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凡手里拿着的那个本帐相当于大脑，掌柜们记着的账本相当于手足。

日常的大额费用、掌柜和伙计的俸禄、店铺的租金等等都是由李安福掌管的银库支出。

而各个店铺的收入，除开农庄比较特殊以外，抛开日常支出，每半个月都需要上缴到银库。这就造成了本帐与店铺账本之间的关联。

同时，吴凡还发现，各个店铺之间也有关联。

比如，一般鸿运楼都是从自家米店购入大米，面粉；而自家米店又从自家农庄购入粮食等等。

这样一来，从把几个账本分别按照借贷记账法整理之后，就可以分别验证每笔钱的流向是否正确。

况且，吴凡还可以将流水账依照应收账款、应付账款、固定资产、原材料采购、库存、一般性支出等会计科目进行分门别类，通过历史对比找出其中的问题。

想到这里，吴凡顿时干劲十足，恨不得马上开始动手。

但是从谁开始查呢？

嘿嘿，杀生不如杀熟，委屈你了，秦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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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张府书房内。

李安福正向张景山请示一些日常事务。

“这几天都未见到吴先生，他可还好？”张景山顺口问道。

“回禀家主，吴先生自从前两天收回了近期的账本之后，天天足不出户，一日三餐皆在屋里食用。”

“据送饭的小红说，吴先生在屋内一直写写算算，连晚上都忙到深夜。这个年轻人做起事来废寝忘食啊，实在是让老朽钦佩啊。”李安福脸上不免露出崇敬之色。

“吴先生天纵奇才，能来到我张府做事，本该我做梦都笑醒。这几日观其言，察其行，都是我张府未来的栋梁之材。”张景山皱了皱眉，才缓缓开口道，“只是这账房一职关系到我张家根本，防人之心不可无，还需要......”

“试探一下？”李安福接口道。

张景山微微点了点头。

......

秦掌柜被叫到张府书房后，这时候还有感觉点莫名其妙。

张景山和李安福大眼对小眼的，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开口，这种钓鱼执法也是第一次干。

憋到最后，还是张景山忍不住开了口。

“老秦啊，你我也算相识十年，你也算是我张家老人了，我对你可是一直信任有加。目前有一事，我思前想后也只有你能胜任了。”

秦掌柜听罢纳头便拜，该表忠心的时候到了，“多谢家主多年关照，小老儿不胜感激。您有事尽快讲，上刀山下火海，我老秦可不会皱一下眉头！”

张景山打开书桌上一个小木箱，拿出一锭五两金元宝。后来又可能觉得这点对吴凡这种高人来说，可能诱惑力不够，就又从箱子里拿了一锭出来。

“等会拿着这十两元宝，去送给吴先生。”

看着眼前的两锭金元宝，秦掌柜脸上迷惑之色更甚了，送钱找家丁就行了，喊我来干嘛？

张景山看着一脸懵逼的秦掌柜，讪讪的说道：“你就说......你上交的账本里有问题，贪墨了些银钱......”

秦掌柜听到此话脸色剧变，整个人手脚冰凉，如若五雷轰顶，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小腿已经开始打起了哆嗦。

他正欲争辩，突然又听张景山急忙解释道：“当然，这肯定是假的！”

“你老秦的为人我还不知道嘛，谁贪墨也不可能是你！我主要还是要试一试新来的吴先生，你等会送完礼后，将情形告知与我。”

......

吴凡屋外，秦掌柜摸着怀里的两锭金元宝，心里五味杂陈。

无奈之下，他还是敲了敲门。

门开，吴凡见到是秦掌柜，一脸欣喜。

这老小子我正要去找他呢，想不到自己亲自送上门来了！

吴凡给秦掌柜倒了一杯热茶，便坐在了对面，微笑着等着他先开口，彷若某大的房产销售。

“前日吴先生到鸿运楼，鄙人有眼不识泰山，如有得罪之处，望请海涵。”秦掌柜站起身来，对着吴凡施了一礼后，方又坐下说道，“以后，你我皆在张府门下做事，吴先生年纪轻轻又才学甚高，颇受家主器重。今后还请多加关照啊！”

“好说好说，不知秦掌柜今日到访，有何指教啊？”

秦掌柜略微思索一番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敢问吴先生近日清查我鸿运楼账目，可有疏漏？”

吴凡痛心的说道：“有，当然有，问题还很大啊。”

嗯？

吴凡的回复完全出乎秦掌柜的预想，本是一句客套话，竟然引出这个答桉，让他准备好下一句话被生生憋在了嗓子眼。

“比如你看啊，上月张府银库支与你100两，用于添置包厢家具......你的账目上支付家具一共五笔，为何合计只有83两......”

“比如你再看啊,八月你上报有两个小厮因家中出事，业已离职......为何九月整个鸿运楼的人工支出还多出5两......”

“比如你还要再看啊，本月虽然你的上缴银两与往期出入不大，但以往各个月份都有采买调料支出......是否是你想将此笔支出列入下月，好弥补亏空......”

......

秦掌柜听得是冷汗直冒，心神俱颤，这货怎么查出来的？

吴凡还没说完，秦掌柜匆匆从怀中掏出两个金元宝，动作十分自然流畅。

接下来两人展开的一场亲切友好的谈话。

吴凡：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掌柜：没什么意思，意思意思。

吴凡：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秦掌柜：小意思，小意思。

吴凡：你这人真有意思。

秦掌柜：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

吴凡：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秦掌柜：是我不好意思。

请问以上到底有几个意思？

两人一阵假惺惺的推脱之后，吴凡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了礼。

秦掌柜客套两句，找了个借口告辞，便匆匆夺门而去。

秦掌柜出门之后思前想后，这吴凡也告发不得，万一那厮倒打一耙，两个人岂不是一起完蛋？

但两锭金元宝可是实打实的送出去了，怎么跟张员外交代呢，看来只有自己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