起努力造福于其他孩子，为自己创造了一个不灭的灵魂，拥有了自己的魔法。”

“你可以想象，那个时候的我，是多么幸福！别的人鱼只能度过三百年的光阴，然后化为泡沫；但是，我可以永远存在！”

“当我获得那个灵魂之后，我立刻幻化为我原本的模样——人鱼公主，回到宫殿里。人鱼的寿命只有三百年，我不知道我的父王和姐姐们是否还健在。即便他不在了，我的姐姐们应该也还在。”

“但是，当我回到那里的时候，只有一片荒芜。我的亲人，都不存在了。”

思怡说着说着，竟然流下了眼泪。

“思怡，你……”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向附近的鱼儿打听，这才知道，二十年前，一群名叫魔者的人来到海底，把所有的人鱼都抓走了。只有赛姆尔逃了出来，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于是，我来到岸上，变成被遗弃的孩子，被好心的魔者夫妇抚养长大。起初，我深深地恨着他们，想要在什么时候杀掉他们。但是，我心软了：他们的善良，他们的和蔼打动了我，让我想起我的老祖母，让我想起我的父亲。”

“于是，我转变目标，我想要找到其他人鱼在哪里。我知道，他们或下来的希望很渺茫，因为魔者固然有像抚养我的魔者夫妇那样好的人，却也有许多贪得无厌的人。但是，我依然抱有幻想，不断寻找。直到‘终结之泪’击碎了我的幻想，我才放弃。”

我默不做声。谁能想到一直默默无闻的思怡竟然有那么多痛苦的经历！

“因此，我把‘终结之泪’带走了，因为，它是我的姐姐们不成形的灵魂的结晶，是我曾经的属下的最后牵挂。那是我永恒的纪念。”

我张了张嘴，想把那天我看见的东西都告诉她，又闭上了嘴。

“谢谢你，北翼。你让我放下了心里的石头。”思怡握住我的手。

我的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你……知道我是‘X律师’了？”

“你才知道？”思怡狡黠地一笑，“我还知道，你为了替斯恺寻找证据，一个人夜闯领主协会禁地，遇到了地狱三头犬，也就是萨。”

我问：“你怎么知道？”

思怡指了指她的脑袋。“我曾经是空气的孩子，任何有湿润的空气的地方发生的事情都瞒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