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忽略殘忍事實存在，那只能說是擁抱的溫度淡化了冰冷。

「荷西？怎麼了？」他臉上充滿睡意，伸手撫著靠在他胸膛上的我。

「沒、沒有。」我搖頭，眼淚悄然滑過臉頰。

「什麼沒有？沒事妳幹嘛哭？」他起了身，伸手擦掉我臉上的眼淚。

「沒有，因為我剛才做了一場惡夢。」我甩開了他，坐直身體，看著自己的腳依然健在，說不出喜悅讓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去表態。

於是，我跳下了床，走了一小段距離後，我喜悅的衝向還半夢半醒的的子漢，搖晃他的身體，喊著：「子漢，你看見了吧！」

「什麼？」他說。臉上充滿困惑，絲毫對於我的喜悅完全不為所動。

「你…算了！」我有些氣惱，但很快我又衝到鏡子前，再一次觀賞此時此刻的完美比例，說不出的興奮，雖然我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穿著這件薄得透明的睡衣，但這一點也無法澆熄我的喜悅。

因為太興奮，索性，我踮起腳尖，在鏡子前一圈又一圈的轉動著，直到累了癱坐在地上。這時，我腦袋隱隱痛著，斷續的畫面忽然浮現在腦海中，正打算仔細的回想一切時，子漢一手將我由地上抱起，他輕輕啄了我的臉頰，頓時讓我煩躁隨之散去。

「一大早的，像個孩子一樣，是提醒我什麼？」他將我放在床上，用著他性感的鬍渣在我身上磨蹭著，溫柔的讓我整個人舒軟的倚靠在他懷中。

「老公，不好意思…」我輕輕推開他，指著桌上的手機，「我的手機響了。」

他無奈的又躺回床上，故意的在我按下通話鍵時吶喊：「到底是誰！」

「喂？」我快速的伸手摀住他的嘴，頭還躺在子漢的胸膛上。

「荷西，我是姐。」

「姐！一大早的怎麼了？」

電話裡姐的聲音聽來很虛弱，「可以約出來嗎？我在妳家巷外的咖啡廳。」

「嗯，好吧！」我說，並掛上電話，準備要起身，那雙手又一把將我推向床上。

「子漢，別鬧了。」我制止他接下來越軌的舉動，走下床將窗簾一併拉開，指著下頭，「荷娜已經坐在那裡等我了。」

「這麼早，什麼事？」他問。

我想一想，脫口而出：「大概是說姐夫搞外遇的事吧。」

「什麼外遇？妳怎麼知道？」

「喔，就是……?我停頓下來，因為我被自己所說的話嚇到了，這些話我是從哪裡得知的？

「你們大概搞錯了吧，我看妳的姐夫是個老實的人。」他幫忙解釋。

「怎麼會老實，姊夫他老愛藉口往外說是出差，實質上卻是出軌，這叫沒種。」我說。

「老婆，那依照妳敏捷的判斷，會是跟哪位？」子漢玩笑性問道。

「還不是他身邊長腿秘書安潔！」話一說出口，我立即摀住自己的嘴。因為這些內容我比誰都還清楚，而更可怕是我根本還沒從我姐嘴巴聽到過任何事情。

「真是，妳們女人什麼沒有，就是疑心病會嚇死人！」他的手指輕輕推著我的額頭，「等會見到妳姐，可別一張口就胡說八道，那可是會造成家庭失和的。」

「知道。」

走進更衣室，隨意搭了件衣服和薄外套便走出門。腳剛踏出大樓一步，便被光線照著我的眼睛刺痛，我輕揉眼睛，不明白今天怎麼好像對陽光特別的敏感，就好像失明已久的人，仍在適應陽光的強度。

荷娜坐在靠窗邊的位置，手中湯匙不安份在杯裡來回攪拌著，從她今天居家的穿著，還有緊皺在一塊的眉頭，她的狀態看來一點都不好。我走了進去，點了一杯熱可可後，便盯著彷彿被宣判死刑的她看著，不知道為什麼，我腦海老是浮起關於她等會要說的畫面，但是，我安靜等待著她開口，就像子漢說的那些畫面都是我的想像出來的，毫無根據。

「姐，妳還好吧？」我輕柔的拍拍那隻來回不停攪拌的手。

「荷西…怎麼辦？」她才剛開口，眼淚便直接奪眶而出，讓我有些不知所措，只有遞著衛生紙的份。

然後，等她穩定情緒，才開口道：「妳姐夫他有女人了！」

「妳說姊夫有女人了。」我平淡的回答。

「沒錯，還是跟那個…」

我搶先姐一步說，「該不會是安潔？」

「對，是她，但你怎麼會知道？」

「這…我…」這句話的解答，讓我不曉得該由何開口，只有搖頭將話題瞄準他人：「總之就覺得那狐狸精給人很不舒服的感覺。」

然後，在咖啡廳待了兩個小時時間，聽著荷娜的苦訴，我卻像是倒背如流般在看重播電影。

走出咖啡廳時，我覺得精神恍惚，感覺就像瘋子一樣，站在大街上尋著每一寸的可能，去設法想像我隱約看到的畫面。

就好比，等會那個和我擦肩而過的先生會不注意的摔一跤，我雙手放胸前打著拍子。我甚至準確判斷出那人是走到哪個地方摔倒。果然，在我預算的節奏裡，那人如同預料般跌了狗吃屎，我先是心頭一驚，差些就要為自己瘋狂的預感拍手，只是礙於這裡是公共場所，我仍保持鎮定的盯著狼狽爬起身的男人。

閉上眼，我轉念一想，這難道也是我想像力太豐富，又或者是夢裡曾出現過的場景，不是有時候會有那種夢跟現實同樣場景的預感嗎？有好一會兒，我專注沉思在這一件事上，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身處在馬路中間，直到聽見喇叭聲，我睜開眼，遠方有台車正朝我的方位狂奔而來，還好車終究停了下來，但我已經嚇得跌坐在地。

「找死啊！」駕駛者將車窗放下，比出中指，「不想活滾一邊去。」

「對不起……」

我慌亂的腳步急忙跑向人行道上，無視路人投來的異樣眼光，沉沉的身體就這麼蹲在人行道上，試圖想讓心情平復下來。然而，我越要自己冷靜下來，卡在我腦海裡翻轉數百個畫面卻持續翻轉，這一切讓我呼吸急促起來，直到最後停留在子漢被車撞到的畫面。

「不要！」我崩潰的摀住耳朵，彷彿有更多聲音川流不息地在我耳邊響起，但是我卻不知道這些聲音是從什麼地方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