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怅然若失（璎珞）

我看着他，浑身像是散了架子一样瘫倒在卧榻上，整整十天，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突然有些后悔，有些迷惘，自己当时没有说出真相是对是错。

我忘不掉那一天夜里，他赤红着双目死死掐住我的脖子，他绝望的咆哮着，你知道的，你早就知道雪黎永不可能复活，你害我永远失去了她。

那时，我笑的极尽无奈，洛笙与娇舜之间的事情我看的清清楚楚，害死娇舜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啊。

是他的自以为是害了他，他总是以为凡事都能在他的掌控之中，染童是这样，娇舜是这样，包括我在内，通通都只是他棋盘上一颗可以任意摆弄的棋子而已。

我想娇舜也曾经有过一丝幻想，也许洛笙会因为她的回归放弃复兴凤凰一脉的念头，因为他会舍不得，白綦同洛笙说过，要唤醒远古凤凰唯一的办法就是献祭他的骨肉血亲肉身。

而最好的人选，正是娇舜。

我以为洛笙对娇舜的爱不过如此，他终究还是舍弃了她。

可你看看他如今的模样，分明已经生不如死。

“如此深爱，当日你又为何放开她的手，洛笙，原来你不是不爱她，而是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么的深爱着那个你一手带大的小姑娘。”我缓缓走到他的身前，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没有焦距。

“你来做什么。”他总算是肯同我说一句话了。

我笑了笑，半跪在他卧榻前，像我小时候一样将头贴在他的膝盖上。

“我要走了。”

他指尖微颤，可却什么也没有说。

这也是我预料到的情形，我从没有抱有一丝幻想他会挽留我，因为我知道早没有人可以像娇舜一样在他心里留下永远的印记。

“连你也要走，你要到哪里去。”他突然动了动干涩的唇瓣，他的眼睛仍旧黯淡无光。

我握住他冰冷的右手，告诉他我要同白綦一起回珞珈山去，从此再也不会出山。

“白綦待你极好，莫要辜负他。”

我等了许久他的答案，却等来这一句话，不知为何，原本该心痛万分的，可我却有些麻木了。

他说的没有错，白綦自小就疼我，宠我，凡事以我为先，容不得别人伤我一丝一毫。

幼时他是我的爹爹，为我遮风挡雨，我在珞珈山与他相依为命，那些日子真是美好。

后来我被带上天界，渐渐长大成人，也终于知道了白綦并不是我的父亲，他更像是我的守护神，我以为我会爱上他，然后跟他成为一对神仙眷侣。

可偏偏我遇见了洛笙，我与他一脉相承，骨子里流淌的凤凰血液让我被他深深吸引，很少有人抵挡洛笙的魅力，他就像是苍天最完美的造物，可他却是孤独和寂寞的，因他的美丽和骄傲。

我站起身来，放开握着他的手，踏出房门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像个垂垂老矣的王者，还是充满骄傲，只是不再有当年的风采。

他的心已经老了，天荒地老，不过如此。

可叹人总是要在失去后才知道拥有时多么的幸运，就像龙斩，他曾得到过染童全部的爱，谁会想到当年为救龙斩挖心成魔的染童，会在许多年后死在龙斩剑下。

离开天界之前，我看到了和洛笙一样失魂落魄的男人，他是名镇三界的龙族战神，也是天界充满谜题的战神大人，他就是龙斩，一个痛失爱人的可悲男子。

自从杀死染童，他便回到了天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爱无声，大悲无泪，他是想哭的，可是眼泪已经干涸，眼眶中一滴液体也流不出来。

我站在南天门等着白綦，龙斩靠近过来，我没有想到他会想要同我说话，要知道他的个性从不会与无关的人多说一句话。

“他连你也失去了，他终于还是得到了报应，应有的报应。”龙斩阴森森的笑了起来，我拧眉看着他，完全没有办法把他和那个桀骜不驯的战神联想到一起。

爱情究竟有多么大的魔力，可以这样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我不喜欢他，从来都不喜欢。

“那你呢，你的报应何时会来？”话说出口我才有些后悔，可我容不得龙斩五十步笑百步的赌咒洛笙。

“你说什么。”他眸光一寒，迸发出无双的杀意。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还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染童她不知道，当年你为何能够顺利当上龙族战神，你又是怎样从天帝代坤的手上活了下来，你与他之间的协议，你把北海出卖给了天界。”

“龙斩，你骗得她好苦。”我长叹一口气，下一秒便被暴怒的龙斩掐出脖子，几乎窒息。

他疯狂的神情恰恰说明我刚才所说的话确有其事，其实我也是从洛笙口中听到的，原来神魔之战之后，原先那个战神候选人被钉死在南天门，而龙斩也难逃一死，可天帝代坤手段老辣，他看出龙斩是个为了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的男人，所以他与龙斩暗中协定，助他坐上龙族战神的位置，互不相扰。

这当然是不能被染童知道的秘密，因为天帝乃是她的杀父仇人，而龙斩此举无疑是将辟天一生守护的龙族暗中出卖给了天界。

“是谁告诉你的，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若不是我，龙族早就被天界灭族，我忍辱负重为的是什么！她会原谅我，不论我做什么她都会原谅我。”

“因为她爱我，她只爱我！”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青筋暴起吼了出来。

他已经疯了，上天让一个人灭亡之前，必定会让他疯狂。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做错了也不知道，他就真的无药可救了罢。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死时，白綦匆匆赶来，他一掌击向龙斩的后背，不得已龙斩只得放开我。

我剧烈的咳嗽起来，白綦将我揽在怀里，眼睛紧盯着龙斩的一举一动。

“不论你想做什么，都已经与我们无关。你要杀洛笙也好，灭天界也罢，那是你的事情，可若你伤她，便不行。”白綦浑身散发出逼人的寒气，我拉了拉他的衣襟，对他摇了摇头。

龙斩根本不想杀我，他只是没有地方发泄失去染童的痛苦，他自己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其实他最终是爱上了她的，真真正正全身心的爱她，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在龙斩的目送下，我和白綦离开了天界，不过在回珞珈山之前，我还想去一个地方。

听闻北海已经重现世间，我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可至少我也曾得到过染童的真心相待。

我不想做什么，只想最后再去看她一眼，还有，我也想看看那个世间最美好的男子，他究竟是用什么俘虏了天地间唯一的神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