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向死而生
文华殿内, 朱见深看着东厂送上的情报,秀气的眉毛几乎纠结在了一块,眉间竖起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居然在歙县闹成这个样子, 把人吊在贞洁牌坊上鞭打……荒唐。”
放下折子,朱见深将后背靠在龙椅上,都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评价万达的“胡作非为”了。
根据东厂的线报, 小郎舅他们离开南京,回到歙县后, 在山上救下了一个焦氏女,和一个近乎野人的丁家小公子。
接下的案情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比台上的戏文都的精彩绝伦。
那个九一生的焦氏女在小丁公子救下后, 除了最初的几天宿在庙里,之后就躲进不远处郭家的祠堂遮风挡雨——左右除了年节和忌日, 平日里一般不会有人进入祠堂长久逗留, 所以一直都没有人发现她。
那个小丁公子原再怕生人不的,不见了焦氏,可能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娘了, 非但完不怕她, 还亲昵的很。就像当初供养母亲傻妞一样地供养起了她。
焦氏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在祠堂听到了胖嫂的忏悔之后, 更怜惜他的身世。觉得他和自己一样, 同天涯沦落人。
于她就一点点地导他, 穿衣,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 导他如何做一个“人”。
后焦氏又回去了自己的“墓地”,理直气壮地将里面的陪葬品和几件翠翠特意为她准备的衣服拿走。
焦氏下定决定,要为自己和“小野种”鸣冤, 让丧尽天良的郭员外和丁老爷得到应该有的报应。
但她只一个弱女子,只靠自己的力量完没有办法复仇。
最关键的,如今的她,和“小野种”一样,于这个人世间而言,经压根不存在了。
“小野种”根本就没有存在,她则经个“亡人”——她们两个,名副其实的“活人”。
她曾经几次偷偷下山,也想要去县衙和州府告状。
但在远远目睹了自家公公和官府中人打的火热的场景后,焦氏终于明白,这些人早就结为一体,沆瀣一气。
如自己真的贸然出现,怕状还没有告成,就当做疯子或女鬼给活活打。
她只能等,等着有朝一日,有一个像戏文里唱的那样的“八府巡按”,“青天大老爷”出现,救他们两人于水火之中。
老天有眼,终于让她等到了。
结合几人的供述和物证,邱巡按判了丁家和郭家两位乡绅的绞刑。等待秋后问斩,如今人经在押往京城的路上了。
“这两个案子都因为丁家状告郭家侵占他家祖坟而引发的……真可笑了,最后居然牵扯出这么一串人物出。”
这折子上的清清楚楚,根据后湖的鱼鳞图记录,那个地方最早确实丁家的祖坟,后郭家借故侵占。
不丁家之所以在二十三年前并没有将闹大,其根本原因,绝对不丁老爷的,犹豫祖坟上经盖了为民祈福的土地庙,丁家出于为了歙县百姓考虑没有将其强行拆除——而因为,丁家自己也同侵占了郭家的土地!
根据两家最初的约定,这两个村子以正好流经两家中间的小溪为分-界-线,分别居住在小溪的两侧的。
这个法子虽然不算高明,但也算约定俗成了,几百年,相安无。
但二十三年前的那一场大雨,把溪流冲的改了水道。本属于郭家的好大一块田地,经洪水那么一冲,结进了丁家的势力范围。
那后山脚下的田地极为肥沃,丁家自然不肯放这白的大便宜,于趁着郭家人还在对抗洪水的当儿,直接去把地给占了。而且还立即种上了自家的庄稼,算宣示所有权了。
邱子晋也对比了多年的图册,在昏暗的后湖藏馆里,几乎把眼睛给看瞎了,终于看出了这在图页上不分毫只差,但落在实际上,也有两三亩地的差别。
正好他们身边跟着一个会看风水的“刘铁齿”。这“刘铁齿”虽然抓鬼的本一塌糊涂,不勘察地形舆图的本还有一点的。
经他和邱子晋在现场的反复对比,结合从后湖抄出的鱼鳞图册,终于判断出,这小溪的确在二十多年前的洪灾后微微地偏移了原的流经道路,白白地让丁家得了一块好地皮。
当年郭家的人也发现了这个实的,他们尝试和丁家道道,结丁老爷一口咬定祖先候就定下了以小溪为分界的规矩,管他什么沧海桑田,断没有更改的道理。
郭家没有办法,当也只好先忍下这口恶气。
于出于报复心理,在看到丁家因为暴雨迫迁走了祖先坟墓后,他们便趁机以修建土地庙的名义,占据了丁家祖坟所在的土地。
不但如,经二十多年后,郭家眼看记得当年情的官员们都不在了,干脆决定彻底霸占下这块地皮,将属于他们“郭家”的“贞洁牌坊”取代丁老太的那一块,宣告他们郭家的最终胜利。
丁老爷咽不下这口气,听巡按御驾到,于派家丁前告状。这才有了后面这一串的纷纷扰扰和翻出的陈年旧案。
不谁又能猜到,这两家斗了这么多年,最后的结居然“同归于尽”。
丁家和郭家,最后都放弃了经营了百年的家业,离开了歙县。
小郎舅这次下手可半点都没有留情,这两家老爷逼-奸傻女和儿媳的首犯,自然必无疑的。
连带着那个胖婶也告了一个合谋之罪,流放三千里,不得赎铜。
知县和知府两个,因为对人口失察和与当地士绅勾结不清,收受贿赂的罪名双双革职,也押解入京,正在路上。
等待他们的不刑大牢,就锦衣卫诏狱,总归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了。
如这一切的处置还算合情合理的,那万达接下的举应该完就出于他个人的决定了。
他强迫丁老爷将“小野种”认了回去,和丁老爷其他的儿子们平分家产。
改名为“丁野”的“小野种”从一个连人都不怎么会的野人,摇身一变成为了腰缠万贯的富商之子。
在知道丁老爷做下如龌龊的情后,他的另外几个儿子压根就不想认他这个爹,纷纷表示要与他断绝关系。
丁家从搬离歙县这个地方,免得子孙后代都无法抬头做人。
至于焦氏女,她作为郭家唯一的儿媳,在公公犯后,成为了郭家唯一的女主人。
如在丈夫后,焦氏女对郭家还有一点点的留恋之情的,那么现在则彻底失望了。
她将郭家的家人彻底遣散,房屋变卖,生意断绝,田产分给各方子孙后,带着她应得的财产和嫁妆,与侍女翠翠搬离了郭家,准备回到娘家重新开始生活。
她那个还没立起的,所谓的“贞洁牌坊”,则在她的吩咐下,小丁公子彻底拆毁,敲得连渣滓都不剩了。
那小丁公子拆了一个不瘾,还想把丁老太的那个一并毁了,万达阻拦了下。
这玩意还有大用处呐。
他命令锦衣卫手下,将丁老爷和郭员外一左一右绑在了牌坊上头,当着县人的面,一边痛斥这两人的罪行,一边命令高会用鞭子狠狠地鞭打他们。
那丁老爷和郭员外,本在堂上经锦衣卫们用了刑,打得只剩下半条命。接着由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到了这样的凌-辱,简直生不如。
朱见深怀疑他们两个可能挨不到赴京绞首,可能在半道上就会撑不住了。
“据当观数百,几乎半个歙县的人都倾巢而出。就连隔壁县城的人听了之后,都跑看热闹。这两家做出的丑,现在整个徽州府的妇孺童子都经街知巷闻了……”
怀恩也满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据曾有当地的其他乡绅试图劝阻,万大人一一驳斥。他还放,谁要替他们求情,就放锦衣卫去谁家,也帮忙一起查查那家人的风气如何,不也有什么不可的阴-私官司。一间整个徽州的乡绅士族们都风声鹤唳,唯恐招惹了这个‘瘟神’,惹祸上身。”
这种深宅大院,看着光鲜,内里什么样子,那真天知地知了。
真把万镇抚这个不要脸,更加不要命的招到家里去,那不就等着跟着丁、郭两家同样的下场,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么。
“这个小王八蛋,他倒痛快了。朕都能预见,这之后的几个月里,要收到多少弹劾他的折子了。”
朱见深笑着骂道。
这种儿啊,也就派小郎舅去才能干成这个样子。换个旁的锦衣卫去,杀人杀得再多,也不隔靴搔痒。
嘴里骂着,朱见深的心里实际上不知道有多痛快。
都秀才遇到兵,有理不清。
那些读书人遇到万达这样的“小无赖”,还个背靠大山,无法撼的“小无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锦衣卫怕什么弹劾,只邱大人他……”
怀恩太监经历了多少风雨的人了,自然清楚弹劾这种情对于锦衣卫和东厂而言简直就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但对于一只脚刚踏入仕途的邱子晋而言,他这次的一番举,却等于将自己从江南的文人集团里割裂出去的行为。
歙县文气极盛的地方,而整个徽州府,加上靠近婺源的景德镇地区,都属于以紫-阳书院为代表的同一个文人团体。
这些人互为提携,互为师徒,在文化上互相影响,在朝廷上互相攀援,自结成党。
历代皇朝,都无比忌讳党争。但党争却又一直存在,即便皇权都无法将其撼。
唐朝有牛李党争,宋朝有新旧党争,间到了大明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例外。
随着浙江,吴中,江西地区的文人集团势力不断增长,隐隐有了几大书院领袖主导朝廷政策的趋势。
如在洪武,永乐和宣德期,因为皇帝强势,这些集团还没有形成足够的气候的。
那么在先皇朱祁镇在位的期,这种趋势明显经开始越发宏大,甚至势不可挡了。
尤其在“夺门之变”后,天顺年间发生的文人集团与曹石乱政的对抗,当作为监国太子的朱见深可都历历在目。
小皇帝心里明镜似得,他的小郎舅啊,这故意剥开那些世家大族光线的面子,让众人看看里面肮脏的乾坤,帮着朝廷敲打江南的那些经形成势力的士绅大族。
这种得罪几乎半个天下读书人的情,除了皇帝的小舅子,谁都干不了,谁都不敢干。
邱子晋作为江西婺源的学子,当初就因为学识出众,举荐到国子监进修的,他的身上天然地打着江南文人集团的标贴。
一旦进入仕途后,与江南文人和本家宗族亲近,按应该顺理成章的情。
不当朱见深感到有意外的,跟据东厂的情报,去年刚中了探花郎的邱子晋,面对朝中同样自江西和徽州文官集团大佬的招募,并没有表示出极大的兴趣,甚至称得上态度敷衍。
中举前他就混迹刑与锦衣卫北镇抚司,中举之后依然如,那些想收其为弟子门徒的大佬们也纳罕不。
“当初琼林宴上,朕见到这个邱探花,本以为他面若好女,必定性格婉顺,个循规蹈矩,捍卫礼的太学生。”
朱见深笑到了笑,“不现在想,会跟小郎舅混在一起的人物,怎么会真的个‘乖宝宝’呢?”
有些人表面看似波澜不惊,内心比谁都要头角峥嵘。
“看看吧。”
朱见深放下折子,淡淡地道,“看看朕的成化年第一位探花郎,会不会成为成化年里的第一个‘纯臣’。”
做一个“纯臣”,意味着他只忠于当今的帝王和国家,永不结党,永不站队。这也意味着,他将失去自党派势力的支持,孤身一人面对满朝文武。
这个邱巡按按今年才十八岁,连成人礼都没有行的黄口小儿,难道就有了如的抱负了么?
朱见深感觉自己有些兴奋,甚至开始隐隐地想要拭目以待。
一个可能从一开始就根本就不想入阁,甚至为主接近锦衣卫、东厂集团的文官——太有意思了,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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歙县郊外
“感谢诸位大人,大人们对小女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
打扮的焕然一新,如今半点鬼气也无的焦氏女站在马车前,与万达一行人辞行。
“可惜我们不往同一个地方去,不然还能搭个伴儿一块走走。”
万达也今天离开歙县,朝着景德镇方向去。
他们头一回到歙县的候,前呼后拥,了多少当地富豪相迎。走的候,除了和他们一块出城的焦氏一行人,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
万达心想你们不至于吧,我这个案子算下,统共才判了“两”个人而。
和去的“辉煌战绩”比起简直就“毛毛雨”,“洒洒水”,你们歙县老百姓真的……太没见识了。
“漂亮哥哥,再见。”
经坐在马车上的丁野小公子兴奋地探出脑袋,与万达等人挥手。
之前在堂上看他跟个不开化的野人似得,如今打扮起,虽然算不上什么翩翩佳公子,但那种生机盎然的野性之美,在这一片江南温婉的土地上,就显得格外打眼和人。
想必当年的傻妞也这样一个生机勃发,不沾染半点尘埃的大美人,不然也不会同吸引到丁老爷和郭员外两个人了吧。
只可惜了,她的纯真没有人好好怜惜,反而碾落尘泥,至今也不知道飘散到何处了。
“你真的打算带他回去么?不怕世人非议?”
邱子晋看了看接他们的焦家人,似乎并不怎么乐意自己回程的队伍里加上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物。
“丁恩公我的救命恩人,我发誓要用一生回报他。”
焦氏女看着邱子晋,淡淡地笑道,“我‘’一回的‘人’,他一个刚做了‘人’的‘人’,我们都曾这个世界所抛弃,连‘’都不怕了,又惧怕什么人言呢?”
丁家经准备搬离歙县往别处去,他的那几个兄弟不情不愿地分给了他一份财产,但凭丁野的能力又如何保得住。
听从了邱子晋给出的建议,焦氏女决定以“招赘”的形式将丁野带回自己的家乡,从带在身边照顾。
凭着她手中的半分郭家的家业,加上丁野的家产,他们完可以独立于焦氏女的娘家,分门独立地生活。
“我从小就有志于从商。不父母却希望我能早早嫁人,相夫子……之前的我没有选择,嫁入了郭家,幸而相公对我很好,我也放下了经商的心思……但从以后,我就要为我自己而活了。”
在明朝,一个女人想要独立的生活,在法理上几乎没有这个可能。
焦氏想要施展自己的抱负,就像邱子晋的那样,唯有招赘丁野,获得一个“形式”上的丈夫才行。
好在丁野对男女之然不懂,他完将焦氏当做傻妞的替身,尊敬她,孺慕她。
焦氏也将他当做“恩公”对待,答应众人,将会为丁野养老,照顾他一辈子。
两个可怜人,从以后将以这样的形式生活下去。
不得不,邱子晋为他们指出了一条明路,开出了一个新的“生机”。
邱子晋看着焦氏女眼中那份自信,也油然的欣喜。
“我本以为,这天下的读书人,不满口伦理道德的夫子。就满眼功利的禄蠹。想不到,还有邱巡按这样的人物。更没想到,人人惧怕的锦衣卫中,也有万大人和杨大人这样一心为民的好人。民女今后每日都会在佛前告祝,求他保佑几位大人的。”
焦氏女在翠翠的扶持下踏上马车,与众人做了最后的告别。
“各位大人,小道也在这里和诸位就别了。”
刘铁齿一路跟在万达等人后面,见到焦氏他们的车队走远了,也上和万达告别。
“刘铁齿,这次真的多亏有你。不然只靠纸上谈兵,没有经实地的勘验,丁家人一定不会轻易认账的。”
邱子晋对他拱了拱手道。
“贫道拿人钱财与人……哎,大人这做什么?呜呜……疼。”
刘铁齿正要对邱子晋作揖,突然就看到这位大人扑了上,两手分别拉住他的左右面颊,把刘铁齿吓得登呆住,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小邱,你这干嘛啊?”
万达急忙上前劝阻,把邱子晋的手拦了下。
回头一看,刘铁齿本还算清瘦的脸颊都小邱给拉肿了。
这多大劲!
“没有易容……你不‘他’……”
邱子晋看着自己的手指,既没有扯下什么人皮面具,也没有摸到铅粉胭脂。
刘铁齿就“刘铁齿”,不其他人,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小邱啊,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万达但心地搂着邱子晋单薄的肩膀,邱子晋失魂落魄地将他推开,走到了一旁。
“那个,我们邱大人,可能这段间办案太累了吧。”
万达摸着脑袋上的呆毛,不好意思地对着刘铁齿道。
“没没,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刘铁齿一手扶着邱子晋捏肿的脸颊,另外一只手对着众人用力地挥了挥,转身往一片山水之间走去。
“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真本?”
看着刘铁齿潇洒的背影,万达用肩膀碰了碰杨休羡的胳膊问道。
“杨某从不信鬼神之。”
杨休羡还那句。
虽然刘铁齿他误打误撞地出他和星海两人,注定“无妻无子”的命,但他并不觉得人当真可以窥破天机。
“昨天晚上,我请他算了一卦。”
万达收回视线,低下头。
“我请他帮我算算,皇长子的命。”
“你……”
杨休羡吃惊地看着他。
之前在白莲的那个案子,万达就他压根不信鬼神。他们万家连菩萨都不供,他如今又怎么会……
“都‘关心则乱’嘛……我隐去了皇长子的身份,只给了他八字,请他开开‘天眼’,给我看看这个孩子的未。”
万达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巴。
“那……刘铁齿怎么?”
杨休羡只觉得喉咙发干,看万达的表情,这刘铁齿算出的结,应该不很尽如人意。
“他吓坏了。算这一卦,至少要折他十年的寿命。”
万达挠了挠头,低声道。
“那……”
“他这个孩子的命虽然得天独厚的尊贵,但尊贵太,无法承受。按照八字看,这孩子怕……活不今年。”
万达沮丧地道。
“无稽之谈!”
杨休羡一巴掌拍上一旁的大树,把足有人腰杆粗的大树震得晃晃悠悠摇了两下。
什么叫“尊贵太”,身为皇子,当然得天独厚的尊贵,这理所应当的。
“这种江湖术士都一派胡言。他还他会捉鬼呢,你看他会么?”
居然敢诅咒皇长子短命,简直就大逆不道!
杨休羡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山路上经小成米粒大小的刘铁齿的身影,考虑要不要派人将他捉回,乱棍打。
“他不知道自己算的皇子,不然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这种。”
万达摇了摇脑袋。
“他还……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化解……”
万达大大的双眼里满迷茫的神色。
“他,只有命里经‘’了的人,才能保他一生平安。”
向而生,生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