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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戴安娜的日记

“下次,我希望你提前说清楚。”

墨虞惜收回了望向掉落在地上日记本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向了陈逸墨,她眉头微皱,淡淡的视线中多出的是名为责怪的情绪。

刚才鬼修女瞬移扑向他的时候,她是真的怕了。他们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墨虞惜对他的身体素质也谈得上了解,以鬼修女当时的扑击速度,陈逸墨对上绝对是凶多吉少,挡是挡不住的,躲更是别想,两者的速度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她当时甚至已经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拽向了陈逸墨的后衣领,只是后者突然向前迈步的挥剑硬生生让她的动作僵直停滞在了最后一瞬,算是拽了个空气。

也所幸陈逸墨的那一剑切实的对鬼修女造成了不低的伤害,且真真正正的遏制了对方的攻击,不然这会儿他们肯定就没有这种闲情雅致般站着说话的心情了。

陈逸墨看向了墨虞惜,与她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莫名的,他忽然觉得有些心虚,是那种逞英雄虽然逞成功了,但回过头就对上了自家老妈那种担忧眼神的感觉,满胸的豪气瞬间就变成了心虚和愧疚。

走到日记本跟前的林昭嫣不动声色地回过头瞥了陈逸墨一眼,然后冲着他递了个眼色,兵王姐姐心说你小子平时不是反应那么快吗,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就哑火了,愣着干嘛,道歉啊。

“对不起。”

得到了林昭嫣提示的陈逸墨低下头老老实实地道了个歉。

墨虞惜抿了抿嘴,背过身去蹲下捡起了地上的日记本,“不要再让关心你的人这么担心了。”

没有责怪,没有批评,淡淡的声音中有的只是陈述事实般的平缓语气。

望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倩影,陈逸墨没来由的觉得她的背影好像有点单薄。

墨虞惜站起了身,转过身来把手中的日记本递给了陈逸墨,她脸上的表情又重新归于了往昔的淡漠。

她的性子向来如此。

有问题就指出问题,不会在一个问题上长时间的斤斤计较,除非,那个问题她实在太过在乎。

陈逸墨接过了对方手中的日记本,死亡冰柱又一次的被他握在了手里,那圈淡淡的蓝色光晕又一次的覆盖在了他的手臂上。

这武器有没有抗诅咒的能力他不清楚,但握住这把武器时他的五感会变敏锐是真的,比如刚才在对抗鬼修女的时候,高度集中精神的当儿,对方的攻击就好像慢下来了似得,在那一两分钟里,他短暂的拥有了所谓的“子弹时间”的能力。

假若面前的日记本也搞一个恶心人的诅咒或是陷阱,那在触发的瞬间,他应该是能够反应过来的。

再不济,那包裹住了自己持剑手臂的蓝色光芒会在他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如同刚才那样引导着他的身体做出反应。

陈逸墨谨慎的翻开了日记本,如他所忌惮的最坏情况并没有发生,没有诅咒,也没有打开就爆射到周围的乌里斯小镇版·唐门毒烟,有的只是微微泛黄的纸页和写在日记本扉页上的一行小字。

——我将永远的诅咒这个该死的小镇。

陈逸墨抬起眉看向了墨虞惜与林昭嫣,他脸上的表情也随之认真了起来,仅仅只是扉页上的这句话,他基本就能确定这本日记是出自谁之手的,“这本日记很有可能是‘戴安娜’的。”

不过,为什么会在鬼修女的手上?陈逸墨心说这俩玩意儿根本就对不上号好吗,一个是制偶师,一个是明显来自传说中的噩梦,两者之间看上去都是偏神秘侧的生物,但实际上相差相当之远。

墨虞惜和林昭嫣没有多余的言语,在对视了一眼后,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先回旅馆。”

*

旅馆内,陈逸墨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日记被摆在了阳光能够直射到的位置,而他则低着头翻阅着这本记录着重要副本线索的日记。

【五月四日,阴。】

【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复仇,伤害过我和我孩子的人,一个都没有剩下。他们都被我做成了最完美的艺术品,没有了那颗肮脏的心,他们的躯体可能也没那么脏。】

望着泛黄纸页上的字迹,陈逸墨皱了皱眉头随即又松开,他之前怀疑过的事情算是得到了佐证——-戴安娜的复仇并非源自于她内心的不平衡或者说眼红,而是这个乌里斯小镇上的居民对她、对她的孩子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去复仇。

只是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还有伤害过她和她孩子的那部分小镇居民又占多少,剩下的镇子上活动着的人又有多少是真正的活着的。

陈逸墨思索着,翻阅着日记的动作倒是没有慢下来。

【四月十五日,阴。】

【我要复仇,让他们付出代价,哪怕这个代价需要我付出自己的灵魂。】

泛黄的纸张上,段落的末尾有着几滴暗红的痕迹,不需要多猜,陈逸墨很清楚那就是血迹。

……

【四月十日,晴。】

【那个半截身子都入了棺材的镇长又来找我了,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意思,我把他撵了出去!】

【镇上的医生说我的孩子是溺水而死的,可约翰根本就不是那种会靠近湖边的坏孩子,我认为中间一定有蹊跷,我要去调查我儿子的真正死因!】

……

【四月三日,阴。】

【约翰失踪了。】

……

【三月二十五日,雨。】

【约翰今天突然跟我说他会好好念书,不挑食,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快点长大,然后照顾妈妈。】

【我没能忍得住,又一次的掉了眼泪,这是我自丈夫死后第一次没忍住流泪。】

【约翰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会做到的,也相信我们母子俩能够好好地生活下去。】

……

【三月十日,雨。】

【晚上睡觉的时候,约翰忽然跟我说,妈妈我想爸爸了,望着他那满是悲伤的眼睛,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抱住他不断的安抚他的情绪,告诉他妈妈还在,妈妈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

【三月一日,晴。】

【这是乔纳森离开的第三个月,有时候晚上做梦我也还是会想起他,有时候他还会跟我说说话,只是那些话我记不清楚了,唯一只记得他在讲那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焦急。】

【我怎么都不放心,可不论怎么想都始终想不起他对我说的那些话的具体内容。】

【我去找了镇上的心理医生,他说是我想太多了,死去的人是不会再回来的,然后,他给我开了稳定情绪和助眠的药。】

……

【二月二十六日,阴。】

【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了,但约翰却越来越沉默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知道他在为什么而难受,只是不论我怎么去开导他,他都是那副心事重重沉默寡言的模样。】

【我打算找个休息天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

【二月十五日,晴。】

【镇长来找过我了,他委婉的暗示了我,如果我依附于他的话,我能在小镇上活的很好。】

陈逸墨眼睛微眯,视线死死地朝着下一段看了过去。

如果他的运气不错,那这一部分的日记或许能真正揭露事情的始末。

【我拒绝了他。】

【告诉了他,我和他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

【二月一日,晴。】

【今天的天气很好,在约翰的强烈要求下,我带着他去看了他父亲和爷爷的墓地。】

【回来的路上约翰抓着我的手哭的很伤心,我的心跟刀割一样的痛。】

【我没有从阴影里走出来,约翰也一样。】

【但我没有哭泣的权力,我懦弱的那一面必须跟着一同下葬。】

【约翰,如果有一天你能看到这本日记,那我希望你也能变得和妈妈一样坚强。】

……

【一月二十七日,阴。】

【我好像有点理解丈夫的话了,乌里斯小镇不欢迎外来人。】

【周围的商户有意来找茬,但都被碰巧经过的镇长给挡回去了。】

【镇长或许是个好人,但他打量我的视线总让我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

陈逸墨翻阅日记的速度谈不上快,却也谈不上慢,当他看完日记的最后一页后,他对发生在乌里斯小镇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梳理。

日记的内容并不算特别多,记录的时间也仅仅一年,描绘的也不够详实,但很多事情都能够在这本日记里找到相应的答案。

起初戴安娜是没有写日记的习惯的,但在丈夫乔纳森的建议下,她开始尝试着写起了日记。

随着记录的越来越频繁,戴安娜似乎也喜欢上了这种记录和反映自己心情的方式。

看着日记的记叙,陈逸墨是能够想象出写着日记的戴安娜大抵是什么样的心理状态的,与前面日记里通篇的总是带着幸福感的描绘不同,从那一场意外开始,这个坚强的女人同时失去了父亲和丈夫,然后,她的日记内容就变了,那种幸福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悲伤和承担着悲伤但不得不继续前进的坚韧。

陈逸墨想,可能日记里开场的那个会向丈夫撒娇的妇人已经在意外发生的那一刻起就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伤痛继续前进的独立女性。

从这个角度来看,戴安娜也是一个可怜人。

陈逸墨叹了口气,看完了日记的他基本能猜出个大概,她丈夫和丈夫父亲的死根本就不少意外,而是有预谋的谋杀,始作俑者他暂且还不能确定,但就日记里所描绘的来看,十之八九和那位镇长有关系。

至于戴安娜儿子约翰的死,跟这位镇长估计也脱不了干系。

而日记中那沾血的叙述,以及那句他非常非常在意的——哪怕牺牲灵魂也没关系,大概指的就是她通过某种媒介与魔鬼达成了交易,交易的代价是自己的灵魂,而她得到了能够复仇的力量。

接着就是旅店老板娘所说的那一档子的事情。

镇上参与了这场密谋的人挨个挨个失踪死去,然后被做成人偶,永远的留藏在了戴安娜的展馆里,再然后就是贝丽卡所经历的那种令人惊惧的往事了。

按照这个逻辑梳理下来,那镇长的算盘是打的震天响,不单单是图色,更是图财。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乌里斯小镇的镇长应该还是乌里斯小镇制偶行业里说得上话的人物,他自己也应该是经营的有制偶店的,所以才会对这个抢了他生意的戴安娜一家这样的“费尽心思”。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陈逸墨合上了日记,抬起眉恰好对上了看向这头的林昭嫣和墨虞惜。

“梳理清楚了?”兵王姐姐挑了挑眉,语调里多出了些好奇。

“嗯,搞清楚了。”陈逸墨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时间,“你们坐过来吧,我跟你们讲讲事情的始末。”

当陈逸墨把他梳理出来的事情的前后因果讲完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刻。

坐在床边的墨虞惜和林昭嫣还在消化着刚才陈逸墨所讲述的内容。

“镇上的居民大多数都是纵容者和沉默者,哪怕有人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也保持沉默,甚至在案发之后帮忙掩盖。”林昭嫣脸上露出了一抹讥讽,“一个人欺辱一个人,那是纯粹的单方面的抽刀向更弱者,这样的行为会被唾弃,可要是是一群人霸凌一个人呢?那可能就是所谓的正义,而作为被霸凌的一方,说句心里话,我觉得戴安娜做的没错。”

“是的。”陈逸墨点了点头,“可现在我们还是得回到问题本身来,现在解决了一个问题了,我们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真正始末,就还剩下另一个问题了。”

陈逸墨沉默了一阵,看向了窗外。

黄昏的夕阳犹如上好的红酒一般,微醺的酒液染红了整片天际,乌里斯小镇的黄昏罕有的温柔宁静了下来。

陈逸墨的声音又一次在室内响起。

“解决问题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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