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误会难解

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得到手上触及的温度，二师兄影风，他还活着，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我原以为我对二师兄的情分并不深刻，在水云观的时候，他从不与我多说话，也很少同我一起戏耍。

现在想来，他好像一直都只是远远地坐在一旁，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放开二师兄，不经意间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华光。

那抹光滑转瞬即逝，仿佛只是我的错觉，他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二师兄。

“二师兄，你会留在这里的，对吗。”我紧张的盯着他的眼眸，屏住呼吸等待那个答案。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接下去，我想起四师姐和怀瞳也该到了北海，心想不知二师兄与四师姐见过面没有。

四师姐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一定会很高兴。

可是三师兄和五师姐，他们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就和大师兄一样，只能活在我们的记忆里。

无疆站在一旁化成人形凑近二师兄在他颈间嗅了嗅，神情有些疑惑。

不出我所料，二师兄立刻露出厌恶的目光，拂袖而去，丝毫没有犹豫。

他没有变，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与人多接触。

我摸了摸无疆的头，他好像在思忖什么，没有说话。

回到北海，第一件事便是告知师父与尉迟联盟之事。

我没有想到，先前力主联盟求和的师父此时有了别的想法。

“尉迟意在利用北海击垮东南二海，如今东海龙主绛铮下令让他次子睚眦与南海九公主碧华联姻，尉迟的妻子是东海的六公主白璃，实际上是为了牵制住他的一枚棋子。”

师父分析的句句在理，我自然是知道尉迟没安好心，更不会相信他会真心臣服于我。

“可是若战争爆发，尉迟真的和东海撕破了脸，那第一个倒霉的不正是东海的六公主白璃么，绛铮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我看他这步棋，下的着实失了水准，到时候反而会碍手碍脚。”我冷笑一声，嗤之以鼻。

师父摇了摇头，有些好笑的看着我。

“那老龙那么多子嗣，牺牲一个女儿，换回的可能是四海，这笔生意在他看来没什么赔不起。”

我没有说话， 因为我相信师父所说的是事实。

残酷吗？不，在权力地位面前，女人向来算不了什么，东海龙主绛铮是个连自己妻子都能杀死换取帝位的男人，区区一个女儿，还不是说杀就杀。

这样的男人，杀一千个我都不会觉得可惜，只是睚眦该怎么办，难道我当真要与他变成相杀的敌人？

我信他不会伤我，可我怕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日，他会伤了他自己。

突然觉得，逃离了天界并没有带给我任何惬意，不过是离了虎穴又到了狼窝罢了。

北海的夜，清冷孤寂，一人独酌，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对饮成三人，有的只是身在高位的不胜寒。

因为身份，我再不能同从前一样与师父，师兄，师姐一起发疯撒泼，快意恩仇。

所有的苦痛，所有的心酸，都只能我自己打落牙齿活血吞。

“来人，拿酒来。”我倒完酒坛中最后一滴佳酿，大喝一声将空坛摔碎在地上。

清晰的碎裂声让我稍许清醒了一些，我恍恍惚惚看到二师兄闷声不响的坐在我对面，手上拿着一坛还未揭开的女儿红。

我傻傻的笑着，我说，原来二师兄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嘛。

他修长的手指揭开酒坛上的封纸，兀自举起酒坛豪饮起来。

我一时发愣，他怎会这般喝法？

从前别说是酒，就连茶也不见他喝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也想用这杜康来解忧？

“小丫，若有一日，你知道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被你爱的人出卖，你会杀了那个人吗。”

这是他对我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他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我不知道啊，如果说我会原谅未免太过矫情，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很难建立，可要让它破碎却又如斯容易。

“二师兄，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终于问出这句话，这个疑问难以被打消，一直在我心头萦绕。

“我只是去处理了一些凡尘俗事，如今，了结了。”他说的云淡风轻，我的心寸寸变凉。

他方才问我的话，莫不是在说他自己？

我逃婚那日，他的不辞而别，之后的了无音讯，一切证据都指向对他不利的部分。

在我的不幸里，他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想要知道又害怕知道。

“影风，我只问你这一次，你会伤害我吗。”

“不会！”他想也没想就接下我的话，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不管他曾经做过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他，我只有他和四师姐两个师门同胞了。

犹记得那时，我一直认为二师兄深爱着四师姐，可四师姐爱的只有大师兄一人，二人有缘无分。

如今大师兄死了三年多了，师姐也该重新找个好归宿。

“二师兄，你爱四师姐吗。”我柔声问道。

那一向淡漠清冷的男子，第一次对我怒目而视，我突然感觉到很强烈的熟悉感，这双眼睛，这个眼神，都像极了一个人！

他的朱唇嗫嚅着，半晌都没有说话，他极力忍耐，在我眼中看来这样的反应是因为被我戳中了心事。

“你只需管好你自己和龙斩的事，我的事，勿需操心！”

他咬牙切齿，气急之下将桌上的酒杯扫落在地，月光下他的脸越发苍白，身体剧烈的颤抖。

我后悔问出这一句话来，很多秘密是不能被揭开的，犹如陈年的旧伤疤，一旦被硬生揭穿，结果只会是鲜血淋漓。

“你说我爱茱萸，你竟说我爱茱萸。染童，你当真聪明的不可救药。”二师兄不屑的侧过脸对我一笑。

是我自作聪明吗，可是当年师姐与大师兄在一起，他看着他们的目光里分明有不悦和嫉妒啊。

总不至于说，他嫉妒的不是大师兄和四师姐？

二师兄离开后，我趴在石桌上闭上双目。

是我误会了吗，他与四师姐之间什么也没有？

龙斩，多希望你现在就在我身边，我快要无法承受这越来越多的谜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