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的规矩如何就不劳萧大人费心了，至少，我们西府没有教如何想方设法弄死自己的亲生儿女，虎毒尚且不食子，连老夫这等粗鄙之人都清楚的道理，萧大人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违背，真真是让老夫开了眼，见识到了你们东府的规矩。”

萧老太爷阴沉着脸，负手沉声喝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给老夫滚回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府的境遇竟是大不如前，子孙后辈稀少也就罢了，一个个的还如此上不得台面。

家宅不宁也就罢了，朝堂之上还凸 起硝烟，为了能够与相府制衡，天子对他们不说宠爱有加，也是龙泽丰厚，谁能想到他一把年纪了会险些丢了官？

据说，近来珍皇贵妃在宫里的日子过的也并不是很舒坦，豫王手底下大大小小的人也总是出事，这些都是风雨到来之前的前兆，他有种预感，萧府，怕是要完了。

而这一切都起源于一人，他从未正眼看过一眼的嫡亲孙女萧挽歌，西府从来没有正大光明跟他们对着干过，都是暗地里使绊子下套，今日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当然，以后只怕是越来越多。

他所有的打算都因为一个不确定因素萧挽歌打破了，萧府的容华也将葬送在她的手里，这让他如何有脸去黄泉之下见萧府的列祖列宗？

萧挽歌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但她能感觉得到对面有人一直在打量她，目光或疑惑，或郁闷，或怨恨，等她抬头看去的时候，那道目光便消失了。

视线扫了一圈，将他们每个人的面部表情收入眼底，最后停留在萧浩明咬牙切齿的脸上，抬手抹点嘴角的血迹，挺直腰身一步步往对面走去。

“萧大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我之间的父女情分便到此为止，我自问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您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对不起萧府的地方，做到今日这般已是仁至义尽，

母亲生前曾对我说过，让我永远不要恨你们，永远不要想着对你们报仇，可我恨啊！恨你们冷血冷清，恨你这个负心汉娶了我母亲又亲手将她推入深渊，难道你们晚上闭上眼睛的时候就不会看到她在冲你们流泪控诉吗！”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她的声嘶力竭让陌生人都为之动容，萧老太爷被她冷冽的目光逼得倒退一步，察觉到这般下意识的行为，不由得苦笑一声，他早怎么没发现这丫头会有这般骇人的气势。

“你……想要我们如何？要了我们的命来给你母亲赔罪吗？”

萧挽歌掩唇轻笑，泛着猩红的眸子盯着他们，“杀了你们岂不是便宜了你们？祖父，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怎么忍心对你们下毒手呢？

只是，我母亲当年受了那样一番罪，死的那样的凄惨，一幕幕都清晰映在我的脑海里，这可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道歉有用的。”

“萧挽歌！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告诉你，若是你敢对我们如何，这整条街的人都是证人！杀人偿命，我们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萧挽歌不屑一笑，迈着步子走到她面前，白 皙的手指微曲，拇指和食指捡起她满是伤疤的下巴，另一只手一挥，面纱随即在她一脸的愕然之中落地。

被她钳制的不能动，只能抬手尖叫着捂住自己的脸，杨氏原本站在萧浩明身边，在萧挽歌过去的时候她就想过去，奈何被萧锦絮姐妹俩挡在半路，对付不了萧浩明，对付一个下贱的侍妾还是绰绰有余的。

萧浩明被萧老夫人和萧浩良死命拉着，这种时候冲上去只会越发激起那丫头的怒气。

“瞧瞧这张小脸儿，一道道的可真是漂亮，二位叔公觉得如何？二妹妹是不是很漂亮？”

突然被点名，二人僵硬的打着哈哈，实在无力去看那张满是疤痕的脸，他们一大把年纪了，害怕晚上做噩梦啊！

水竹和茉莉早就一左一右把她捂在脸上的手扯了下来，让她整张脸暴露在人前，承受着来自各方的鄙夷和奚落，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耳朵让她逐渐崩溃，绝望的看着清明湛蓝的天空，空洞无神的眸子里满是泪水。

萧挽歌松开握住她下巴的手，轻柔的在她脸上拍了拍，似毒蛇一般在她肌肤上游离，没经过一处都会让她忍不住发颤，纵然她很不想承认，可她真的……真的在害怕。

“二妹妹为何如此不听话呢？既然毁了容就该在院子里好生待着，为何非要跑出来碍我的眼呢？

我对你已经够仁慈的了，不然，你做下的那些事足够让你死上十几二十次都不止，还是说，二妹妹仍然希冀着嫁给太子为妃？

像你这种容貌尽毁之人，就算进了太子府也不过是个下贱的侍妾，后半辈子过什么日子，看你娘便知道了。”

“萧！挽！歌！”

“二妹妹不必如此大声，姐姐我听得见，二妹妹可是想问你的脸是不是我毁的？如此小事我告诉你便是了，答案便是，二妹妹猜对了呢。”

“啊――萧挽歌！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知道事实真相的萧穗穗已经彻底崩溃，发了疯一般挣扎着，恨不得扑上去从她身上撕一块肉下来！

“萧挽歌！贱人！你好狠的心啊！好狠的心！穗穗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忍心对她下如此毒手！”

杨氏挣脱不开束缚，跪在地上冲那边哭嚎，端的一副心疼女儿的慈母之相，可她的母亲，却早早就被这群狼子野心的东西给害死了！

“狠心？杨氏，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狠心？当年你趁着我母亲身怀有孕，借此机会登堂入室的时候可有觉得自己狠心？你们合起伙来对我母亲下毒的时候可曾觉得自己狠心？

我只不过毁了她一张脸罢了，没有要她的命已然是我的仁慈，不然你现在怕是只能抱着她的排位度过余生了！”

怎……怎么可能？杨氏一脸震惊，她怎么会知道那个贱人是被毒死的？当时她还那样小，又全然没有接触过医理之类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知道？

“休要胡说八道来污蔑我！老爷喜欢我是我的福分，不喜欢你母亲也只能怪她造化不好！如何就能怪到我的身上？至于中毒一说更是胡言乱语！你母亲明明是病死的！说她中毒有何证据！”

“证据？何为证据？我既然怀疑了你们，这件事便与你们脱不了干系，是与不是有什么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已经认定了就是你们，

二妹妹方才说过了，杀人偿命，如此天经地义之事想来各位也不会不懂，只是不知道祖父打算推谁出来扛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