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软软所拿出来的，正是修真界中一个比较流行的法器，能够记录下激发情况下，所持者能看到的一切。

而这枚珠子中，所展现的场景便是原时修临终前所看到的一幕。

画面中首先出现的是宁掌门，从珠子画面的摇晃程度可以看出，当时原松青的神情应当是十分惊恐的。

“不要！你不要过来！”

从原松青的视角来看，宁重岳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蝼蚁，也难怪他会那样仓惶地后退，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哪怕是榕玉也生出一些惧意来。

画面中，宁重岳说话了：“原家主，你原家身为四大世家之首，竟然为了一己之私，陷天下子民于水火之中，你如何对得起原家的诸位先辈？”

“诸位先辈？原家世世代代哪样不是这样传过来的？他们有什么资格怪我？”

宁重岳的话仿佛刺痛了原松青的神经，他的嗓子里发出了犹如撕拉一般的喘息声：“原家，原家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我好不容易熬到现在了，就只差那一步，一步，前尘往事就能一笔勾销，宁充重岳，你为什么要现在出现？”

宁重岳的五官随着原松青扶着墙站起而清晰起来，所能看到不仅再是那双反射出幽幽蓝光的眼睛。

“宁重岳。”

原松青桀桀地笑着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呢？你不是废了吗？是用什么办法，才有恢复到现在这种地步吗？”

“说吧，你献祭了多少人？”

原松青似乎是笃定了宁重岳变强的办法不正，觉得宁重岳也如他一样，是个披着人皮的野兽：“宁重岳，你不就是想要八重蕊心莲吗？”

“将你变强的方法告诉我，我也会将我维持寿命的办法告诉你，到时候，我们两家主宰修真界，难道不好吗？”

宁重岳的眸中闪过一丝微光：“你就是用这种办法，让那些家主都跟随你的？”

“不是，要他们对原家俯首称臣，哪里用得着这样？只需要给予一点威压，他们就吓破胆子了。”

“怎么样?宁重岳，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坏处，只要你替原家保守秘密，我可以放你走。”

“你也是不行了吧？”

原松青冷哼了一声：“我知道那小崽子打得什么主意，他将你放进来，妄想通过你的手除掉我，还是太过天真了些。”

“既然他这么想站起来，等此事了结，我一定打断他的腿，让他这辈子别多想了！”

原松青似乎说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已什么仇敌，宁重岳不适地皱了皱。

画面之外，宁软软他们的心情也很微妙，宁软软看了怀慈大师一眼，发现怀慈大师的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怀慈似乎是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他看向宁软软，朝她点了点头，宁软软又立马将头转回去了。

她四哥说的没错，原家早已经烂到骨子里了，看怀慈大师这样，似乎是早已经知道，原家内部竟是这个样子。

画面中，原松青的笑声疏忽地戛然而止，宁软软看到了她爹爹忽然后退了几步，他从空中劈出几剑，看着眼前的人。

原松青的身体倒下，最后的画面是原归淼冷漠的脸：“父亲，你说你要打断我的腿？”

“那真是可惜了，你做不到了。”

原归淼向宁重岳走了过去：“宁家主，既然您已经来原家了，来者是客，就不必走了。”

……

榕玉叹了口气：“有了这个，你原家这次算是彻底完了！怀慈，说吧，原家主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你现在不说，恐怕以后也不会有说的机会了，你瞒着我，包庇了原家。”

榕玉的指缝中，露出了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她看着怀慈，在等他的解释。

怀慈伸出手：“我知道原家曾经做了什么，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可我父亲告诉了我，有些人，不管过去多久，都还是那样。”

“这是原家根深蒂固的罪孽，所有人都有罪，可也是无辜的。”

“原家从先代开始，就发现了这种办法，用阵法，将凡人的性命偷到自己身上。”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住的，所有为了原家的强大，先代生了很多孩子。”

“其实，鸿蒙祖师并不是原家的祖先。”

说到这儿时，怀慈看了榕玉一眼：“也不是什么衍变之后的谐音，鸿蒙祖师就是鸿蒙祖师，只是我们祖先的名字，也叫原横。”

榕玉揉着眉心：“所以当初你们并不是鸿蒙祖师的后代，你们的祖先骗了我，以获取我的庇佑？”

“是。”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怀慈垂着头，没有说话，榕玉祖师的声音却大了起来，质问他：“你知道一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好一个天道使者，好一个怀慈大师，你是觉得现在自己厉害了，就连跟我解释都没有必要了吗？”

“是，我是动不了你，可有人能杀你！”

榕玉忽然和怀慈大师吵起来，这是宁软软没能预料的事情，眼见着气氛越来越不好，宁软软想调解他们，却是被榕玉堵了回去。

“宁软软，你不懂，你先别管我们，回去吧，这事，我瑶光仙宫会给你们宁家一个交代的。”

“那……”

宁软软都要走了，却猛地反应过来，什么原横？说的不就是元衡吗？

榕玉在为元衡和怀慈大师吵架吗？

宁软软没回头，听那动静也是打起来了，不是宁软软想听墙角，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耳朵将榕玉的话都收了进去。

“你们原家可真是可恶？”

“我自以为守护了主人的后代千年。没想到，却养出了你们原家这种卑劣的人来为祸人间！”

“现在，我就要为我所做的事负责，怀慈，要么今天我杀了你，要么你杀了我！”

宁软软的身后掀起风浪，几乎将宁软软这只小船打飞了出去，神仙打架，池鱼遭殃。

宁软软躲到一边，看榕玉那一招一式的，真是是和怀慈大师拼命的样子，又听到榕玉在喊：“到现在，我真是没有脸去见我的主人了！你让我到哪里去找他！”

怀慈只在必要的时候躲闪，并没有对榕玉动手，宁软软看这样下去，怀慈就要被榕玉老祖打死了。

她只是想来为她父亲找个说法，可没想来挑拨离间，怀慈大师这种早已超脱原家之外的，无疑是被殃及的。

虽然他也是共犯，可是你榕玉仙子捅他的这几剑已经足够了，再打，再打，怀慈大师就要死了。

宁软软还没自不量力地就冲上去，阻止盛怒之下的榕玉，这是要一不小心就丢小命的。

榕玉仙子这么恼火，自然也是因为怀慈大师和原家瞒着她这么多年。

宁软软听着她一口一个主人，忍不住地喊道：“元衡是我主人，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你了？”

这一喊，榕玉和怀慈都愣在原地。

宁软软面对他二人的视线，尤其是怀慈大师，胸口都被榕玉开了一个洞了，这时候，还一副淡然的神情。

佛修果然是在生死之外。

宁软软感叹了一番，被榕玉拉过去问：“你说什么？元衡是你主人？”

“嗯。”

“……”

榕玉尽管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现在却能将宁软软和当年那只豹子联系起来了。

“你是软软？”

“是啊？”

宁软软有些无言：“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我都叫软软呀？”

这下换榕玉不知道说什么了，她以为主人早就投胎去了，她是在元衡陨落之后，吸收了他的神力才有的身体，所以并不能感应到主人在哪。

甚至在她是一棵树的时候，因为没有眼睛，根本也不知道主人长什么样子，只能偶尔听到宁软软和主人在说话。

她所知道的一切，也是那些年，从他们二人的交谈中才知道的。

榕玉有些恍惚，宁软软却在这时候说出了让她更迷惘的话。

她说，沈星移是元衡的转世。

先前，榕玉也是怀疑过沈星移是不是元衡的转世的，尤其是在看见鸿蒙神剑的时候。

先前，怀慈也有告知她，沈星移极有可能是某位神君的转世。

只是她不相信，元衡那么一个有佛性的人，转生后，竟然会有一个天魔之体。

她的主人该是这世界上最圣洁无暇的存在，所以，当时这么想的时候，她还鄙夷了自己，觉得玷污了元衡的神圣。

榕玉想到自己以前是怎么对待宁软软和元衡的，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看着宁软软，她还是问道：“主人他，现在好吗？”

宁软软看她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智障：“你之前不是见过他了吗？”

是啊，榕玉之前见过他了，他很强大，但与神圣和佛性却一点也不挂钩。

榕玉在沈星移的身上，看到了无尽的杀意与血债。

他和前世的元衡不一样啊，可他又是元衡的转世，最重要的是，宁软软还在他的身边。

“……”

榕玉觉得自己为神君鞍前马后的机会是一点也不剩了，既然这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