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凤时睡得不太好。
他后背靠着柔软的床, 可空气之中,都是极为强烈的压迫感。
这是,一个噩梦?
凤时想醒过来, 他挣扎着睁睛, 看到了……
一双金色的睛。
那双金色的睛,如同琥珀一剔透, 其中满是漠视一切的冷漠。万事万,在这充满神性的睛中,都是不值一提的尘土。
雪豹?
凤时想说什么,发现自己无法出声。
然后,他看见雪豹张了嘴, 向着他的喉咙猛地咬了下来。
“!”
极度惊慌之下,凤时感觉自己从床上坠落,落入更深层次的……梦境。
“……”
半趴在床上的雪豹,忽然止住了动作, 变成一具完美的雕塑。
过来片刻, 它跳下床, 黑雾弥漫,身形渐渐拉长。
身披黑袍的男人出现在床。
神尊低头,看向皱眉挣扎在梦靥之中的凤时。
他看得很认, 神之中是无法掩盖的暴虐杀。
“不听话的鸟,应该怎么惩罚呢?”
霄一很烦躁, 他想到那神明的锚, 不听话的, 贪婪的锚。
他的鸟不贪心,什么都不想要。
明明,明明是他的锚。为何神还会停留在那个叫白苏御的玩身上。
霄一想见过的一个神明, 和他的锚。
那个锚,爱上了另一个人,为了那个人,背叛了神明。
霄一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如果不能全心全的成为他的锚,那么……
他微微弯腰,手抚上了凤时的脖子。
轻柔的,温和的。
修长的指尖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只要一用力。
咔擦——
这白皙的,脆弱的,美丽的脖子,就会应声而断。
霄一指尖微微用力,似乎要彻底杀死这扰乱他心神,不听话的锚。他漆黑的瞳孔边缘,始出现金色。
金色的光芒慢慢向中心扩散,此刻的霄一,看来愈发像那只表完全神性的雪豹。
完全的规则,完全的理智,高高在上,万不过皆是尘土。
力道越来越大。
“唔——”
凤时眉头紧皱,发生不舒服的呻一吟。
霄一猛地收回手,甚至因为动作太大,带倒了床头柜上的花瓶。
一声脆响。
凤时的睫毛动了动,似乎要被这声音吵醒。
霄一抬手,点了一下,床上的人再度进入深层睡眠之中。
他的睛,金色已经退,恢复了纯粹的黑。
霄一抬手,盯着手心看了片刻。他没有想到,刚刚的自己竟然差点就被完全神性浸染。
一旦杀死了凤时,失锚的神明,会失自我,成为彻底的规则。
霄一闭上睛,深呼吸几口,随后一甩袖袍,身影渐渐消失在房间之内。
翌日清晨。
凤时醒得很早。
他睁睛的时候,觉得整个人都很沉重,明明是无梦的一夜,像是没睡着那疲惫。
凤时恍惚了片刻,想睡了回笼觉。
一闭上睛,在迷蒙中看到一双金色的瞳孔。
“……“
算了,不睡了,早点来。
凤时坐身来,下床。
“嘶——”
他觉得脚心一阵刺痛,抬脚,发现脚底是一块碎片。
凤时这才发现,床头的花瓶不见,取而之的是地上支离破碎的残骸。
昨日轩霄一从花园里采来插上的白色玫瑰,奄奄一息的躺在地面上,失了生机。
昨晚?
他好像听到了花瓶碎裂的声音。
凤时有奇怪。他睡觉的时候很老实,除了翻身不会有什么大动作,自然不会把放在床头柜上的花瓶给掀下来。
那么是雪豹?
雪豹喜欢爬床,凤时已经习惯。它是神性的集合,身上没有任何的气味,不会沾染尘土,凤时便随它了。
凤时四下看了一下,到小客厅看了一下,没有发现那只纯白大猫的身影。
他洗漱完,换了衣服到隔壁房间找了一下,轩霄一不在。
神尊的两具化身,都消失了。
直到吃午饭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
凤时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有食不下咽。他拨了拨碗里的饭,放下,喝了口茶。
一旁的谢叔看得忧心忡忡,凤家大少爷向来是最懂礼仪的人。
吃饭的时候是绝不会出现用筷子扒拉碗里东西这种失礼为的,这是怎么了?
他上一步,问:“大少爷,是不是今天的菜不合胃口?”
凤时回过神来,摇头:“没有,我没什么胃口。”
谢叔这才放心下来,想着既然如此,下午的下午茶要准备得丰盛一。
然而,凤时的下午茶,依旧没有吃上。
在谢叔刚在居室准备好下午茶的时候,家里来客人了。
白老爷子。
于这位长辈,凤时是十分尊敬的,自然是立刻下楼待客。
白老爷子看来精神不太好,神有浑浊,角的皱纹了几条。
寒暄过后,凤时安静等着白老爷子口。
没想到,向来直爽的白老爷子半晌没有口,只是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凤时沉默片刻,主动口问:“白爷爷,您是不是为了白苏御的事情来找我的?”
白老爷子是个正直的人,能让他苦恼到这个子,只有可能是白苏御的事情。凤时可以理解,只是他好不容易和白苏御撇清关系,一点不想再搅和进。
“小凤凰,我这次来,实在是腆着一张老脸来说情。当然,我还没那么不要脸,那小兔崽子做出那种事情来,解除婚约是应该的。”
听到这里,凤时放下心来,倒不用他和白老爷子闹得不愉快。为了白苏御,和一位他尊敬的长辈把关系闹僵,着实不合算。
凤时见白老爷子有不安,出声道:“没事,您说,我听着。”
白老爷子见凤时这么懂事的子,想家里那个糟心晚辈,叹了口气:“是这的,苏御受伤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他现在不愿愈境治疗,可现在伤势太重,再拖下,人要废了。”
“……”
凤时垂下睛,看着手中的茶杯。
白老爷子见状,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不是要你和他和好,只是,见一面,以朋友的身份劝他,可以吗?”
凤时思考片刻,放下杯子,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我会医院劝他的。”
白老爷子离后,凤时在居室坐了一会。于白老爷子的请求,他并不觉得奇怪,可以理解。
白苏御可以说是白家这一辈里,最合格的继承人,如果不是出了凤情这档子事……
可惜了。
凤时作为曾经的完美继承人,未免还是有惺惺相惜。而且,他和白苏御相识二十年,几乎可以说是看着彼此成长来的。
曾经那个稳重可靠的伙伴,变成如今这个子……
还是看看吧。
即便是之后的人生没有太关系,为了曾经的朋友之谊,他不能看着白苏御就这么废掉。
更何况,还有白老爷子。他欠白老爷子一条命,在第二世,白老爷子就是为了护住他,提了许死。
凤时吩咐谢叔备了车,直奔中心医院而。
到达目的地之后,凤时没有马上进门,而是透过病房门上方的玻璃,看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病房里只有白苏御一人。
白苏御躺在床上,严重的外伤已经经过包扎,看来恢复得不错。只是脸色依旧很苍白,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不。
这正常。
在医院里可以治疗外伤,但来自于血脉内的伤势,是只有在愈境内才能得到最好的恢复。
这一点,凤时很有经验。
他甚至能从外表判断出来,白苏御来自血脉的伤势,比几天更严重了。
怪不得白老爷子心急如焚,甚至找上了凤家。
确定里面没有其他人之后,凤时推门进,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来,没刻压抑声音。
白苏御很快动了动,清醒过来。
他睁睛的瞬间,眉头是紧皱的:“你别……”
话未说完,就看清楚了的人。
“凤时?”
凤时点头:“嗯。”
白苏御狼狈地身,因身体太虚弱,不小心牵动伤口几次倒下。
凤时只是冷看着,没有任何帮忙的思。
“你过来看我,我很高兴。”
凤时礼貌性点头,说:“我过来,是因为你爷爷。”
他没有兴致和白苏御说废话,不想再谈什么感情纠葛。
没思。
门见山最好。
凤时一提到白老爷子,白苏御脸上就露出愧疚的表情。
他便知道,现在的白苏御,看来智商和理智都暂时占领高地了,只需要把道理讲明白,应该就没问题。
接下来的沟通,就很方便了。
“白苏御,作为曾经并肩作战过的伙伴。你不觉得你现在的子很可笑吗?”
“……”
白苏御不说话,凤时不生气,心平气和。
“过的事情,已经过了。你要知道,你是白家的白苏御,你并非是孤立的活着的,在作天作地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家里人,你的父母,你的爷爷?就说白爷爷,花费了那么心血,甚至搞到现在长期闭关很少出现,都是为了培养你这个继承人。”
凤时冷笑一声,继续不留情面地说了下:“你这么自暴自弃,浪费白爷爷一片心血,是,让我看不你。”
白苏御抬睛,看着凤时,问:“这我都知道,我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凤时受人所托,知道不能一味的激将。他点头,说:“问吧。”
白苏御的睛里,总算是有了微光:“如果,你的感情完全是□□控的,操控着放弃了正想要走下的人,你会怎么办?”
凤时看他一,没有说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来。
凤时想的当然不是这个问题,他没有任何和白苏御讨论感情问题的愿。他在想,白苏御现在这情况,是完全从凤情的金手指蛊惑中清醒过来了?
可是,于事无补。
他看过,看着白苏御带着微微期待的睛,问了一句:“你还记得你和凤情第一次独处时的心情吗?”
白苏御愣住了。
他猛地被带回到那段回忆中。
凤时离之后,他一时之间有不太习惯。遇上了什么问题,或者是狩猎有了什么战果,还是第一时间想到凤家和凤时分享。
可惜,那个人已经不在熟悉的地方了。
白苏御是个挺固执的人,一次一次地,一次一次地失落,然后,在某一次离的时候,他被人叫住了。
那时,他是什么心情?
白苏御想了什么,回过神,有慌乱的看向凤时。
他说:“不劲,那不劲,我见他的第一面,就心生好感,这不劲。”
凤时见他急于辩解的子,只觉得好笑:“那然后呢?第一面是心生好感,人的一生,会很人心生好感。好感而已,过一段时间不见,就忘了。”
白苏御如遭雷击,想明白了什么。
是啊,好感而已。如果不是他因为这点微末的好感,一次一次地见面,事情怎么会变成如今这。
说到底,还是他自身的志不够坚定,甚至在诱惑面,还忘记了责任和婚约。
“言尽于此,白苏御,再见。”说完,凤时没管白苏御是什么反应,身离。
他的手,搭在病房门把手上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句。
“我会愈境治疗的。”
凤时没有说话,直接拉了门。
“……”
“!”
好家伙。
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