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刘岩这么一说，周海洋摇了摇头：“不会的，我并没这么悲观。所有寡头在成为寡头的那一天，就注定离覆灭不太远了。

新兴的东西，一定会在全新的地方出现，它从一开始并没把颠覆寡头作为目标。而寡头的覆灭，不过是个副产品而已。

谁能战胜搜索引擎？谁能战胜即时通讯？

答案也许是：将来根本不再需要搜索，也不再需要即时通讯……

眼下不可一世的家伙，将来都会被路过者，无意间或者顺便消灭掉。”

……

刘岩不由自主缩了一下脖子，连忙套上羽绒服的帽子，接着说道：“惨烈，听着就觉得凉飕飕的……”

“倒也未必，我仍然不悲观。你不觉得现代商业文明，的确比以前文明多了吗？

就拿互联网行业来说，咱们做互联网的，最先学会了妥协。

一切按照规则，彼此互留余地，不再是你死我活，这就是进步。

要是能把这种理念，传播到整个商业生态，再把商业文明，大而化之影响到政治文明、社会文明。下一代的生活环境，应该会更好，我认为这是咱们的使命。”

刘岩不由得冷哼一声：“海洋，你的问题就在于，不仅还有使命感，而且太有使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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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当年的女生宿舍楼前。

周海洋颇为遗憾地说道：“这楼居然修得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样子了，面目全非。

我真搞不懂，修旧如旧，难道很难吗？”

听周海洋这么一说，没想到刘岩更为光火了：“靠，你看看，把树全砍了，丁点儿当年的意境都没了。”

“是啊，我记得门口一边一棵大梧桐。晚上女生宿舍关门前，你和丽莉在那棵树下，我和林楠在这棵树下。

每次总是等到楼门要关的最后一刻，她俩才一起跑进楼里。”

刘岩坏笑道：“哟，居然怀念起初恋来了？我还以为你娶了小十九岁的，早就把同年龄的给忘了。”

“胡说八道！扎克伯格来华夏的时候，我还猜想林楠会不会陪着一起来呢。”

“看来秦海莲管你管得真够严的，你跟林楠是一点联系都不敢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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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吧，听丽莉说，林楠离开Facebook已经好几年了。

作为当初最早的Facebook产品经理，如今有林楠多少身家你知道吗？”

周海洋摇了摇头。

刘岩接着说道：“你肯定想象不出，她现在可是硅谷的天使投资人呢。”

周海洋长长地“哦”一声，欣慰地说道：“这回她手里的期权总算没变成纸了。

真好，社交网络和天使投资，她当年想要做的两件事情，最终都实现了。”

“不过，听丽莉说，林楠也一直没小孩。”刘岩不自觉地压低声音，接着说道：“丽莉说，她是被我耽误了，林楠是被你耽误了。

说她们俩这辈子摊上咱们俩，都倒了大霉。”

周海洋闻言，不由得一愣：“丽莉真这么说的？林楠一直不要小孩，怎么能赖我？”

“不赖你赖谁？”刘岩赔笑道：“女人嘛，比较情绪化，不太讲逻辑。

当然，她主要是埋怨我，你纯属是陪绑的。”

……

距离女生宿舍大约一百多米，就是刘岩和周海洋曾经住过的男生宿舍楼。

三十多年，弹指一挥间，站在楼前抚今追昔，两人都不免有些伤感，呆了好半天，谁也没说话。

这个时候，刘岩忽然冒出一句话：“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帮老廖？”

周海洋顿时一愣，瞟了一眼刘岩：“我还以为你跟你们宿舍的人从不联系了。”

“不是我，是丽莉，她挺关注老廖的公司和他的那项技术，但觉得由赢和来投这个项目不太合适，说应该由怡商来投。”

“我一直想投，也跟老廖说过，但是他不要。说缺的不是钱，是市场和销售。

最近跟他一起组织了两个认证会，希望能尽快打开局面。除此之外，我也没帮上什么……”

刘岩笑着说道：“你可真的是不务正业了，没出钱、光出力。

看来真像业界传说中所说的那样，这么多年，岩和投资没投几个项目，成天帮着别人打杂。

换做我，才不会在没有我股份的公司身上瞎耽误工夫。”

周海洋用目光，向曾经生活过四年的宿舍默默做了告别。

然后转过身子，边走边说：“什么叫正业？其实咱们干的都算不上，倒是老廖一直在忙于正业。

可惜啊，你们宿舍、咱们班只有一个老廖。

咱们学校出了这么多人，能让我佩服的就两位，老廖算是一个，另一位就是当年卫龙的叶总叶楚英。”

“卫龙……叶总……”刘岩不由得感慨：“我这辈子挣的第一笔钱，就是叶总那五千块，她算是我在商场上的引路人。

恍如昨日啊，好多年没听到她消息了。”

“还在做她的实业，不过已经不做小家电了，企业也不叫卫龙了。”

“那她这些年在干嘛？”

“新加坡叶氏集团叶楚文是叶楚英的堂哥，十年前收购了卫龙，在宁城成立了大型运动健身用品制造企业，目前可以说是华夏运动健身品牌的龙头老大。

叶楚英现在是这家企业的董事长兼总裁。”

“你说的是龙翔企业？了不起啊！”

“不过，要管理一个大几千人的实体企业，况且企业内部派系之间的斗争很厉害，叶总也不容易啊！

她这一辈子一直在跟困难作斗争，目前她遇到的困难，不比自己创业的那个时候容易。”

“对了！这次咱们到了宁城，应该去拜访她。”

“昨天我已经跟叶总打了招呼，说这次回宁城，怎么也得去看看她。”周海洋点了点头，接着又瞟了刘岩一眼：“当年，怡商网被假货害得最惨的那次，我有幸跟叶总有过一面之缘。

从那以后，我俩只是电话和微信保持联系。

但我一直记得她当年对我讲的两句话，让我这辈子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