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
陈云孟不解的看向贺眠, 伸手指坐在她旁边的林芽说,“他做文章的时候抄书了啊!”
你怎么都不说他?
这要是换成李绫,能说教半天, 最后保不准还告诉母亲。她们两人都觉不写文章没有可以慢慢学, 但是不能抄。
陈云孟受这种思想影响,觉林芽写文章的时候抄书是一件特严重的,结果放到贺眠面前, 连个屁都不值。
她怎么那么疼他!
以前贺眠不是这样的, 她就对自己好,有了么好吃的好玩的头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
陈云孟后悔了, 早知道有今天,他那时候就应该多看她两眼的,而不是表面跟她玩背地里也嫌弃贺眠笨。
“怎么回了?云孟你怎么站在林芽面前。”申夫子面带笑容的从外面进来, 目光疑惑的看向陈云孟,身后是拿文章的李绫。
正好刚才申夫子也走到门口了, 就打算顺势进来堂挨个点评一下。
陈云孟头低, 绪低落的撇了眼林芽, 闷闷的说, “他写文章的时候抄书了。”
“抄书?”申夫子微微挑眉, 表看不出喜怒。
这边的动静太大了, 惹全讲堂学子们都朝林芽看过来,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李绫从申夫子身后走出来, 轻声问陈云孟, “云孟你可确?一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谁乱说了, 我昨晚亲眼看见的。”陈云孟瞪李绫,“你怎么连我都不相信。”
不是不相信,而是……
李绫皱眉看向林芽, 还没等她口询问呢,就见贺眠站来挡在林芽身前,“都干么干么,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是吗?”
“你怎么还护他。”陈云孟伸手要把贺眠拉过去,被贺眠飞速躲,警惕的看他,“有说,咱俩还没熟到能动手动脚的地步。”
被这么多少人看,陈云孟脸一红瞪了眼贺眠,随后扭头看向坐的林芽,抬下巴垂眼皮看他,“你自己承认吧,你昨晚是不是抄书了?”
“云孟哥哥怎这般污蔑我?”林芽惊诧的看向陈云孟,眼眶慢慢变红,声音哽咽忍没哭,“我知道哥哥一直都不喜欢我,那你也不能空口无凭上来就说我抄书了,要是我哪里惹了哥哥不心,我给你道歉行吗。”
原来是私仇啊。
底下不少男学子捂嘴小声说,肯是陈云孟嫉妒林芽长好看,这才故意针对他。
女学子们本来还半信半疑,可看见林芽委屈的模样,心早就不知道偏到哪去了。
在写文章抄书跟含泪的美人之间,大家毫不迟疑的选择后者。
“不就是抄书吗,谁还没犯过一次错,更何况林芽刚来不懂这些,可至于这么大题小做?”
“就是就是,陈云孟你有点理不饶人了啊,这可不像你。”
“夫子要不这次就算了吧,林芽下回肯不再犯了。”
陈云孟气的不行,为么他小时候抄书被母亲现的时候,这群人都笑呵呵的问他是不是挨打了,可从来没这样替他求过。
他心里不平衡,固执的看林芽,“抄就是抄了,没有么下次不下次的,这是鹿鸣书院的规矩。”
陈云孟把这个搬出来,大家就不好再多说么,目露同的看向林芽,觉他怕是要吃戒尺了。
“夫子您说,写文章抄书应该怎么办?”陈云孟抬下巴,高姿态的看了眼林芽,今天是铁了心的要罚他。
申夫子微微皱眉没说话,是看向李绫手里拿的文章。
林芽站来反驳道,“我没抄,一句都没有。”
声音清越坚,毫不心虚。
那这——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齐看向能主持公道的申夫子。
抄与不抄特好判,要申夫子看上一遍不就行了?
李绫弯腰将手里的那摞文章放在桌子上,翻找到林芽的那篇,轻轻抽出来伸手递给申夫子。
陈云孟看向林芽,觉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自己亲眼看见的还能有错?
昨天晚上两人并肩坐在一张书桌上,陈云孟是亲眼看见林芽掏出本书,翻就抄了来,写的飞快。
要是自己想的文章,怎么可能写的这么顺利连半点停顿都没有?
肯就是抄的。
贺眠也紧张,不住的扭头看向身后的林芽。林芽冲她抿唇摇头,贺眠心顿时就踏了。
芽芽说没抄,那肯就没抄。
她底气十足,问向申夫子,“抄了吗?”
申夫子从文章里抬头看向林芽,又看向陈云孟,顶大家的视线缓缓摇头,“没有,一句都没抄。”
底下瞬间响舒气声,“就是,林芽怎么可能抄书。”
“陈云孟这回脸疼了吧,这文章是人林芽自己写的,他还非说林芽是抄的。”
窃窃私语声穿进耳朵里,陈云孟又惊又气,不相信的大声说,“不可能,他肯抄了!”
响铃似的嗓音,在这种时候听来略显刺耳。
申夫子都为林芽证明清白了,亲口说他没抄,陈云孟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他是连申夫子都不相信了吗?
大家看向申夫子,她依旧是一团和气的表,“云孟,那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林芽这篇文章没抄书呢?”
陈云孟手指攥紧,眼眶通红,“我是亲眼看见他抄了的。”
听这意思,比申夫子的话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就请陈夫子也过来看看吧。”申夫子也不生气,扭头跟李绫笑呵呵的说,“你去叫她来一趟。”
陈夫子就是陈云孟的娘了,也是书院里数一数二的年轻夫子。
听闻陈夫子曾经考中举人去过京城,本来是能留下来官的,是后来厌倦那里的喧嚣热闹又重新回到莲花县,留在鹿鸣书院教书育人。
由她来看文章,那绝对不出错。
李绫迟疑了一瞬,申夫子说没抄那肯就没抄,请陈夫子过来也是同样结果,“云孟。”
她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到这里就算了吧,再闹大了。
陈夫子可不是个护短的母亲,哪怕是亲子,犯错了该训就训该罚就罚。
陈云孟这已经走进牛角尖钻到了胡同里,人说么他都不相信。
母亲肯为他做主的,她那么公正绝对不被林芽柔弱的外表所欺骗。
“李绫你磨蹭么呢,快去请陈夫子啊。”有人等看结果呢,不停的催促她。
李绫这才不不抬脚出去。
在这期间,林芽默默的低头抹眼泪,也不多做解释。哪怕申夫子都说他没抄了,也不见他像陈云孟那么理不饶人。
陈夫子就在书院里,来的很快。
“来看看,这篇文章是这个男孩写的,我觉还不错,邀你来赏赏。”申夫子摆手使眼色示意大家都坐回去,换了套说辞把林芽的文章递给她,“可有哪些是要改的。”
陈夫子今年不过三十出头,长的其不俗,但由于神色过于严肃看来不如申夫子那么平易近人。
“为这?”她眉头紧蹙,伸手接过文章。来的路上李绫说申夫子请她过去,也不肯说么。
申夫子笑了笑,“那还能有么。”
怎么说都是自己看长大的孩子,申夫子没直接把真相说出来。
陈云孟迫不及待的看向母亲,“娘,你看看这篇文章有没有——”
李绫趁他把话说出来前,伸手攥住陈云孟的手腕,接过话茬说道,“看看有没有需要改正的地方。”
“你拦我干么?”陈云孟扭头小声抱怨了一句,“你是不是也想向林芽?”
她这是在向他。
李绫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抬头就对上贺眠漠然的目光。
她站在林芽身前冷眼旁观她们几人,虽然没说么,李绫感觉极其不自在的视线。
陈云孟是她弟弟,林芽就不是贺眠弟弟了吗?
她跟申夫子的想法其一样,都觉陈云孟是冲动行没有坏心。不如大化小,小化了,毕竟今日的两位主角还住同一斋舍,要是真罚了谁,以后他俩还怎么处下去?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能有多大的仇。
等待陈夫子离后,让陈云孟跟林芽道个歉两人和解,也就把这个误掀过去了。
所以刚才陈云孟问申夫子怎么罚林芽的时候她没搭腔,这也没跟陈夫子说出话,其是一个意思。
可这样对林芽就属不公平了,他平白无故被陈云孟诬陷,闹的全讲堂看他热闹。
亏大家刚才没说么难听的话,否则他心里受的委屈要跟谁说?
林芽刚入学没两天,万一真有人因此误了他,以后传出去说他在书院里如何如何,对他名声也不好。
男子最在乎的不就是名声吗。
李绫头回怀疑自己刚才的做法到底对还是不对,她所以为的最好的和解方法到底是不是林芽真正想要的。
“文笔还是有些稚嫩。”陈夫子抬头看了眼林芽,见这篇文章竟是出自柔弱少年之手,也就没说那些缺点,“一个男子对于‘行’能有这种认识属不易。”
字体也很工整娟秀,挺难了。
众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她们就说林芽肯没抄。
陈云孟愣在原地,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傻眼了。
可他,可他分明看见了的。
“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是对林芽这孩子最大的褒奖。”申夫子笑把文章拿回来,伸手揽陈夫子手臂,“没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陈夫子总觉有些奇怪,要是为了篇好文章何至于专门请她过来一趟?
但是申夫子又表现的神色如常,脸上带笑,也看不出有么问题。陈夫子按下心中疑惑,准备离。
她才刚抬脚,就听见被自己夸过的少年哭的肩膀耸动,泣不成声。
“这是怎么了?”陈夫子顺势停下来,皱眉询问。
虽说文章写的不是绝顶的好,可是这对于一个不需要考功名的男子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他这是还不满意?
“没。”林芽轻轻摇头,擦了擦脸上的泪不肯说原因。
哪怕被陈云孟欺负至此他都没跟陈夫子告状。
再看看刚才恨不把林芽钉在抄书这根“耻辱柱”上的陈云孟,前后对比明显,人品高下立现。
“也不是么大,”贺眠懒懒的抬眸看向陈云孟,谁还没个姐姐呢,“就是他凶神恶煞的污蔑芽芽写文章的时候抄书了,申夫子说没抄都不行,非要您过来主持公道才肯罢休。”
贺眠笑了下,“亏您公正,不然芽芽以后可怎么做人。清楚的知道没抄书,不清楚的还以为他偷书了呢。”
“污蔑抄书?”陈夫子看向旁边缩脖子低下脑袋的陈云孟,又看向笑容垮下的申夫子,眉头拧的更紧,“怎么回?”
其从听见林芽哭声,申夫子就头皮麻,慢慢将手收了回来,心里清楚的知道,这怕是瞒不住了。
鹿鸣书院每次科考能出人才,全因有条不成文的铁律:
——不可以学,但绝不可以抄。
学多学少都是你的,但抄来的永远是人的。
所以从鹿鸣书院出去的学子,将来不管是否能登上天子堂,但做人做都有底线。
陈云孟小时候不懂,夫子出的题不做扭头就抄李绫她们的,结果被陈夫子现,拿戒尺结结的打了一顿手心,哭了好久,从那就长了记性。
他亲身体验过,明知道写文章抄书的放在鹿鸣书院里有多严重,还把它闹人尽皆知,说这是误都没人相信。
林芽不说话,贺眠可替他受不了这个委屈。
男主怎么了,男主有玛丽苏光环就能欺负人了?
陈夫子了解完经过后,侧眸看向陈云孟,他咬唇低头,小声说,“我真的是亲眼看到他把书拿出来抄了,不然我也不这么说。”
“那你说说他抄的是么书?”陈夫子反问。
陈云孟说不出话了,林芽抄完就收来自己也来不及看,但他记,“是本蓝色书皮的书。”
“云孟哥哥说的是这本吧?”林芽转身从书袋里抽出一本书,陈云孟杏眼放光,立马指说,“对,就是这本。”
林芽目露犹豫,迟疑了一瞬,才慢慢把书递给陈夫子。
蓝色书皮,上书三个大字“书法集”。
原来是书法集。
这是大家的想法。
陈云孟则是脸色微白,眼睛睁圆,难以置信的看向林芽。
怎么是书法集!
这是他的想法。
林芽轻声说,“我字写的差,每次写文章的时候总要把书法集拿出来,仿人的字体慢慢写,没想到竟被做云孟哥哥误是我抄书。”
他的字写的娟秀漂亮,陈夫子翻书集粗略扫过,依稀能从里面寻到林芽字体的影子,可以看出来他说的不是假话。
“污蔑同窗抄书,应该罚多少戒尺?”陈夫子把书合上递还给林芽,侧眸看向陈云孟,表比刚才还要严肃,光看就让人心生畏惧。
“我……”陈云孟嘴巴张张合合,眼睛都红了,求救的看向申夫子跟李绫。
“也是个误。”申夫子胖脸犹豫,声音很轻,侧头看向林芽跟贺眠,一时间替陈云孟求饶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陈云孟是她学生,林芽跟贺眠又何尝不是?
她虽跟陈夫子关系好,拿陈云孟自家侄子,可她也是个夫子啊,被这么多学子们看,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鹿鸣书院的公正性,怎好太过偏心。
申夫子叹息一声,摇摇头没再口。
陈云孟见她不说话了,心里越急,扭头看向李绫。
李绫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攥,心里挣扎犹豫,最终还是松拳头看向陈夫子,“云孟这的确是做错了,但他也是因为记书院的规矩这才把小闹大,虽然有错但有可原。”
好一个有可原。
贺眠差点没忍住给她鼓掌,护短都能护的这么冠冕堂皇。
“他既然觉芽芽抄书,那为么昨天晚上不说,非要等到今天?”贺眠看向李绫,说的话是一针见血,“陈云孟平白诬陷是有可原,那林芽受尽不公是么?”
贺眠目露讽刺,缓声问,“是他活该委屈吗?”
她这话问的李绫哑口无言。
陈云孟红眼睛怔怔的看贺眠,不敢相信这话出自她口。
她就真愿意让自己挨戒尺吗?怎么落个水以后,么都变了。
“姐姐这样说,”林芽伸手握住贺眠的手腕,红眼睛看向陈云孟,“没的,云孟哥哥可能是以己度人,觉男子都写不出这样的文章吧。”
毕竟陈云孟功课本来就差。
林芽笑了笑,泪还挂在眼睫上,摇摇欲坠,“我不怪哥哥,毕竟从我入住斋舍以来哥哥就不喜欢我,我虽不知哪里惹了他,但好歹已经习惯了。”
果然是旧仇啊!大家彼此对视,觉自己像是知道了么不了的。
“姐姐不要生气,大家知道我没抄书就好。”林芽看向陈夫子,“而且夫子已经还我清白,罚不罚云孟哥哥都没关系。”
他说完垂下眼睫,泪水顺势滑落,极其委屈。
“这书院为你主持公道。”陈夫子看向陈云孟,再次口,声音比刚才还沉,“平白无故污蔑同窗抄书,罚戒尺二十下,同时向被污蔑的同窗公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
陈云孟下意识的要拒绝,他宁愿多挨十下戒尺都不肯向林芽低头!
可抬头对上母亲的脸,又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陈夫子让李绫取了戒尺过来,要亲自执行。
旁边申夫子闻言皱皱眉,二十下,有点重了。
以陈夫子的公正无私,通常十个戒尺打下去,手心都是红的,要是二十下,连个女学子都受不了,更何况是陈云孟。
李绫攥戒尺迟迟没给陈夫子,就连平时跟陈云孟玩的不好的男子们也露出不忍的表。
讲堂里的都是未出书院的学子,心思较为单纯,哪怕看不惯陈云孟的行为也不狠下心要把他手打肿打断。
小打小闹的看热闹可以,真刀真枪的打戒尺可就伤感了。
陈云孟梗脖子站好,眼眶通红伸出手心,一副要罚就罚的模样。
对于他来说,被打戒尺好像根本不算么。到现在陈云孟都没觉自己污蔑林芽是他做错了。
“夫子,打云孟哥哥。”林芽突然出声替陈云孟求,“本就是小,犯不上用戒尺。”
大家突然看向林芽,完全没想到他受了委屈还这么说。
“我没受到质性伤害,是被大家误而已。”林芽目光温和的看向陈云孟,“哥哥给我道歉就行了,不需要挨二十下的戒尺。”
这戒尺真打下去,陈云孟手肿了反而赢同,而林芽这个原本被冤枉的人成了理不饶人的狠心者。
以后再提这,大家能想到的肯不是林芽被人公然污蔑抄书了,而是陈云孟因此被打了二十个戒尺,手肿了一个多月。
太狠了。
到时候大家下意识的跟他保持距离,生怕自己成为另一个陈云孟。这不是林芽想要的结果。
陈云孟不是宁愿挨打都不愿意道歉吗?林芽偏不如他意。
陈夫子看向林芽,“可他污蔑你抄书,让你平白无故受了委屈。”
林芽摇摇头,将自己白.嫩的手心也伸了出来,“夫子如果在要罚,我愿意跟云孟哥哥一承担。”
他说完就怕疼的闭上眼睛。
贺眠伸手把林芽的手心摁瓢一样毫不留的摁下去,“闹。”
说打二十下了,就他这细白的小手,打完第一下就该肿了。
小嘴叭叭两下装装样子就行了,怎么还真把手伸出来。
论皮糙肉厚,林芽哪里能跟男主比,他怎么对自己的皮肉都没点数。
被贺眠把手摁住,林芽眼皮跳动,险些装不下去,他垂下小脸遮住脸上的大半神色,将另手又伸了出来。
铁了心的要为陈云孟求。
大家看向林芽的眼神瞬间变了,连申夫子都颇为赞赏的看他。
刚才陈夫子说完要打二十戒尺的时候,申夫子想的是陈云孟虽罪有应,但林芽的处理方式还是不够妥圆滑。
他刚来书院没两天陈云孟就因他受到重罚,以后在这怕是交不到真心朋友了,还可能被同窗排斥冷落。
陈云孟性子虽不讨喜,可跟大家朝夕相处许久,多少都是有感在的。
要是真打了陈云孟,林芽有理也成了无理。虽说这对他不公平,可就是如此。
但现在不一样了,林芽主动站出来替陈云孟求,甚至愿意跟他一受罚,既心善又大度,这之后他能收获许多,在书院里也过的如鱼水。
陈夫子也是完全没想到林芽这么说,一时间多看了他两眼。
她是书院里最有威望的夫子,出了不可能偏袒自己的子,就算是咬牙,这二十戒尺也打下去。
陈云孟是个男孩,再皮也不如女学子肉糙。
今天打完戒尺,他的手至少肿一个多月,回去后家里的夫郎不跟她闹是另一回,首先她这个娘的心里就不好受。
“既然林芽都替云孟求了,这二十戒尺就免了吧。”申夫子充和佬说道,“云孟,你给林芽赔个不是这以后就算了。”
“就是就是,赔个不是就算了。”大家都跟一说,也没人真想看陈云孟挨打。
见大家都是这个反应,林芽更知道自己这个选择做对了。
陈云孟心里呕的要,睁圆眼睛往后瞪了一圈,手又往前伸了伸,“我宁愿挨罚。”
这就是他不懂了。
陈夫子冷脸看向他,连李绫都轻声劝,“戒尺打下来多疼你又忘了吗?而且林芽都主动替你求,你跟他道个歉这也就过去了,听话。”
可陈云孟最不想干的就是跟林芽道歉。
这比打他还难受。
这说不就是林芽故意的,故意把书法集拿出来误导他,要不然自己也不至于被罚戒尺。
李绫劝陈云孟,申夫子也劝他,身后的学子们都在劝他,其大家都是不想看他挨打而已,可陈云孟觉大家是在逼他低头。
他眼泪掉下来,脚步僵硬的走到林芽面前,故意大声说,“对不,我不该误你,我给你道歉行了吧。”
看他愤愤的眼睛,不像是道歉反而像是要吃人。
林芽心比见陈云孟挨戒尺还要舒坦,柔柔的笑缓声说,“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你看他这个表,分明就是意!
陈云孟直接气哭,推身后的李绫跑出去了。
他真是讨厌林芽了,明明那么坏心眼的人,怎么大家都喜欢他。
李绫没忍住转身往后看,接收到申夫子的目光,才抬脚追出去。
陈夫子没再管陈云孟,而是颇为赞赏的看向林芽,“身为男子,字写成你这样已经属不易。书院里有书库,里面藏书众多也有不少字帖,你若是感兴趣可以挑两本用来练习。”
鹿鸣书院里有一座藏,里面有不少孤本善本,数百年来也积攒了各种书籍,里头可谓是读书人的极.乐世界。
是藏的书从不外借,而且供书院里秀才及其以上的优秀学子翻读,其他人进都进不去,尤其是男子。
不止书院,包括整个世道都觉他们既不考功名又不懂书,不必进去翻阅。
大家顿时羡慕的看向林芽,尤其是男学子,觉他赚到了。
陈夫子转身看向身后所有学子,缓声说,“读书或为功名,或为增长见识。我觉读书不该具有功利性。”
她看向申夫子,虽没说话,但申夫子知道她的意思,含笑点点头。
两位书院里最能说上话的夫子,在无言中已然做出决。
陈夫子说,“从今日,藏白天供所有学子进去阅览,包括男子。”
众人惊住,半点声音都没出。
“男子生来受限制,注不能像女子一般出门远游拓视野,但这些都可以从书本中到弥补。读书不为的,为增长见识,使自己不局限于小门小院里,哪怕身居宅院,心也能在书中找到寄托。”
陈夫子的这段话男学子们可能现在还不能理解,但等日后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大家怎么不说话了?”申夫子笑呵呵的问,“难不成是不愿意进藏?”
众人这才从惊喜中回神,大声嚷愿意。
太愿意了!
藏里不止有名人遗作,还有杂书话本,无论是女学子还是男学子都能在里面找到自己想看的书。
而这些全都要感激林芽,要不是因为他,陈夫子肯不临时决放藏。
林芽可真是太棒了!
大家欢呼来,整个讲堂热闹不已。原本的抄书件早已被喜悦淹没。
申夫子看向林芽,也觉这孩子难,才气跟眼界都有,可惜是个男身。
她后曾问林芽从哪来?听他说是来自一个不知名的小县城还颇为惊讶。
申夫子以为这样的人不应该出自于小地方,因为林芽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像是上等人家的贵公子才对。
那种感觉,不是靠后天学习培养的,而是天生的贵胄气质。
陈夫子跟申夫子离后,贺眠看向旁边的林芽,他神色平和,无怨无喜。
“姐姐?”注意到贺眠的视线,林芽眼里才慢慢露出笑意,“怎么这般看芽?”
“没。”贺眠目光认真,低头伸手屈指替他擦掉眼尾未干的泪痕,“就是觉你委屈。”
她语气淡淡的,像是在陈述。
林芽怔怔的抬头,眸光闪动,心脏猛的收紧,眼睛一错不错的看她。
林芽刚才掉的眼泪是假的,这真真的红了眼眶,轻轻吸鼻子。不知道是因为贺眠的话,还是因为她的举动。
已经解决,在外人看来林芽做漂亮,到大家的好感不说,还让众学子们因此到福利,简直就是赢家。
但贺眠就是觉他受委屈了。
陈云孟是书中男主,就算他做冲动没有脑子那也自带光环,让周围的人选择维护他。
可林芽不是,林芽就是书中被一笔带过的小角色,连个配角都不算。
就像刚才,林芽如果是主角,他就不用考虑那么多,拿出书法集后就能直接打陈云孟的脸,根本不用在乎后人怎么想他,因为他是主角不需要在乎这些。
但林芽不是。
刚才他的做法贺眠全都能看懂,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可不知道为么心里就像是卡了根刺,怎么都不舒坦。
所以她才伸手把林芽的手摁下去,该挨打的人是陈云孟,不是她家芽芽,哪怕是做做样子都不能真把手伸出去,要是有个万一怎么办。
配角活的真是太难了。
她以后可好好护自家的宝藏弟弟。
林芽眼睫煽动,慢慢垂眸,眼泪顺脸颊滑落,嘴角带笑。
他伸手轻轻攥贺眠的衣角,瓮声瓮气的问,“姐姐,芽想哭,可以抱你一下吗?”
贺眠凑近往他脸上看了看,大方的点头说,“行,抱吧。”
林芽额头这才抵在贺眠肩膀上,伸手想抱她的腰又碍于是在讲堂不能挤她怀里,这么虚虚的靠,轻声抽噎吸气。
从今往后,他也是有人护短有人疼的了。
刚才李绫对陈云孟的维护林芽不是不羡慕的,就连以严肃公正出名的陈夫子,也没真把二十个戒尺打在自家子手上,而是选择顺他递的台阶就势下来。
陈云孟能有今天这个性子全是身边人娇惯出来的,任性肆意随心所欲,但又不够心思深沉精于算计。
不像他,活的小心翼翼,处处心机。
林芽额头在贺眠肩膀上蹭了蹭,跟撒娇的猫一样,心里酸酸软软的。
“芽芽,”贺眠犹豫犹豫的侧头喊他,林芽闷闷的用鼻音软软嗯了声,乖的不行,然后就听她说,“咱哭归哭,但能不能把鼻涕蹭我衣服上啊?”
感她先前凑近了看林芽,就是看他有没有流鼻涕?
“……”好好的气氛瞬间没了。
林芽从她怀里退出来,刚� �心里的那股子难受被贺眠的话冲击的荡然无存,捡都捡不来。
他故意做出委屈模样,“姐姐是越嫌弃芽了。”
“先是说牵手出汗,后有背芽下山嫌芽重,现在连肩膀都不让芽蹭了。”他细数贺眠的条条“罪状”,作势要跟她好好掰扯掰扯。
“不嫌弃不嫌弃,我玩笑的,让你蹭,怎么蹭都行。”贺眠怕他说个没完,立马赔罪,毫不犹豫。
她讨好的伸手给林芽擦眼泪,是指尖擦触到他眼尾泪痣的时候心尖莫名一颤,像是有股微弱的电流滑过。
贺眠也没回,反而是狗胆横生,顺势伸手捏了捏林芽的脸蛋。
滑滑的,嫩嫩的。
林芽很瘦,但脸上不是皮包骨头,反而是带点小肉的瓜子脸,手感极佳。
上回没能摸到可让贺眠遗憾了好半天,这次可算是有了机。
“居然擦不掉!”贺眠惊诧的看看自己的大拇指,上面没有半点粉痕。
么材质,这么好用!
她眼里兴趣更盛,不心的两手一搓,搓没搓掉粉不清楚,反正林芽的脸是越来越红。
林芽默默的看贺眠,完全不明白是么导致刚才温脉脉的擦眼泪变成了现在的搓脸?
再看贺眠,语气高兴,“芽芽咱们将来个胭.脂铺吧,就卖你脸上这个材质的脂粉,保证赚钱。”
读个么书,赚钱它不香吗?
贺眠觉自己孤陋寡闻了,原来在这么落后的世界里都已经有这么好的脂.粉了!
既防水又防搓,不是一般的好用,而且还自带腮红的害羞效果,简直绝了!
林芽觉贺眠才是真的绝了。
试问有哪个女子像她这样对男子的脸说上手摸就上手摸的?
还一脸坦然,毫不心虚。
耍流氓都耍的理直气壮。
林芽脖子都红了,把贺眠恨不黏在自己脸上的手拉下来,“芽没涂脂.粉。”
他是天生丽质。
林芽红脸看向惊在原地的贺眠,等她夸自己皮肤好底子好。
他就是不涂脂抹粉也比陈云孟好看。
“真的?”贺眠半信半疑的再次凑过去看他的脸,鼻尖几乎抵林芽的鼻尖,离他极近,两人的呼吸无声息的交织在一。
“姐,姐姐。”林芽突然心跳加快,眼睫轻颤,眸光闪烁,要不是身后是桌子退无可退,恐怕忍不住的往后躲。
太近了,近到他都不敢呼吸。
林芽都以为贺眠做点么的时候,谁知道她就说了声,“牛批!”
贺眠目露羡慕,“连毛孔都没有。”太让人嫉妒了。
然后呢?
林芽就这么眼巴巴的看贺眠摇头咋舌退回去。
她脸上还交织“脂粉铺子赚钱想法失败的遗憾”以及对他“皮肤这么好的羡慕”。
就是,一、句、夸、奖、都、没、有!
林芽深吸口气抿抿唇,攥紧指尖,不心的试探问,“姐姐对芽这么感兴趣,”他话赶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是不是喜欢芽啊?”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林芽的心脏短暂的停跳了那么一两拍,自己先愣住了。
也是问出口了,林芽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对贺眠究竟是么感。
他茫然的怔在原地,脸蛋后知后觉的烧来,滚烫的很。
贺眠对此毫无所觉,坐下来重新捡桌上的书本。
听到林芽这么问,头都没抬,诚的不行,“嗯,很感兴趣。”
主要是对那张脸,不仅很感兴趣还很羡慕。
林芽脸比刚才还红了,视线都不好意思往贺眠身上看,盯面前的书桌。
“那姐姐喜欢芽吗?或者,或者芽这样的男子?”他声音很轻,说出来的话烫的舌尖卷,吐字含糊不清。
好在贺眠听力绝佳,她重重点头,在林芽明亮眸子的注视下,掰手指头说,“除了喜欢你,我还喜欢睡觉跟吃花生米。”
尤其是她贺府厨子炸的花生米,那叫一个香啊!
“……”林芽满心躁动瞬间冷下来。
你以后跟花生米过去吧!
他面无表的坐在沉浸在花生米里的贺眠旁边,觉刚才乱扑腾的心脏肯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