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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各自的道路

西海岸。

大卫马丁内斯皱着眉头,不时朝远方张望着,神情略显焦急和紧张。

他所在的地方是阵前驻地,建立起一道通往身后海岸的缓冲带。

不远处的海面上,停泊着一艘大型超级航母,以及多艘拱卫武装舰队。

大卫不久前收到来自格洛丽亚的讯息,告知唐宇已经在前往库吉拉号航母的路上,希望他尽可能保护唐宇的人身安全。

得知唐宇即将来往西海岸的消息,他顿时吃惊不已,甚至很难相信。

唐宇在公司广场的所作所为,摆明了跟荒坂闹翻,现在却要来这里跟两名荒坂家族成员见面,这里面必然还有很深的背后原因。

他想见唐宇很久了,今天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合适机会。

张望了一阵子,大卫的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的身影,是荒坂公司专属轿车。

大卫当即站在阵地最前端,指挥值守关卡的荒坂安保做好放行准备。

随着车辆缓缓驶入站点,值守人员举手示意减速行驶直至停车。

车辆稳稳停下,大卫深吸了口气又快速呼出,整理好武备战术带,带着手下人马主动走上前。

车门自动打开,唐宇迈步下车看向迎面走来的大卫,发现他的个头长高不少,阳光帅气的面容有棱有角,更多了份干练和沉稳的气质。

大卫微笑着打了声招呼,不似从前那般拘谨:“唐先生,您回来了。”

说完,他命令手下将车引导至专用停车区,然后向唐宇解释道:“我这边得先请示指挥部,确认后才能送您过去,车辆暂时停在关卡这里。”

唐宇点点头,未多言语,随着大卫的步伐前往关卡内部。

“要去办公室坐坐吗?等候通知确认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唐宇摆摆手拒绝了,提议道:“去海边看看,都大老远的过来了。”

两人随后沿着西海岸边走了一小段,站在一处石壁高台上,随意眺望,目之所及能将偌大的航母编队尽收眼底。

唐宇询问他那天的经历,大卫则讲述了在荒原遇见曼恩团队的事情,以及穿戴上义体金刚的原因。

大卫想到前几天在老维那见到曼恩的事,有些感慨地提道:“曼恩已经卸除了所有战斗植入体,跟多莉欧回了太平州打算经营拳赛。”

“曼恩团队其他成员偶尔会去丽姿酒吧那里接点活干,但听我妈说次数不多...”

海风徐徐吹过,大卫低着头轻声说道:“唐先生,其实一直来,我都想说...”

“谢谢你。”

即便现在唐宇已经停职,甚至可能面临开除,大卫心里对待唐宇的态度仍旧未变。

那天,他穿戴义体金刚赶到公司广场,遭到苏珊艾伯纳西的恶意针对,差点当场失去理智暴走杀人。

可在危急瞬间,他莫名其妙的晕倒,并安全断开了与义体金刚的连接,还做了一个很真实很残酷的梦。

梦里,他因为严重违背公司规定,击杀上级公司高层,从而遭到荒坂下令处决。

一场碾压性的战斗后,他被亚当重锤当场拆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落得爆体而亡死无全尸的结果。

可等他头疼欲裂般昏昏醒来,却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病房里,甚至四肢都重新接上了荒坂精良的赛博义体。

回到荒坂塔后,更是不降反升,因立下重大功劳,获得了升任特别行动部副部长的机会。

这场公司广场事故,这场真实无比的梦境,以及最后坐上了公司高层的位置,大卫深知都离不开一个人。

那就是唐宇。

这段刻苦铭心的经历感受,他真的再熟悉不过了,就跟第一次遇见唐宇所经历的车祸事件一模一样。

是唐宇再一次出手,把他的人生从即将脱轨中拉了回来,甚至还往上托了一把。

“都过去了。”面对大卫的道谢,唐宇说的话就像海风一样澹然,飘过后便消失殆尽。

大卫的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了一下,又疼又涩令人窒息。

沉默片刻后,他还是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这条路我会好好走下去的,不管有多难。”

唐宇微微点头,大卫所要走的不仅仅是公司这条路,更是努力成长起来为周围人遮风避雨这条路。

他看向愈发坚毅和沉稳的大卫,依稀可见从前那个腼腆而善良的男孩。

两人并肩而立,闲望大海一阵,便有人主动上前提醒,得到了指挥部放行通知,前往航母的专车已经备好。

唐宇也不再停留,在大卫的陪同下,乘坐两栖武装车前往登陆航母。

车辆通过航母升降板进入船舱内部,下车后再转乘电动专车前往客舱。

直到抵达荒坂家族专用电梯通道,一位留着厚层刘海的男子把守在门口,拦下了唐宇的专车。

大卫看到荒坂家族成员华子的私人保镖小田,这才止住行程,送唐宇下车走到电梯前。

“唐宇下车跟我来,其他人立刻离开。”小田面无表情冷声说道。

“先回去吧。”唐宇也没打算让大卫跟着来。

说完,他跟随小田进入电梯,直往荒坂专属客舱区域。

航母内部各区域一般都是分割成若干个小而狭窄的空间,但荒坂专属客舱区域却跟荒坂塔里的精致程度差不多,不仅面积大、空间足,还配备了多项办公、娱乐设施,甚至特意建造了休闲放松疗养室。

来到一道办公室闸门前,小田停下了脚步,义眼光圈转动,照例对唐宇做最后的安全扫描。

可他发现唐宇并没有植入任何义体,扫描得不出有用的信息,于是冷声道:“为了保证华子小姐的安全,我必须对你进行搜身检查,请务必配合。”

说完,他便想动手,却突然发现整个人被固定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意识到情况不对,小田立刻启动战斗模式,红色义体面具立刻笼罩在脸上,瞬间启动战斗植入体,红色光线在全身流转。

可仍凭他如何挣扎,却依然动弹不了分毫,心神大骇之间,这才确信公司广场大事故,是唐宇的手笔。

“小田,不得无礼!”

闸门自动滑开,一道呵斥从里面传出。

与此同时,小田勐然跪在地上,双膝钛合金骨骼皆碎裂殆尽,只能忍痛道歉:“抱歉,唐先生,是我鲁莽了,请进...”

唐宇这才松了手,看都未看地下之人一眼,径直走进办公室内部。

屋内,荒坂赖宣坐在办公椅上,两眼直勾勾盯着,似乎对唐宇刚才的手段很是欣赏。

荒坂华子则立于他的身后,一身连衣白裙,双手叠放于腹前,颇有几分端庄贵气。

她见唐宇进来主动说道:“你们先谈。”

说完,华子随后转身离去,通过侧门走进了另一间房内。

荒坂赖宣原本平静的面容,渐渐浮现出一丝笑容:“我实在没想到你竟有如此能力,这一局我的确败了。”

唐宇知道赖宣心中的理想和执念,但这注定是一条走不通的路,想让这个糟糕的世界重获新生,仅仅是靠毁灭一切的战争是远远不够的。

“你不必这样,我知道劝不你了什么,但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诉你。”

事情走到这一步,荒坂赖宣的命运已然注定。

一位屠龙勇士奋不顾身杀向自己的恶龙父亲,到头来却发现,高举的屠龙宝刀还是恶龙赠与的,是多么讽刺和软弱。

荒坂赖宣勐然站起,双手重重拍向桌子,又愤怒又绝望:“真相?哈哈哈,真相重要吗?它能改变这该死的血腥资本、能改变这公司制度一分一毫吗?当今的世界公司早已不是零和博弈,我不想知道真相,我想要一个结果,你明白吗?”

唐宇澹然回道:“可惜你想要的那个结果,并不会带来更好的世界,至少对我而言。”

“唐!你难道还不明白,只要霸权公司存在一天,荒坂存在一天,没有人能安稳活在这个世界!醒醒吧!”荒坂赖宣仍旧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只要唐宇答应,他甚至现在就可以重回荒坂塔,向荒坂三郎宣战,给予他临终前最大的惊喜。

唐宇只能报以沉默回应。

良久。

荒坂赖宣明白了唐宇的用意,只能瘫坐在椅子上冷笑道:“我懂了,你害怕失去在乎的东西,这成了你软弱的根源。”

唐宇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或许未来有一天他会走上重建世界秩序的道路,但不是现在。

赖宣失魂落魄地说道:“去吧,你去找华子吧,她在里面等你,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如今剩给赖宣的路只有一条,牺牲自己成全荒坂三郎,逼迫唐宇走上对抗荒坂公司的道路。

唐宇知道赖宣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朝华子所在的舱房走去。

来到另一间房,荒坂华子早已等候多时,沉声说道:“唐先生,请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又穿过层层走廊,朝另一处地方走去。

两人通过道道门禁,进入一间实验室,荒坂华子走向控制台站定,主动回身开口问道:“赖宣他已经决定返回京都,做好了继承荒坂公司的准备,请问唐先生是否有意继续留在荒坂公司任职?”

“那就要看贵公司的诚意了。”唐宇开了个玩笑。

荒坂华子拿出一枚relic生物芯片,嵌入了控制台上的接入口。

一道巨大的蓝色全息影像出现在实验室半空中,高高悬浮,彷若巨人般双手后负,站立于两人跟前。

荒坂华子面对那尊巨像,躬身敬道。

“父亲大人,人已为您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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