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海枯石烂

“你，你怎会来这里。”堂堂东海的龙主绛铮，脸上满是是惊慌失措，更是活见鬼的表情。

他戒备地抬手招来卫兵，我和师父还有无疆立刻被团团围住。

我为何会来这里？

轻扯嘴角，我掩面一笑，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你在怕我？”朱唇微启，我迎上绛铮的目光，没有闪躲和犹疑。

我本以为他会装装样子，可我还是高估了他，我的话无疑触怒了他，他冷笑一声拔出腰间佩剑，直指我的咽喉。

“哼，染童，你未免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没有北海在你的身后，你不过就是个孤苦伶仃的可怜虫。”绛铮阴冷的微眯双目与我正面交锋，他的剑术极好，又快又准。

师父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和绛铮，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出手，他身旁的无疆制止了他。

知我者，莫如无疆，如果我脸连绛铮这条恶龙也无法收服，谈何报仇雪恨。

刀光剑影之中，我召出刻骨铃，绛铮当然认得这件宝物，他的脸上不再那么的从容，而是开始向后倒退。

衣袂翻飞，轻纱飞舞，纤纤玉手摇动那魔铃，清脆的铃声悠扬婉转，绛铮竭力屏息抵抗，他只是在做无用功。

刻骨铃音并非是单靠音律杀人，甚至可以通过皮肤渗入人的骨髓之中。

不多时，围绕着我们身边的东海卫兵和绛铮都神情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我在半空中俯视他们所有人，他们的痛苦，正是我的快乐。

不够，只是这样的痛远远不够，我要的是东南二海所有人为我北海子民陪葬。

“染童，住手，快住手，啊啊啊啊。”昔日张扬跋扈的东海龙主，现在却只能跪在我脚下讨饶。

绛铮，这是你与我为敌的代价，是你必须承受的苦难，我所受十分痛苦，定要你承受三分。

“童儿！”不远处传来男子一声大喝，我回身一看，手中的魔铃突然大振不受我的控制。

我惊慌失措的念动心诀，跪倒在地的绛铮已经口吐鲜血，我全力捂住刻骨铃，可如噩梦一般的铃声还是止不住的溢出。

“睚眦，你快走！”我冲身后的男子大喝，他一路飞奔而来，抱住不省人事的绛铮。

刻骨铃失控，霎时狂风大作吹乱我的发丝，我看着绛铮牢牢抓住睚眦的手臂，他开口说了些什么，风声呼啸，我听不见。

睚眦也被刻骨铃所伤，而我，也因为气血逆行在吐出一大口的鲜血后跌落在地上。

身体的疼痛不算什么，真正让我害怕的是睚眦如今看我的神情。

我没有错，是绛铮屠戮北海在先，我本没有想杀了他，即使我真的杀他，又有什么错呢。

“他罪有应得。”我想了几千几万个安慰睚眦的话语，可说出口的确实这一句，他罪有应得。

睚眦放下绛铮的尸体，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从地上狠狠拖了起来。

他右手紧抓着我，左手颤抖着指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这就是你想要的？你杀了那么多的人，甚至包括我的父亲，染童，你真的变了。”

我，变了吗。

放眼望去，我能看到的全是全身经脉尽断的卫兵尸体，他们的死相凄惨万分。

不过是摇动手中小小的魔铃，一夕之间就带走了那么多的生命啊。

我咯咯的笑了起来，睚眦匪夷所思地看着我，他在想，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他不知道，我心中所想却是悔恨。

我悔的不是杀了南海那么多的卫兵，倘若屠海那日我在北海，北海或许就不会灭亡，我明明有这个能力守护自己的家园，可我却轻信他人的话语，离开理应守护的地方，任由它被敌人蚕食。

“睚眦，你可知，北海发生了什么事。”我苦笑着抚上他的脸，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到底知不知道，繁华富饶的北海，现今只是一片废墟，荒芜之地。

我想他是知道的，我目光一凛，奋力挣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是东南二海欠了我，是你们欠了我！我北海子民做错了什么？连孩子和女人也不放过，我不会原谅这样的滔天罪行！”我负手怒语，睚眦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还能说什么呢，我所说的话，都是事实。

“可你现在所作所为，跟屠杀了北海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半晌，他才幽幽的说道。

我怒目相视，他怎敢这么说？

“你不再是当初纯真善良的染童，你的心已经被肮脏和污秽的血液沾染，如今的你，杀千人，斩万人也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罪恶感。你如此多行不义，总有一日会遭天谴。”

睚眦看着我的神情就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会遭受天谴，可他有没有想过，本就是天理不公。

一路走来，我承受所有非人的折磨，眼睁睁看着身边挚爱一个接一个的离去，一日日的心性癫狂，我恨自己的软弱善良，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世间本就没有公平正义可言，我曾剑指苍天，若天道不公，我必逆天而行，若果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辱骂我，唾弃我，我便杀尽天下人！”体内的魔血蠢蠢欲动，我竭力压制，可还是被睚眦的冷漠伤害，导致魔性占了上风。

我本没有这样想，杀尽天下人？我要的只是龙斩，天下人与我何干。

“睚眦，你曾起誓除非海枯石烂，否则永不弃我，可笑这海枯石烂的一天来得这样快。如今我们的立场已然对立，染童再受不起你这铮铮誓言，他日再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睚眦，睚眦，你可听得到我心中的呐喊，这不是我的真心话，不是啊。

“好。”

我听到自己张狂冷血的笑声，身体像要被撕裂开来，就像有两个灵魂挤在同一个身体中。

师父和无疆始终静默不语，我在得到睚眦冷漠的回应之后丢下一句可怕的话语，便化作一条红龙迅速游离东海，向南海进军。

“垂死的猎物提不起我的兴趣，我等着你意气风发与我对决的那日。在那之前，睚眦，你要好好活着。”

我杀了睚眦的父亲，这已成事实，不论绛铮做过什么样的错事，他始终都是睚眦的父亲，血浓于水，他恨我，我不怪他。

只是，到底为什么刻骨铃会突然失控，难道这又是谁在暗中操纵吗。

昨日我放了南海的探子回去，相信现在南海已经知道我回到北海的事，四师姐和雅歌也该对我早起防范了吧。

我已一无所有，龙斩，我一定要夺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