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凌云就来到了米小黄家，陪着她去邮局。工作人员打开箱子检查的时候，他无意间发现里面有一本精美的日记本。这是米小黄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他送给她的。

他趁着米小黄没注意，将日记本放进了自己包里。

回到家，凌云打开日记本，一张照片飘落在地上。捡起来一看，是四年前的自己，照片后面写了两行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原来，自己不是单相思，原来，他的小丫头也恋着他。两人互相爱慕，却错过了这么多年。凌云顾不得认真看日记本里的内容，他匆匆收拾了几件衣服，赶到车站去找米小黄。

“小丫头，你在哪里？”凌云拨通她的电话。

“我在售票处，怎么了？”米小黄回答。

没有声音，电话挂断了，米小黄觉得有些奇怪。这时，一双手抚上她的头顶。

米小黄侧头一看，是凌云。他气喘吁吁，衣服都湿透了，整个人像从水里钻出来的一样。

“云哥，你怎么来了？”米小黄递给他一张纸巾。

“嗯，和你一起去杭州。”凌云说。

火车上，米小黄收到了秋枫的电话:“小米，你几点到？我去接你。”

米小黄下意识地看了凌云一眼，说:“不用了，我明天再找你。”

挂断电话，米小黄闭上眼睛休息，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她筋疲力尽，很快就沉沉睡去。

凌云拿出日记本，一页页翻起来，扉页上着“给我最爱的云哥哥，愿你平安，幸福！”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米小黄有写日记的习惯，却没有想到她的日记都是关于他，她的喜怒哀乐都和他有关。

满腔的爱意如同洪水奔腾而出，凌云控制不了也不想去控制。侧身看着熟睡中的米小黄，低头轻轻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温柔的吻，美妙的触感令他留恋不已。

下了火车，凌云说送米小黄回家，米小黄同意了。她觉得自己很不对，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想面对秋枫，也不想就此和凌云分开，谁知道以后还有多少机会和凌云这样待在一起呢？

有些事情好像渐渐脱离她的掌控了，必须要尽快解决，否则就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秋枫站在门口，看着她越走越近，身边还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米小黄脸上发自内心，不可抑制的笑容，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他的心。

“小米。”秋枫唤了一声。

“秋枫，你怎么来了？”米小黄没有想到秋枫会等在家门口。

“我不放心，过来看看。”秋枫的眼睛紧紧盯住米小黄。

“哦，那你等会。”米小黄说完，转过头问凌云:“云哥，你住哪里？”

“去我朋友那。”接着又嘱咐了一句:“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秋枫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本能地感到了一种威胁:“小米，那是谁啊？”

“邻居家一个哥哥。”米小黄解释。

“我想你了。”秋枫说，声音里充满了柔情。

“秋枫，我今天很累了，明天再联系行么？”米小黄觉得有些疲惫，身体累，心里更累。而且她必须好好想一想要怎么开口说这件事。

“好，那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找你。”秋枫压下心头的不安，抱住米小黄，在她耳边轻声说:“小米，我爱你。”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秋枫就起床了，他几乎一夜没睡，满脑子都是米小黄和那个男人站在一起的样子。

米小黄辗转反侧，到天快亮了才睡着，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原来是秋枫。

揉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米小黄问:“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秋枫手里拿着一个锦盒，里面躺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钻石戒指，单膝跪地，说:“小米，嫁给我吧。”

米小黄没有想到秋枫会突然向她求婚，她愣了许久，才开口说:“秋枫，你先起来，我有事和你说。”他站起来，跟着她进屋。

米小黄一直沉默，似乎是在想如何开口最合适。秋枫握着那个锦盒，他隐隐觉得米小黄要和他说什么，可是又心存侥幸。

终于，米小黄开口了:“秋枫，我觉得我们……”

米小黄还没有说完，秋枫就打断了她:“小米，我想好了，过几天我们就去领证，等我毕业了，不，等明年我们就结婚，我爸妈已经同意了，对了，什么时候去拜访一下你爸妈？”他显得有些激动，语无伦次。

“秋枫，我们分手吧！”米小黄等他说完，再次开口。

“我不同意。”秋枫猛地站起来，打翻了桌子上的水杯。

“秋枫，对不起。”她不想伤害他，但是更不愿违背自己的心。

“是因为他吗？”良久，秋枫问。

“没有，不是，我只觉得我们还是分开比较好。”顿了顿，她又接着说:“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你撒谎，你就是因为他要和我分手，米小黄，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手一挥，杯子滚落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秋枫觉得自己的心碎得比这杯子还要彻底。

只要一想到米小黄以后会和别的男人拥抱，亲吻，甚至上床，秋枫就感觉心里有数万只蚂蚁在咬，痛得失去理智。他一把抱住米小黄，将她拽进卧室，压在床上。

米小黄拼命挣扎，踢他，咬他，可秋枫像了发疯似地。

挣扎间，米小黄感觉秋枫冰凉的手钻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抚摸着她的肌肤，仿佛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在肆无忌惮的游走，让她恐惧的浑身颤栗。

米小黄大声哭喊着让他停下来，但此时的秋枫已经丧失了理智，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占有她。

秋枫贴上了她的唇，将她的声音堵在喉咙里，米小黄狠狠咬他的唇，血腥味弥漫在两人的唇齿间。

突然，她感觉下身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米小黄绝望了，不再挣扎，晶莹的泪珠不停地滑落。她被动地承受，仿佛已经死去。

狂风暴雨后，米小黄像一具破碎的娃娃躺在床上，眼睛里没有了光彩，没有了生气。那抹落红清晰地映入眼帘，秋枫这时才有些慌了，他将她搂在怀里，吻着她的耳垂，喃喃地说:“小米，嫁给我吧，我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滚。”低低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破碎嘶哑。

“小米，我……”秋枫还欲说些什么，他不后悔占有了米小黄，得不到的东西他宁可毁去。

“再不走，我就报警了。”米小黄将头埋进手臂，她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她，却残忍地伤害了她的男人，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秋枫走了，只留下一室糜乱的气息和令人窒息的安静。米小黄停止了哭泣，拖着身子走进浴室，她狠狠地搓着，直到全身通红。她无助地靠着墙壁滑落在地上，为什么要伤害她，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待她？

米小黄换上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这是凌云最喜欢的颜色。她坐在床上，想起了和凌云的点点滴滴，接着写了一封信放在床上。她想她该走了……

——

“如烟，他要回来了。”南宫月说，她的情绪有些低落。

“他？”冷如烟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左岸要回来了？”

“嗯，他昨天给我打电话了，所以……”南宫月说，间接解释了昨天她反常的原因。

“这个混蛋，居然还有脸给你打电话。”冷如烟生气地说:“要让我见到他，肯定狠狠揍他一顿，当年他把你害得那么惨。”

“算了，都过去了。”南宫月说，伤害已经造成，打他一顿又能如何呢！

下班后，南宫月一个人在街上慢慢晃悠，自从知道左岸要回来，她的心情一直无法平静。

南宫月想起和左岸的点点滴滴，他们幸福的往事，也想起了他离开后自己度过的黑暗的日子。两种情绪在她脑海里冲击碰撞，令她头痛欲裂。

左岸倚靠在门上，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慵懒的模样，但是紧抿的嘴唇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三年了，他终于又回到故土，回到这个有她的地方。他甚至来不及休息，一下飞机就立刻来找她。

三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唯一不变的是那颗爱她的心，他的爱越来越浓烈炽热，好像饱满的种子破土而出，什么力量都阻挡不了。

可是她呢？他们分开太久太久了，他没有把握。

左岸看着那个每晚出现在他梦里，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慢慢走近，她低着头，没有看见他。

“月儿。”左岸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南宫月正在想事情，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吓了一跳，抬头看去，竟然是左岸！他回来了！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南宫月好像突然失声了，她的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愣愣地看着他。

左岸走近她，认真看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嘴唇。他忍住亲吻她的冲动，温柔地说:“月儿，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和我有什么关系？”许久，南宫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月儿，我是特地回来找你的，我很想你。”左岸深情地看着她。

“与我无关。”南宫月冷漠地说。

“月儿，以前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在国外的这几年，我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每当我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是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给了我动力。”左岸说。

“请你让让。”南宫月不想再听下去，往事如烟，都该消散在风里，旧事重提，除了再受伤一次，似乎也没有其他意义。

“月儿，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我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陪伴你。”左岸继续说。

“左岸，你以为我南宫月是一件物品，可以想要就要，不要就丢吗？你简直太过分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恨到我根本就不想再看见你。”南宫月咆哮出声。

“月儿，我爱你。”左岸想要抱住南宫月，却被她躲开了。

“呵。”南宫月嘲讽一笑:“你爱我？你爱我所以狠心抛弃我？你爱我所以三年来杳无音信？你爱我所以违背自己当初说出的承诺？你的爱，我实在消受不起。”

“月儿，我……”左岸想要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又迟疑了。

“你什么？左岸，既然三年前你选择离开，觉得前程比我更重要，现在就不要口口声声地说爱我。”南宫月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左岸，打开门进屋了。

回到房间，南宫月没有开灯，透过窗户往外看，左岸还呆呆地站在楼下。路灯下，他的身影显得那么寂寥，那么孤独。

冷如烟终于结束了相亲宴，心情雀跃地走回家。她掏出门卡准备开门，却觉得身边站着的那个男人有些眼熟，她又认真看了几眼，迟疑地问:“你是左岸吗？”

左岸回神，看了这个妆容精致的女孩一眼，开口打招呼:“你好，如烟。”

“真的是你！左岸，你这个王八蛋，你回来做什么，你还嫌当初害得小月不够惨吗？”冷如烟一下子如点燃的爆竹，炸开了。

“如烟，能和你聊聊吗？”左岸邀请到，他知道冷如烟是南宫月最好的朋友，他想自己或许可以寻求她的帮助。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小月面前，她为你受过的伤，流过的泪已经够多的了。左岸，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的话，就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冷如烟说。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左岸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甚至还有一点心酸。

两人在咖啡厅坐下，沉默了一会儿，左岸开口说:“我知道当初离开，对月儿造成了伤害。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但是我对月儿的心一直没有变过。”

“既然你一直爱她，为什么要离开她？”冷如烟不解。

“我没有办法，当初如果有选择，也不会这样做。”顿了顿，他接着说:“我找你，只是想知道，月儿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冷如烟喝了一口咖啡，苦涩充盈唇齿间，好一会，她才开口:“她过得不太好。你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照常上课，吃饭，睡觉，但是吃得很少，而且经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都是红肿的。整个人迅速地憔悴消瘦下去，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陪她，她把我们当成空气，想要带她出去玩，她也总是拒绝。最让我们担心的是，她不再开口说一句话，就连和我都没有。她把自己封闭起来，拒绝走出来，也不让别人进入。”

“后来呢？”左岸被愧疚和痛苦包围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离去竟会给南宫月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后来，小月休学了，她爸爸知道了，来把她接回家，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有轻度抑郁症。”冷如烟说到这，抬头看了左岸一眼，不意外地在他脸上看到了吃惊的神色。

“三四个月后，她回来了，情绪明显好了很多，也不再拒绝和别人交流，我以为她已经走出来了，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可是……”说到这里，冷如烟仿佛又看到了当时的场景，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恐慌和害怕。

冷如烟回到家，屋子里一片漆黑。她敲敲南宫月的房门，没人应答，她推开门走进去。

南宫月坐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冷如烟走过去抱住她。

“小月……”冷如烟有些害怕，叫了她一声。

“如烟，我没事。”南宫月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一点鼻音。

“小月，你和左岸，还有可能吗？”冷如烟问。

“我不知道。”南宫月说，她的心里很矛盾，也很煎熬:“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我？”冷如烟思考了一会，说:“如果我爱他，我会和他在一起，如果我不爱他，那么他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我不会为他伤心难过。”

“我的心很乱，我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他。”南宫月摇头。

“小月，爱不爱他，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如果不爱，又怎会三年来念念不忘，如果不爱，又怎会彻夜难眠，伤心至此。

“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不甘心还是真的放不下。”南宫月说。

“别想那么多了，时间会证明一切。如果我们做不了选择，就交给时间，它会给我们最好的答案。”

“如烟，我不想再被抛弃了。”南宫月呢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