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斧扬起带着雷电交错劈向结界。

封寒烬孑然一身的挡身上前，魔域煞灵咆哮，带着铺天盖地的邪魅嚎叫的冲破结界，撕咬战斧带来的神光。

神光减弱，煞灵也是多数烟灰。

封寒烬紫黑的眸子变得赤色黑红，仿佛地狱恶鬼嗔爬的魔纹从他的额间晕散，笼罩半边脸的一直延伸到脖颈。

苏念低眉，倾尽全力的去守护结界。

一时间天雷滚滚，忘川咆哮，天地之间恍然都失了颜色。

修真界人士若是看这情况还不走，最终的看热闹最后也会成了自己的热闹。

公孙无妄知道这个原因，下了命令让顾轩朗带着门派的人离开。

“师尊！您先走！”顾轩朗拼力造就结界阻挡灵力暴动带来的第三方损害。

公孙无妄一把推开他，顶了这个位置。

“师言入父。”公孙无妄将自己的熹微剑仍向顾轩朗，“走！”

掌门佩剑都是历代相传，他将此物送给了他意思只有一个。

掌门传给你了。

“师尊！”

公孙无妄设立结界将自己隔.离，不再言语。

“十七师兄快走吧！师尊他修为合体会没事的。”

“是啊，十七师兄！”

“......”

在一众的吵杂声中，顾轩朗半推半就的被自己的门派人带走了。

说来也可笑，明明是要他护送他们走，到最后自己却成了门派护着的人。

临别的最后一眼，他的眸光落在雷霆中的少女身上。

她气质孤傲，孑然一身，身份尊贵却甘愿为情放下一切，他呢？爱她却从未宣之于口，就算宣之于口了，恐怕也难以做的如他一样。

顾轩朗自嘲。

魔，有时比人心还要真挚。

...

气运之子受天道的庇佑，这场全力以赴的战争注定是苏念落败，只不过她从来也没有想到——

她人间的父亲生生为了护他俩...生生接住了战斧的披身。

金光璀璨，风寂无慈眉善目的看着她。

“黎苏，你要好好活着，神——”不能再陨落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听清，战斧再度披来，她只记得自己的视线是模糊的，等她的视线清晰，她看到封寒烬双手撑在她身侧。

他面色苍白，殷红的唇角沾的全是血。

苏念手抖的捧着他的脸，声音发抖，“烬...烬哥哥你...你——”

封寒烬呼吸带着血水的呼喝声，他看着她笑，“我...要保护苏苏。”

“烬哥哥。”苏念不成声。

他低头最后一次亲吻了她，他说——

“别嫌弃我，血...是可以擦掉的。”

封寒烬的身体几乎已经撑不下去了，他的身体不断的下坠。

苏念抱着他，泪流满面，“不嫌弃，我从来都没有嫌弃过，烬哥哥你别说话，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封寒烬在她耳边低喃，“苏苏，我修成魔神了。”

苏念怔了一下。

她自然知道他成了魔神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预见了自己的未来，那他是不是......

“我看到我不断的走啊走，哪里都寻遍了也不见苏苏——”

苏念哽咽，泣不成声，“烬哥哥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封寒烬为她擦拭泪痕，“苏苏，让我说完吧。”

“我见不到苏苏，也收不到苏苏的灵魂...很痛苦，比每年的拆骨噬身还要更甚，我想要死，想着若执念够深，我的灵魂定然是会与苏苏靠近的，可是...我却在鬼杀河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复生，那样的日子。”

“太苦了。”

她的灵魂抽离自然是不会留任何气息在这个位面的。

苏念心脏绞痛的难受，“烬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别哭...苏苏别哭，一时半会儿我应该死不了——”封寒烬低笑，“会将苏苏护的很好的。”

苏念奔溃，“谁要烬哥哥舍命护着了，我要烬哥哥——”

活着二字她没有再说出口。

相爱的人留一个人在人间...是太残忍了。

“我...我要烬哥哥和我都活着。”

苏念眼睫垂落，这一刻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结界破损，她的神咒该是起作用了。

封寒烬看着苏念眸光熠熠，像是看到了什么，他低笑出声。

“嗯。”

苏苏会活的很好。

寂泷袖中的手紧握，纵然是死也要你单独去死，白凰是我的。

天降神光，带着黑雾萦绕。

苏念看着天际有一瞬间的失神，神的陨落是这样的景象吗？不是说天地祥和，万物悲戚......

封寒烬用最后的力气推开苏念。

“苏苏，我还从未说过人间定情的话，今天便说了吧。”

他脸色苍白，除却一张俊美无暇的脸容露在外面，周身包围在浓烈奔涌的黑雾中，那黑雾有了别样的颜色。

是紫色。

天堑大帝陨落化而为恶的风铃花认了他为主人。

风铃系执念，是生存也是毁灭。

生存是寄系一念灵魂。

毁灭是——

永生的毁灭换短短的浮花幻影

“苏苏，我心悦你...天地荒老。”

“烬哥哥！”苏念想要飞身去他的身边，却被无妄海束缚。

魔域中所有的一切皆可为尊驱使，是他不愿她抵在他身前。

他初醒时不懂冷暖，因她一句人间美好，他便向往了。

他学了人间的礼仪，学了人间的大道，也学了该如何的爱她......

天地肃杀，万物寂寥。

代代年年的话本子中，人们最喜欢的还是听魔神封寒烬与战神寂泷为爱决战的那一场。

那场战争最终是正战胜了邪，可却是最让人惋惜，意难平。

魔神封寒烬自爆了内丹从根基上伤了寂泷，寂泷神元半损，黑白瞬白。

上古的凤凰神族白凰悲生泣泪，相传当年三界六合皆听闻其声，闻者揪心，心口难抒。

白凰神印消灭，天地昏暗之后是晴朗，她用自己永生不如轮回的陨落重新规定了人、魔、神的界限。

从此天下再无悲敛低下，也无高高在上，三界各司其职，是为平等。

白凰陨落，寂泷无了征战四方，维护世界公道的心，当然现在也不必了。

他授辞了战神之位，驻守在无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