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早知如此
谢小晚自然是听了。
他垂了眼皮, 看不远处落魄潦倒的沈霁筠,心中倒没有多少波澜。
有候,就是这么奇怪。
有些东西唾手可得的候, 并不懂得珍惜。等失去了,却生出了后悔之意。
何苦做出这般模样。
当不是没有给沈霁筠机会,沈霁筠又是怎么选择的?
他选择逃避。
选择一再再放弃。
可以说,沈霁筠的每一步都走错了,若是他有一点的犹豫, 不至于今日这么步。
早今日, 何必当初。
谢小晚轻哼了一声, 暗道一声“自作自受”, 就收回了目光朝远处走去。
河落日,大漠孤烟。
风沙环绕之,此亦是荒凉一片,一眼望去只见杂草丛生,断壁残垣。
谢小晚走得不紧不慢,朱红色的衣摆随风摇晃。
沈霁筠像是察觉了什么, 望远处纤细的身影, 以手撑, 艰难站了起来。
他忍住身上的痛楚, 竭力跟了上去。
谢小晚原本以为已经将沈霁筠甩开了, 可余光一瞥,却依旧能看一抹天青色的身影。
他不明白沈霁筠想要做什么, 懒得再去阻止, 只放任自由。
风沙围绕之,这片区域并不大,没费多少间, 谢小晚就走了尽头。
天苍茫,好似此只有他与沈霁筠两。
谢小晚回过身,突然轻轻“咦”了一声,朝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待走了之后,他伸手拨开遮挡在前方的杂草,可见一具干枯的尸骨静静躺在上。
枯骨的身侧还插-一柄刀,似乎是死前经历了一番激战,刀刃上满是豁口。
谢小晚伸手握住了刀柄,想要将拔-出来。
或许在千百年前,这把刀是一柄神兵利器,可如今刀刃生锈,轻轻一碰就化作了粉末。
谢小晚握了个空,只好收回手。
他凝视枯骨片刻,指尖掐起一道灵诀,驱使灵气在四周吹拂过。不过片刻,浮土吹散,出现了一具又一具完整的尸骨。
这里是一处古战场。
隐约间,还能听见金戈铁马、面埋伏之声,好似杀机就在眼前。
谢小晚站在古战场的中央,闭眼静静聆听,可是并没有他发现。他睁开眼睛正要离去,回过头一看,眼前突生变化。
不远处的断壁残垣化作了一座琼楼玉宇,从中传来轻歌曼舞,丝竹霏霏之音。好似醉生梦死、不今夕何夕。
这般荒凉的方,又怎么会有如此碧瓦朱颜?
反常即妖。
谢小晚远远望了片刻,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沙尘暴逼迫他们来这个方,肯定不是为了将他们困死在这里,必定别有深意。
与茫然猜来猜去,不如主动步入中,一探究竟。
谢小晚来了玉楼前。
可见楼房屋檐悬挂一盏盏琉璃水晶灯,灯火连绵不断,朦胧迷幻,让感觉这就是一场梦境一般。
他扫了一眼,发觉正门上方还有一块牌匾,上面的文字奇怪又玄妙,一竟没有认出来。
“海市蜃楼。”沈霁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拧起了眉宇,仿佛是在费劲回忆,“这是……上古文字。”
海市蜃楼。
谢小晚不免想了他的任务——进入蜃境,寻找蜃蛇内丹。
这两者之间或许有联系。
看来这楼,不得不进去走一遭了。
想这点,谢小晚抬脚踏过了门槛,直接走入中。
刚一进去,他就闻了一股古怪的香味,还未来得及去追问,那香气就悄然散开,了无痕迹。
谢小晚的心头闪过一丝疑惑,想要去追寻香味的来源。
目光环视了一圈,没能找香味从何来,倒是先看了一个熟。
“道友!”林景行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之中,脸上带笑意。不过在看沈霁筠后,笑意有所收敛,化作了拘束,“……师父。”
沈霁筠自从入魔以后,一直浑浑噩噩的,连唯一的弟子都认不出来,只专注盯谢小晚的背影。
谢小晚一路走来已习惯了,直接无视了沈霁筠的目光,问:“怎么在这里?”
林景行答非所问:“道友,竟然不是哑巴?”
谢小晚:“……”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这年轻修士记现在。
还好林景行并没有刨根究底,只道:“我们沙尘暴吹晕了,等醒来之后,就了这里。”
谢小晚抓住了一个键词:“们?”
林景行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景行,怎么还不过来……”挡在后面的珠帘掀开,柔和的灯光,出现了一张温顺可怜的脸庞。
赫然正是谢小晚自己的脸。
画皮一眼就看见了带面具的谢小晚,脱口出:“怎么会在这里?”随后,便透露出一股敌意来。
谢小晚眨了眨眼睛:“的脸又不想要了?”
画皮大概是想了刚差点谢小晚毁容的事情,一心有余悸,退了一旁,不敢多言。
不过在看沈霁筠的候,他又是眼睛一亮。
“云竹君!”
谢小晚还从来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如此厌烦自己的这一张脸。
他听画皮掐声音,做出一副柔弱的模样,说道:“云竹君,我很担心,失踪了这么久,我、我很害怕……”
谢小晚有些听不去了,仰头专注看面前旁边柱子上刻的漆金莲花纹。
可他不想听,画皮还在喋喋不休说。
谢小晚忍不住摸良心想——当他真的有表现得这么的矫揉造作吗?
应该是没有的……吧。
那这画皮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难不成是沈霁筠实就喜欢这个样子的吗?
这么想,谢小晚怀一种看好戏的心情,看向了沈霁筠,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不看不,这一看,方发现沈霁筠脸色苍白,额心的一道赤红纹路在不停朝四周蔓延,这一过程中带来了极致的痛楚,使得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别在说什么。
画皮不情况,还在细声细语说:“云竹君,怎么受伤了?”他伸手想要去碰沈霁筠。
沈霁筠意识混沌,但还是意识避了开来。
画皮的动作一僵,眼眶微微泛红:“云竹君……”
云竹君……
夫君……
这一声声环绕在沈霁筠的耳中,使得他手背青筋迸现,神识恍惚。他抬起眼皮,眼中火光炽热,像是要噬一般。
画皮这一幕吓得后退了两步。
沈霁筠本就无情道迫,心魔缠身,后又宗门老用秘术控制,一番折腾来,早就已是强弩之末。
他的身体晃了晃,朝一侧直直倒了去。
谢小晚听动静,意识伸手去扶,手指触碰的方温度滚烫,好似火烧火燎一般。
怎么回事?
谢小晚的眉头轻蹙,伸手分出一道灵气输入沈霁筠的体内,想要查看情况。
只是还未看清,就他喝止。
“在做什么?”画皮急急道指,“是不是想要云竹君图谋不轨?”
谢小晚一怔:“?”
这又是什么逻辑?
这么一打岔,他没看清中,就将灵气收了回来。
那边,画皮回过神来,竭力掩饰脸上的阴暗恶毒,林景行说:“景行,师父昏迷不醒,这个又身份不明,实在不应该让他再跟我们了。”
林景行皱眉,开口就要拒绝:“不……”
实不用画皮说,谢小晚不想在这里再待去了。这种表演看一还好,看多了还是会觉得恶心。
至于沈霁筠一个假冒品欺骗……和他又有什么系?
谢小晚松开了手,干脆利落道:“不牢费心,就此告辞了。”后半句话自然是林景行说的。
林景行一怔,觉得这声音颇为耳熟,正想要细细分辨之,画皮打断了他的思绪:“景行,师父……”
林景行只好回过头来照看昏迷不醒的沈霁筠。
谢小晚的身影消失在了帷幕之中。
谢小晚独自在大厅里逛了一圈,没过多久,蜃楼中又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来。
看他们满身风沙的模样,同样是沙尘暴赶这里来的。
“这里是什么方?”
“我们是沙尘暴吹这里来的。”
“能出去吗?出去的路不见了!”
把这么多修士赶这里,为的是做什么?
谢小晚的目光轻轻扫过横梁上刻的蛇形纹路,默默忖量。
吵闹之间,又过去了一炷香的间。
大概是大厅里的达了一定的数量,悬挂在四周的烛台“呲”得一声亮了起来,升腾起了一股朦胧的雾气。
于雾气中,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披轻纱的女,身姿妙曼,犹如水蛇一般。
“欢迎来蜃楼。”
“在这里,您能获得任何想要的东西。”
她的声音清澈,带无尽的诱惑:“不管是天灵宝,还是绝世……这里应有尽有。”
此番言论一出,立刻引起了他的议论。
“真的假的?”
“该不会是骗的吧?怎么可能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在这秘境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都说富贵险中求,不如搏上一搏!”
妙曼女听了种种言论,并不解释,只是掩唇一笑:“当然,世间万物从来没有唾手可得这一说法,只有登上九重蜃楼者,方能够得唯一的珍宝。”
“注意,是——唯一。”
妙曼女伸手一指。
所有都看了过去,只见一扇大门缓缓打开,出现了一条通往上层的道路。
中一股烟雾弥漫出。
接近之皆一阵恍惚。
“我看了世间珍宝。”
“这些是我的,都是我的!”
“让开——”
他们一个个都拼命挤向了门口,生怕落后了他。
不片刻,大厅中就空无一。
女子秀眉一扫,看了过来:“什么都不想要吗?”
谢小晚孤身一站在那里,烛火落,他脸上的面具格外的妖异:“我想要的,给不起。”
女怔了一:“不说,怎么道我给不给得起?”
谢小晚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抬脚走了进去。
于是同,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充满了诱惑力:“的一切都可以得满足,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沈霁筠听了这个问题,他稍稍恢复了一些神志,喃喃道:“小晚……”
画皮听了这个名字,脸上闪过了一丝异样,随后柔声道:“云竹君,我就在这里呀,看看我。”
画皮低头,模仿“谢小晚”的模样,眉眼间皆是乖巧柔顺。
同,他用老传授的秘法,想要控制沈霁筠浑噩的心智。
“云竹君,我就是想要的……”
“刚那个带面具的想要动手伤害我,我好害怕呀,能不能帮我……杀了他——”
沈霁筠的神志沉沉浮浮,终究还是陷入了一片昏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