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面战场之中，敖岳带领着大周军队与瀚海佛国对峙。

敖岳凝重地看向东面的战场，对着旁边的虚空说道，“是十二都天神煞大阵？”

作为被李长青带去过地球的徒弟，敖岳自然也通过地球这处‘空之地’流传的神话了解了诸多隐秘，当那十二座金人从天而降时，他脑海中就闪过了这个古老的大阵名称。

“应该是，不过不完整。”

悟空的身影并未显现，不过声音却清晰地传递到敖岳耳中。

敖岳捏了捏手中的烛龙珠，“需要我们过去支援吗？”

虽然幽冥之中同时发生着大战，不过敖岳作为第二位跟着李长青的徒弟，对于自己的老师有着迷之自信，所以他并不担心李长青所在的幽冥战场，但是东面的战场不同，虽然清微道人也是阐教嫡传，但是面对那恐怖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万一一溃千里，会不会波及到幽冥之中的战斗？

悟空抓了抓腮帮子，哂笑一声，“帮？怎么帮？就算你有先天灵宝，我修成了玄功六转，但也没有能力可以短时间从外面击破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更何况老师既然让我隐藏在暗处，在这里帮你，那就说明这里出现的问题可能不会小于东面。”

悟空目光看向那苍茫沙漠中的国度，上次逆转时空，他同样在八卦炉中走了一遭，加上后半段的西游之路，可以说他现在的实力与成佛之前的孙猴子已经一般无二，就算是面对真正的大罗金仙，也能够比划一二。

而李长青让他暗中帮助持有先天灵宝烛龙珠的敖岳，就说明瀚海佛国之中的对手极其有可能出现一位乃至更多的大罗金仙。

果然，随着两边战场发生惊天动地的战斗，瀚海佛国那边也出现了变化。

只见大周的世界屏障直接裂开一道口子，极西瀚海佛国大雪山寺的钟声回荡在天地之间，无数虔诚的瀚海佛国子民跪倒在地上，衷心地祈祷起来。

一处僧院中，干瘦的少女穿着破布衣服，连忙想要拉住旁边站立着，神色懵懂的青年，“你在干什么？还不跪下？被和尚们看到，会被施以谤佛之刑的。”

青年同样穿着一件破布衣服，不过这件衣服明显不合身，无法完全覆盖他健壮的身躯，他样貌极其丑陋，带着青褐色的胎记，但是目光却像新生婴儿一样纯净，疑惑地看向少女，“阿年，我们为什么要跪下？”

青年的问题让少女阿年稍微一愣，随后她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是和尚们定下来的规矩，傻头，虽然你干活厉害，一个人可以顶六个人，但千万被违背和尚们的规矩！”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周围，随后轻舒一口气，像他们这样处于底层的佛奴，都需要日夜劳作，照看庄稼，好在旁边的傻头力气大，能够干的活儿多，所以这处田圃此时只有他们两人照料，所以并没有其他人看到傻头没有跪下。

听到少女阿年的回答，青年眉头皱起，他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不过这些画面就像是走马灯一样穿梭，让他无法抓住其中任何一幅，青年忍不住头疼地半蹲在地上。

“怎么了傻头？”

少女阿年焦急地靠过去。

青年按了按太阳穴，痛苦地说道，“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东西。”

少女阿年惊喜地问道，“你想起自己是谁了？”

傻头是被沙弥们从商道上捡回来的，或许以前是行商的护卫，遭遇了沙匪之后，侥幸逃脱性命，不过却受伤严重，甚至连脑子都不好使。

但以前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被沙弥们捡回这座寺庙之中，就是寺庙中的私产，佛奴的一员，生来的目的就是供养三宝。

“没。”青年缓缓摇头，在少女失望的眼神中，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我好像记得有人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做飞鸿。”

“飞鸿？”少女笑嘻嘻地说道，“原来你也没有姓啊，不过这样也好，以后我就叫你阿鸿如何？我叫阿年，你叫阿鸿。”

“阿鸿······”青年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重重地点头，“嗯，就叫阿鸿。”

就在两人说话之间，大周天地极西裂开的一道口子出，琉璃色的佛光从天而降，从青冥的天空之中映射出一座完美的国度。

国度之中，菩提树和莲花次第绽放，翡翠，玛瑙，黄金，白银，珍贵的珠宝金属如同果实和泥土，遍布大地。

威武的帝释天，凶煞的阿修罗，曼妙的乾达婆，清丽的紧那罗或手持经纶，或半飞于天，或吹响法螺，或巡视云端，拱卫着一座七层佛塔，佛塔之上一尊端坐在大红色莲花之上，英俊到妩媚的佛陀笑吟吟地看向下方跪拜的众生，她左右侍从菩萨，一位手持日轮，一位手持月轮。

不过这两位菩萨手持的日月之轮上却分别有着男女器官象征，如果在中原的禅宗之中，这自然是烦恼源，甚至可是说是亵渎，但是瀚海佛国信奉秘传，讲究出世入世之道，僧侣也不禁婚娶。

“是佛陀，真的有佛陀如大和尚们说的一样，前来度化我们了！”

少女阿年激动地语无伦次，虽然身为佛奴，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得到佛陀的度化，不过按照和尚们说的，如果自己这一世，能够甘受苦难，积攒福报，那么下一世就可以转生为三宝之一的僧侣，再下一世就可以转生为天人，罗汉，甚至最后成为菩萨，成为佛陀的侍从，反之，若是不能够甘受苦难，就会转世成为野兽，虫蟊乃至恶鬼，堕入十八层地狱之中。

阿年想要叩首祈祷，不过却被旁边的阿鸿拉住，“为什么要拜她？”

“当然是一位佛祖会将我们从苦难中解救出去。”

“但她并没有救我们。”

阿鸿指了指那浩瀚的佛国，只见琉璃光辉笼罩下的佛国一点点下沉，落入了大雪山寺的方向，光辉收敛隐没，逐渐消失在天际。

“或许是因为佛祖太忙了？”

阿年不确定地说道。

“既然她太忙了，那为什么我们不自己救自己？”

阿鸿反问道。

阿年吃惊地看向旁边的青年，因为阿鸿丑陋的面容，所以即使是佛奴们也不愿意和他接触，再加上阿鸿失去记忆，所以一直表现得就像是木头一样。

而今天阿年仿佛才第一次认识到这个木头，从他口中说出了自己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的事情。

“我们能够自己救自己吗？”

阿年不确定地说道，虽然她没有读过经文，但是和尚们在佛诞日也会允许他们这些佛奴听讲佛法，而佛法里面从来没有讲过他们可以自己救自己。

“当然。”阿鸿肯定地说道，指了指大雪山的方向，“只要我们成为了佛陀，不就可以自己救自己吗？”

“傻头，我们不可能成为佛陀的。”

阿年震惊于阿鸿的想法，甚至叫起了他以前的名字。

“为什么？是只有一个位置吗？这好办，我们将她从座位上拉下来，我们坐上去不就成为佛陀了。”

阿鸿自信地说道。

······

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之中，随着后倾吸收了十二金人之中的祖巫之血，他已经华为了一片难以描述的，空洞混沌，从天空之中覆盖而下，而下方，天河阴阳阵演化出来的二十八星宿，宛如一片璀璨的星域，艰难地支撑起覆盖而下的混沌，不让其包容所有。

一时间，天地竟然在两座大阵之中有了颠倒之感，天在下，而地在上。

大阵之中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混沌吸收，清微道人脸上泛着苦笑，看向混沌之中那孕育地难以言说的事物。

虽然他知道这只是借助祖巫之血孕育的虚假盘古之身，甚至因为本身大阵的缺陷，所以盘古之身无法直接出现，反而需要这种孕育的过程。

但是就算知道这个弱点又怎么样，处于混沌之中的盘古之身他根本没有把握伤到，或许自己凭借彷制盘古幡噼开这层混沌胎膜，会提前帮助对方完成盘古之身的出世。

“若是我能够掌握开辟道果，或许还有一些机会，你们还是尽量逃吧，老道我勉力拖住他一会儿。”

清微道人对着身边的五行灵君说道，看到其中火娃似乎有话要说，他摆了摆手，“你们不用担心我，我修行到这里，前路就已经算是断绝，就算这次身死，也会上封神榜。”

火娃看向清微道人，摇了摇头，“不知道阐教修行的是盘古大道，还是元始之道？”

作为李长青的应身，他可以从李长青的实力和见识中获得力量，所以此时火娃突然发问，其实也代表着李长青对清微道人的提问。

当然是盘古大道！

清微道人下意识地想到，不过这个回答在半途之中停顿了下来，他郑重地对火娃一礼，“不知道盘古之道和元始之道有何区别？”

火娃指了指混沌之中，已经孕育出大概轮廓的恐怖巨人，“盘古之道，先天而生，开混沌而化万物。”

“元始之道，万物之始，掌开辟而率众生。”

元始之道，万物之始，掌开辟而率众生？

清微道人看向自己以先天水云道果雏形演化出来元始天尊之相，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自己的先天水云道果本来就是从老师云中子那里继承来的一部分力量，所以只能够称呼为太乙散数，如同佛陀身边的随侍菩萨一样，即使可以动用一部分佛陀的力量，但也无法明悟自身的大道，称不上觉悟者。

而先天水云道果又不是开辟道果，即使借助九转玄功演化出元始天尊之相，也难以得到祖师妙法的百一，这一来一去，当然无法和盘古之身相提并论。

但是自己却走入了一个误区，一直以来，三清乃是盘古元神所化，所以继承了盘古大道，但是三清真正成道，却不是因为盘古大道，而是他们走出了自己的道路。

就比如道德天尊的上善若水，灵宝天尊的其去遁一，元始天尊同样走出了自身大道，虽然她凝聚的是开辟道果，但那只是元始天尊的来源，天尊真正的道统如掌教灵宝三宝玉如意一般，掌天地人三才，为诸天最尊。

清微道人顿悟之时，后倾演化的混沌之中，那尊顶天立地的巨人终于成型，混沌演化，地风水火向四周肆虐，巨人轻蔑地看了一眼清微道人以先天云水道果演化的元始天尊之相，一手作斧，随意地挥砍而下，“三清之一，毕竟只是三清之一，在盘古面前，如何称始？”

盘古之身手掌挥下，元始天尊之相返本归元，失去了一切之始的特性，没有了开辟之主的位格，被打落凡尘，重显现出那枚不圆满的先天云水道果雏形。

随后就看到这枚先天云水道果雏形如同一枚玻璃珠一样，卡察一声，从中间碎裂开来，化作一团缥缈的云气消散。

后倾化作的盘古之身奇怪地看了一眼清微道人，虽然他看不起对方凝聚的元始天尊之相，但是对方毕竟手中有彷制盘古幡，再加上不完整的周天星斗大阵帮助，按理来说，至少也应该抵挡一下，而刚刚似乎对方已经主动放弃了······

“放弃了吗？”

后倾没有立刻出手，在他想来，如果清微道人主动投降，那么就是最好的结果，比让清微道人上那张封神榜要划得来得多。

清微道人整理了一下身上水云道袍，摇了摇头，然后对后倾行了一礼，“不，还要谢过道友今日破道之恩。”

如果是以前，就算他想要放弃先天云水道果雏形，也是千难万难，毕竟道果代表一个修道人所有，除非是转世重生，不然很难放弃自己凝聚的道果，再重新选择一条道路，而今天，借助后倾化作的盘古之身，以绝对的开辟之力，一击将他的先天水云道果雏形粉碎。

“此身脱去樊笼里，得见盘古明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