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不要紧，只要跟着我下就行了。”童心接着说道。

说着，她就把一半石块分给昭昭，自己蹲坐在地上，拣起一枚石子，放到了“棋盘”的中央。

这个玩法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呈米字放棋，最先把棋子连成一条线的人就获胜了。

可童心觉得，即便她说了，昭昭也是听不懂的。

昭昭怔怔地看着那颗石子，试探地将枚石子放到了它的旁边。

看着看着，她忽然又觉得这个棋格意外的熟悉。

昭昭想了想，忽然拍手道：“昭昭知道了！姐姐，你是要跟昭昭玩五子棋！”

听到“五子棋”三字，童心放石子的手突然一顿，抿紧唇，闷声不发。

但她后续的玩法已经默认了，就是这样玩的。

而且昭昭思维的活跃，并不差于她。

两人一直玩到傍晚，童心都还没看到她爸爸出现在村口。

眼看天都快黑了，童心不得不先送昭昭回去，但在送昭昭回去之前，她忽然指了指昭昭头上的蝴蝶结。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条件吗？可不可以，把你头上的蝴蝶结送给我？”

“这个？”昭昭歪了歪脑袋，手伸至脑后。

“嗯……”

童心提出来，却又是最先后悔，怕昭昭不同意，怕她还会跟何盈说。

正当童心要说自己不过是随口一提时，昭昭反手便将蝴蝶结解下来放到了童心的掌心里。

“好哦，谢谢姐姐今天陪昭昭玩。”

童心不禁错愕抬头，却见昭昭已经转过身去，招呼着自己快些送她回去。

-

“爸爸！”

童心才把昭昭送回去，回到家把自己最好的一件衣服穿上，戴上昭昭送的蝴蝶结，便要继续出村口等着。

谁想刚走出门口，就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而下。

童心怔怔抬头，看着照片上的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惊讶过后，便是狂喜。

女孩朝男人跑去，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穿着蓝黑格子衬衫，胡茬好久没修理过了，布满了整个下巴，带着沧桑与疲惫。

看到女儿，童禹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他搂紧住童心，倏而把她抱起，掂了掂重量，温声道：“心心长大了不少，再过几年，爸爸可能都抱不起来了。”

“那，那……”童心闻言顿时慌了，手握紧住童禹的手腕，咬唇道：“那心心以后再吃少一点。”

“傻瓜，”童禹捏了捏她并不多肉的脸蛋，无奈道：“爸爸在跟你说笑呢……”

是他没本事，才没法送她去城里接受更好的教育；也是他没本事，才让她在爱玩的年纪就这么懂事。

说什么吃少点，他连能让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都满足不了。

昏暗之下，掩盖了男人的难色，只余他眼中对女儿的怜惜。

但这样的怜惜，在男人抱着童心进到有光亮的屋内后，看到童心头上的蝴蝶结，童禹的脸色顿然变了。

甚至有些压抑不住自己情绪的冲动，脸色逐而变得阴沉了起来。

“哪里来的？”

他倏地将蝴蝶结扯了下来，力度大及不顾扯到童心的头皮。

“啊——”童心痛呼了一声，眼泪汪汪地看着童禹，她不敢说是自己主动问昭昭要的，想了想，她支吾道：“是，是何老师给的，因为心心表现好。”

然而这样的话，却没有让男人夸奖她。

童禹猛地将那精致的蝴蝶结扔到地上踩碎，冷脸松开了童心。

“以后不准戴蝴蝶结！不管是不是别人给的！”

童心被吓了一大跳，瑟缩地点了点头，对童禹的害怕大过了期待爸爸回来的惊喜，她缩了缩脑袋，打算去帮厨房忙碌的奶奶端菜。

只是出门要越过童禹，这会，她怎么也不敢再去靠近她等了一天的爸爸。

童禹冷静下来后，也觉得是自己太过于激动了，缓和了下脸色，伸手拉过童心，叹道：“爸爸的意思是……

我以后能给心心买更好的，你想要什么，爸爸都买给你，只要……你别碰蝴蝶结，这个东西，不好看。”

闻言，童心乖乖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她真的会有比那个蝴蝶结，更精致的发饰吗？

明明……

她连顿顿吃肉，都是奢侈。

-

与此同时，昭昭在魏安国家里吃过饭后，就乖乖坐着，等宋墨泽跟魏安国讨论完案情再回去。

宋墨泽有心不让昭昭看到那些血淋淋的照片，却没法拦得住昭昭的好奇心，小团子看着宋墨泽左躲右藏的，就更想看了。

于是趁着两人讨论的入迷，昭昭偷摸摸伸手，抽出了一张来。

“昭昭——”

感觉到自己压住的文件有些许牵动，宋墨泽忽的扭头，当即看到了昭昭拿着照片就要溜的一幕。

“嘿嘿，小叔……”

昭昭缩了缩脑袋，看了照片一眼，悻悻然地把照片放回到了桌面上。

片刻后，又是想到了什么，昭昭倏而开口道：“小叔，她们跟昭昭一样，都戴着蝴蝶结耶。”

“什么蝴蝶结？”

宋墨泽不由蹙眉，拿起昭昭看过的照片，才发现那是一张给受害者头部的特写。

许是为了让家属认人，才拍了这么一张照片。

可宋墨泽看到这想到的却是——

他跟魏安国看了一下午的照片，哪怕在现场时的照片，都没有出现过蝴蝶结。

宋墨泽随即拿着照片递到了魏安国的面前，询问他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魏安国说的是，是由她们家属还有身边朋友，当天看到过她们的人对她们身份的描述，从而假设出来的。

因为后面发现不能与当前的线索对上，魏安国和他的下属们也没有特地标重这张照片。

谁想经宋墨泽现在这么一说，即便受害者身上的衣着跟他们描述的有出入，但只是颜色的记不清而已，像蝴蝶结这种发饰……

魏安国突然想起，几乎找来的每个人，对她们的描述都有涉及到，她们头上的蝴蝶结。

“该死！我竟然将这个线索忽视了！”魏安国猛地一拍脑袋。

宋墨泽安慰状地捏了捏他的肩，将蝴蝶结这一重点标注出来，猜测为：凶手的目标，或许是头上戴着蝴蝶结的女孩。

只是，这究竟出于什么目的？

想着，宋墨泽回头看了眼旁边的昭昭，发现她的头上少了一抹红色，男人不禁皱了皱眉。

“昭昭，你的蝴蝶结呢？”

“啊……因为姐姐陪昭昭玩，昭昭送给她啦。”

闻言，宋墨泽倒是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一个蝴蝶结，小家伙交友的见证而已，大抵没有那么巧合的，会跟凶手眼中的蝴蝶结扯上关系。

却没想到，有时候，就真的这么巧合。

-

翌日一早，童心红着眼睛敲响了魏安国家里的门。

开门的是早起劳作的何盈，见童心哭着鼻子走过来，女人不禁一怔，连忙进屋给她拿上了帕子。

“心心，你怎么了？”

童心抽噎着，把一个被踩坏的脏蝴蝶结拿了出来，双手轻捧道：“麻烦何老师还给昨天的那个妹妹吧，洗干净了，还是可以当作装饰品的，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我爸爸不让我留下这个！”童心忽然哭喊道。

“可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发饰啊。”何盈想不明白。

童心连连摇头，摆手道：“爸爸只是不喜欢蝴蝶结而已……”

说着，童心语气又带着些许不满，嘟囔道：“可是我昨天明明在他的行李里，找到了很多漂亮的蝴蝶结。”

被她发现了，他还很慌张地把东西藏到了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