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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回到学校的时候,元宵节过了两天,学校规定正月十六返校,我迟到了一天方胜的电脑已经被校卫队缴了去,理由是看不健康录像,当时是中午,寝室门外围了许多人,他们都在议论纷纷,忙进忙出,寝室里一片狼藉,方胜、刘颖、金福、云飞全部挨了打,方胜伤得最严重,我进去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班上许多同学都围在他身边,他的头破了,衣服满是污渍,而且布满脚印,看得出他被人按在地上踹了不少脚。

班长对我说,方胜两次看录像都被抓了,第二次校卫队硬要缴电脑,双方就这样打了起来,班里的其他同学都来帮忙,校卫队的人也不少,一架下来,吃亏的还是我们,五六个人伤得不轻,电脑最后还是被缴了去,方胜也被打得浑身是伤,校卫队有个家伙当场就被打得不省人事,直接送医院去了。

班长最后加了句:你够幸运的,让你逃过一劫。

有人在门外喊:班主任来啦。

只见班主任踉踉跄跄地跑了进来,弄明白情况后,大手一挥,送医院。大伙便七手八脚地将伤者送医院,我猜如果班主任不来的话,伤者就是命悬一线了,也没人会将他们送医院。

班主任也跟了去,方胜、刘颖、云飞,还有几个同学一一被大家架了出去,金福说他只受了点皮外伤,用不着去医院。

寝室里立即平静了下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我和金福收拾着凌乱不堪的寝室,发现损坏了三个凳子、二个暖水瓶、刘颖的一个CD机、一根撑衣杆、二个吃饭的家伙、十数个衣架,然而最惨重的,莫过于那些受了伤的人,看着地上的点滴血迹,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晚上吃饭的时候,如我所料,大字报就张贴出来了,引得许多学生驻足观看,字依旧是书法协会的家伙写的,依旧那么的龙飞凤舞,方胜得到的惩罚是扣除十二分的学分,这在以往那些上大字报扣学分的同学里算是惩罚得严重的了,事实上那时我都没能清楚的明白,学分究竟是何玩意。

云飞回来了,因为他的伤不算重,据他所说,方胜得住半个月的院,而刘颖,他的一根肋骨骨折了。

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我和金福将那两张大字报给撕毁了,我们就像两个贼人一样。

“何勇,你说打架有意思么?”金福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寝室里少了两个人后,就显得格分清静了,也听不到方胜与刘颖的晕段子,“无晕不睡”一直是我们寝室的传统。

“各有各的看法吧,有的人认为这个很有趣吧。”

“也许方胜和刘颖认为有趣吧,其实今天被抓住了,校卫队也没说什么,但方胜和刘颖却对他们一直骂个不停,最后惹怒了他们,才打起来的。”

“睡吧金福,明天还要上课呢。”

第二天额外插了两堂班会课,班主任就昨天的事发表了一番老长的讲话,从她的黑眼圈可以看出,为了今天这番话,昨晚她肯定没能睡好,下课时她又想起了我,把我叫了出去,问我为何又迟到了一天,这个精明的女人还记得上次我的谎言对她的感动,显然这次不再相信我了,她明白了我就是一个懒惰且爱撒谎的人。

对于她的质问,我没有像上次一样想法子为自己开脱,她想骂就让她骂吧。

上学期考试时我最担心会挂的《工程力学》居然过关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六十分,也许有老师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的可能,算上其他几门课程的成绩,我没有一门需要补考,而且连奖学金上的名额都有我的份,尽管只是末等奖,金福的成绩全班第三,有上千元的奖学金,为此,这小子傻乐了一个上午。

后来我才知道,就我这奖学金也是经历了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有几个成绩突出的学生,他们体育考砸了,学校有规定,但凡有一门补考就没资格得到奖学金,也许班长与他们的交情还算不赖,奖学金的评选依然算上了他们,却被一个家伙给捅了出来,反映给了班主任,就这样,那几个体育补考却成绩斐然的家伙下了,我们几个原本与奖学金挨着边的又顶了上去,其中还包括那个举报的哥们。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方胜和刘颖出院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纠集人马,准备报仇,他说有仇不报非君子,他们一间间寝室去动员,通知大家闹事的具体时间,列举校卫队的种种可恶行径,一时间,整层楼都人心惶惶,紧张不安;各路英雄豪杰、诸多绿林好汉痛下决心,不灭了那帮龟儿子,就枉长裆下那玩意儿了。

为此,不少寝室里床上的铁架被拆了下来,没用的凳子,脚被弄了下来,甚至还有人买了刀,这一切,都只为了那即将来临的“战争”。

行动终于到来了,当时方胜聚集了百来号人,把校卫队的寝室团团围住,里面有几个快吓破胆的小子慌里慌张地望着门外,方胜扬言把他们拖出来打,可他们的同伴赶来,双方便各逞嘴能,动手之前先动口,谁都不服谁,后来相互辱骂起来,接着偶有推搡,就在即将打起来的时候,学校的老师、领导们、保安们赶来了,弹指间便阻止了这场恶战。

这让我想起了姜文在《阳光灿烂的里子》里的旁白,他说打架的规模大了,人多了,往往这个架就打不起来了。

但事情并未因此而平息,学校对挑起事端的方胜忍无可忍,随即做出决定,开除方胜,大字报上对此的解释是,方胜屡犯校规,上次扣的学分加上这次扣的学分,已经超出了校规上开除处分的分数,至此我才明白了这所谓的学分的意义。

方胜是周日早上走的,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还有些他不想带走的东西,便留给了寝室里的我们,也算当作纪念,刘颖要了他的那块“砖头”GAMEBOY,金福要了方胜的一双七成新艾弗森Anser系列球鞋,虽然旧了点,却是真货,当时我也想要的,可奈何金福的脚和方胜的同一码,而我的脚比他们大二码,我觉得这鞋子给了金福简直就是糟贱了鞋的价值了,金福是个毫无运动细胞的家伙,但可以肯定的是,鞋子穿在金福的脚上必定能穿许多年。

我逗金福道,你就不怕方胜有脚气,全传染给你了。金福无所谓道,那也没关系,本来我就有脚气的。我说,操,看来这鞋算倒大霉了,刚逃离“狼窝”又入“虎口”。

方胜问我要什么东西,我琢磨了半天也想不出,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支盒子,打开是一只钢笔,说,“这玩意是生日时一个朋友送的,钢笔我有的是,如果再放下去,我怀疑都得锈掉笔头了,你留着用吧。”

我接过钢笔,是支派克钢笔,笔做得非常的精细,笔盒里放了许多彩纸折的五角星,内盒盖上秀字纤纤的写着几个字“愿学业有成!”,落款是一个女孩的姓名。

“这笔我不能要,看得出是你的一个爱慕者送的,如今给了我,岂不太对不起人家了。”

“那有什么,既然是她送我的东西,我就有使用的权利,你拿去吧。”见我迟疑不决,“要不,这笔盒给我留下,笔你拿去。”

临走时,方胜还是觉得不妥,从我手里拿去钢笔,将笔套给抽走了,说,“以后如果大家能再见面,就是这笔和套合二为一的时候了。”

方胜离开之后,我多了支没了套的钢笔,我一向是不爱用钢笔的,因为写字的姿势不科学,手指常会抹到未干的字上,弄得一塌糊涂,但得到这支钢笔后,我便改变了不用钢笔的习惯,笔不离身的整天带着它,使用它,我觉得用钢笔也不错,起码不必像圆珠笔一样用完一支扔一支,而且,派克的笔,写起字来手感不错。

一个同学见我用这么个没套的笔,感到非常的奇怪,因为没套的笔携带很是不方便,一不小心便会弄得身上或书本到处都是墨汁。

“没办法,只好小心点了。”我对他说。

“怎么不把它扔了呢,买支新的多省心。”他建议道。

“这笔有重要意义,扔不得。”我笑着说。

他从抽屉里找出个白色的钢笔笔套,随手扔给我。“试试。”

我试了下,居然正合适,“真够巧的,虽然笔套和笔杆一黑一白,但有了套子就好多了。”我笑着谢了他。

他也笑着说:“是啊,有了套子就是好多了,十足的‘安全’。”那笑十分的猥琐。

学校里打架斗殴事件多了起来,生活也就更加的“多姿多彩”了,但这对我来说是枯燥无味,一成不变的,更多的时间我都陷在书本里,或在阅览室,或去外借室淘几本好看的书,一天中,上课我看书、蹲坑我看书、吃饭也看书、睡前躺在床上继续看书,有一回班主任的课,书不幸被她缴了去,她丢下一句使我颇没面子的话:如果对于课本有这么好的精力,你肯定在重点大学的校园里了。

言毕全班大笑。

我已经没有再和周乐菱联系过了,她也离开了学校去外省工作了。

每个星期,必须通三次电话,这是晓妍在这学期刚开学时给我定的规矩,开始的二个月里,基本遵循了这规定,后来她这个学生干部逐渐忙了起来,往往一个电话过去,赶上她正有事,就匆匆挂了,我给她提议,电话少打,还是写信吧。她不解的问为什么。我说现在对于自己的字感觉很良好来了。她说得了吧,就你那自己写过都认不出的字,还感觉良好起来了呢,我看你是唆泡的感觉良好起来了吧。

已经进入四月了,花红柳绿、鸟语花香的日子里,天气也逐渐暖和起来,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五四青年节,高校之间联合举行迎五四辩论赛,每个班选出两队人马,先在班级里厮杀,胜者代表班级,与别班进行比赛,通过这种淘汰赛再选出最优秀的选手,代表整个学校,参加高校联合比赛。

出于好奇,我踊跃地报名,成为二队的一位辩手,当时给出的辩题是个类似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辩题(当然,辩题不外乎如此)——“时势造英雄”,我们二队是反辩,主张“英雄造时势”的观点,比赛前两天,大伙热火朝天地准备了一大堆资料,摩拳擦掌地等着比赛的到来。

比赛开始,场下坐满了来观摩的同学,台上坐着两队辩手和主持人、老师和一些班干部组成的评委团,主持人大喊安静,全场便安静了下来,主持人又喊比赛开始,全场又再次喧闹起来,应该说比赛的开始就像一场吵架的开始,辩手们像配角一样看着,下面的观众们成主角,喧宾夺主起来,各自维护着自己的观点,都把场上的八个辩手当空气了。

比赛断断续续的进行着,当进入到“观众提问”环节的时候,就算真正进入高潮了,每个观众都抢着举手,有的人甚至不请自问,他们站起来并不是问问题,而是直接就与台上的辩手们“PK”上了,有一个家伙更搞笑,他举手站起来问主持人,他可不可以一个人组成第三队,他主张的是正方观点,但觉得正方四个辩手加一块也不如他能言善辩,所以他要自成一组,取代正方辩手们,这番话当即引得哄堂大笑。

还有人甚至出口成脏,“傻瓜”、“你TM的”、“笨蛋”、“白痴”满天飞,有几次差点对骂了起来,一直到比赛结束,场内依然喧闹不安。主持人最后宣布,我们二队以几分之差败给了一队,随后继续说,下场比赛三天后举行,双方要交换观点,也就是反方变正方,正方成反方。

原来比赛是两回合制的,我们二队愣是没一个人知道,更令我觉得离谱的是,下场比赛竟然交换观点,今天在场上,我们为各自的观点争得面红耳赤,三天后,我们又为相反的观点争得嘶声哑嗓,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即便赢了又有什么意思,我觉得没有再比这更愚蠢的事了,便毅然退出了。

Eagles的《HotleCalifornia》从收音机里飘来,午后的煦阳伴随着DonHenley那沙哑富有沧桑感的嗓音,使我神情恍惚,昏昏欲睡,与此同时,楼下的争吵声也不时的传上来,下面的学校保安人员与附近的村民发生了摩擦,据说是一个学生打了村民的小孩,四十来个村民浩浩荡荡地兴师问罪,非得上楼来把那打孩子的家伙纠出来,学校自然是不肯放他们上来的,就这样双方僵持起来。

寝室就我一人,我拿出方胜送我的钢笔,展开信纸给晓妍写信,我已经给她写了三封信了,她回了前两封,最后一封信迟迟不见回,我决定再给她写信,金福去楼下看热闹去了,刘颖今天陪小卷发去逛街了,方胜走后,我们寝室暂时还是三个人住着,听说过完五一会有个本系的别班学生搬进来和我们一起住。

下面的吵闹声大了起来,也许已经动手了,我理了理思绪,专心写信:

晓妍:

展信佳!

上次给你寄去的信,一直到现在都未见你回,害得我每天上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传达室看有没有我的信,去得多了,竟然和值班的老伯聊熟了,这都是你害的。

学校的生活大不如从前了,谈恋爱的变成热恋了,喜欢打架的更专心打架了,老师也更闲了,上课时用粉笔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好像粉笔上有无数的细菌似的,一堂课下来,他们个个一尘不染,当然,这也取决于学生的学习态度。

每个学生似乎都忘了自己是学生的身份,近乎于疯狂般地享受着生活,有的人甚至一觉睡到中午,起床后就奔食堂去吃饭了,落得个方便利落,一个对此忍无可忍的老师批评这种人道:与其在寝室里睡,还不如拿着那不少的学费去五星级宾馆睡,那样岂不彻底享受。

的确说的很有道理。

我上次写信对你说的因为打架而被开除的那同学,前两天打电话给他,他的号码已经不存在了,这意味着,大伙已经彻底的失去了他。

谈谈我自己吧,那同学临走时留给了我一支钢笔,自此我便笔不离身,到哪都带着它,同学们骂我是熊瞎子别钢笔,冒充森林里的老干部,可我不理会他们,继续别带着,有了它,我觉得自己的字越来越好了,看来人靠衣马靠鞍,这字也得靠笔才对。

最近吉他也练得少了,原因是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看书上面,很多与我交情甚厚的同学,都在远离着我,也许他们觉得我这一天到晚只知埋头看书的家伙难以交流吧,所以,这段时间我显得比较孤单,每当想起你的时候,这种感觉便更加强烈地向我袭来。

我想说的是,我真的很想念你,无时无刻地想念着你,有时我想,你若能在我身边该有多好,那样我们就能像学校里的所有情侣一样,始终相伴在身边,那样我便不会再觉得孤独寂寞了。

就此搁笔吧,下面的“派对”应该到了最高潮,我不能错过,期待你的来信。

——永远挂念着你的我

晓妍迟迟没有回信,传达室的老伯远远见到我,头便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真担心他会一不小心将头给晃下来。

我打电话给她,她无精打采地对我说,睡眠时间极少,正在补充,说完便要挂电话,我赶紧问她那信有没收到。她如梦方醒般想起那信,满怀歉意地说最近较忙,忘了回信了。

虽然是五月了,但她的话使我直打哆嗦,就像置身于寒冬腊月一般,这寒冷是直接从心底里涌出来的,继而慢慢地扩散于全身。

劳动节来了,情人们和商家们兴奋的日子到来了,学校里却突显悲凉,因为这时留在学校的全都是一群“悲凉”的人,像我这样的单身家伙。

阿富汗也和他的那位出去逛街了,刘颖更是早早就去陪小卷发了,云飞去了市里的一个小酒吧,那里有他在网上认识的一群志同道合玩摇滚的同伴,他去那不但能赚几个小钱,最重要的是能提高他的吉他技术,云飞拉我去过那酒吧一次,里面的男人女人都造型怪异,头上的毛五颜六色,耳朵嘴吧更是“千疮百孔”,他们玩的摇滚我并没听出怎样的牛逼,倒是从他们嘴巴里蹦出的国骂被他们发扬得酣畅淋漓。

吃完午饭,我一个人去看电影,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被一个人环抱住了,我转过身一看,竟是同系的王坤,这家伙去年放假时邀我一块打工的事我还记得。

“干吗,难道又拉我一块去打工?”

“哥们你就是聪明。”王坤示意我看他身后,只见他身后跟着几个人,“看见了吧,大伙都是去打工的,怎样,今天我再当一回说客,拉你一块去赚七天的钱去。”

“你这说客还差了点,就是三国时的邓芝来了,也未必能说服我啊。”

“开玩笑了。”他笑了,“我也就是随便问问,都这时候了,你就是想打工,也未必能找着工作,怎么,你去哪,有约了吗?”

“去看电影。”

“就你一个人?”

“你想和我做个伴吗,我可不介意。”

“哪有一个人看电影的,你肯定是耍我,约了女友吧。”王坤叹了口气,接着说:“这就是你们富家孩子和我们穷人家的孩子的区别哟,你们节日里是忙着花钱,而我们呢,只能是累着赚钱了。”

我不想说什么,看着他们一伙人纷纷钻上了一辆公交车,车门一关,便听得里面骂将开来,有人骂哪个王八蛋踩我脚了。

那天下午影院搞活动,看三部电影算两张门票的钱,虽然这样,但还是花了我一个星期的伙食费,其中有部老片子,格利高里·派克和赫本的《罗马假日》,这片子我看过两次了,再一次重温,也未必是件坏事。

派克依旧那么的俊朗帅气,赫本也照样美得令人目眩神迷,郎才女貌、男欢女爱,这种“罗曼蒂克”的片子最容易诱起人们的恋爱欲望,当赫本和派克湿身热吻时,我前排的一对情侣也相吻了起来,那声音可真不小。

我望着他们,我想,我挺羡慕他们的。

“又在睡觉?”我走在灯光昏暗的道路上,出了影院已经傍晚了,我拨通晓妍的电话。

“吃饭呢。”她津津有味。

“吃什么菜呢,我还饿着呢。”

“你干吗去了,这么晚还没吃饭?”

“我一个人去看了一下午的电影,不知不觉就到这时了,在影院里也没觉得怎么饿得慌,可一到外面,这饿就像跟屁虫一样缠住了我,就因为这张电影票,这星期我得勒紧裤腰带过了,吃糠咽菜吧。”

“你也真是的,没事看什么电影啊,还一个人,有意思么,我看你真不知道父母的钱来之不易啊,需不需要援助?”

她的这话使我大为不爽,其口气就像是我父母一样。

“一个人怎么就不能看电影了,我就喜欢一个人看电影,听你这口气,好像你是我老婆一样。”

“真不要脸你。”她笑了,“真不要援助?”

“用不着,我一个大男人,少吃两顿都没问题,省一省也就过去了,再说了,看电影前我就想好了这后果的,我也不后悔,都是自己愿意的事,怎么好意思让您陶大小姐伸援手呢。”

“行,算我多管闲事好了吧。”她有些生气了。

“你本来就狗拿耗子——”

“啪”的一声,她将电话给挂了。

“无所谓……”我模仿着杨坤的嗓音唱了起来……

劳动节过后,搬来和我们住的是一个外号叫“美国”的家伙,据说这厮十分“崇洋媚美”,故人送外号“美国”,大一时曾有人问他,若中美交战,谁会赢,他一口咬定,美国,在场的许多爱国人士当然不干了,于是就争辩起来,他说,你看阿富汗、伊拉克横吧,可碰见美国,照样被废,再瞧人家的科学技术和军事力量,哪样不是世界第一啊。大伙明白过来,丫的纯粹一汉奸胚子。

他进我们寝室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啧……真TM够脏的,像个垃圾场一样。”随后便开始闷不作声地打扫,当然,打扫的范围仅限于他个人,也就是他的床,他的桌子,他的柜子,他的床前和桌前的那一小块地。

“你小子扫都扫了,干吗不全扫?”刘颖说。

“全扫?你要累死我啊,哎哟,你也不看看这地有多脏。”

说完他便擦着汗,爬到床上拍打床铺上的灰尘去了,直拍得寝室里棉花飞舞像飘雪一样,睡在他下铺的金福受不了了,咳嗽着钻出来质问他怎么回事。

“哟,真是不好意思,我要是看见下铺躺了人,我就不拍了。”美国笑着说。

“嘿,就是我没躺里面,你也不能拍啊,没看到这是人家的床嘛,你这人怎么一点道德都没有。”金福恼怒道。

美国摸着后脑勺,无赖的一笑。

到了六月,我依然没有盼到晓妍的来信,我猜她可能在学校有了男友吧,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一个长得漂亮学习又名列前茅的姑娘,谁都眼馋着,这也令我明白了一些事情,看来距离遥远的爱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维系的,我们想要的也并不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

学校举办篮球联赛,我班最终闯入八强,没法办,身体不如人家,就拿中锋来讲,我班是个瘦高个,往那一站,像根电线杆子一样,脚底下老打滑,让人看了就揪心,别班中锋壮似头牛,而且一看就从小营养过剩长大的,虽然身高比不上我班中锋,可腰下那屁股蛋子够大,人说女人屁股大易生儿子,看来男人屁股大善抢篮板,只见他屁股这么一扭,我班中锋直踉跄,站都站不稳,险些趴下。

再说进攻,论技术,我班还凑合着过去,可最后一战碰到一群身强体壮的家伙,一个球运过去,刚说分球,就被眼前的家伙“呯”的一声撞倒,球自然被抢走,起身找裁判讲理,可裁判愣不拿你当回事,直到双方险些大打出手才吹响那迟来的哨,敢情裁判看多了英超了。

结束篮球比赛,英语等级考试就要到了,我觉得没有比英语这课程更令我讨厌的了,从初中开始,一直缠着我到高中,好容易要和它说“byebye”了,它又像个冤魂一样跟着你来到大学里,为了将来能找份像样的工作,你还必须好好应付它。

寝室里除了金福报了四级,其他人都报了三级,大家都在拼命“吸吮”着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英文字母。

“郁闷呐,好好的周末,非得消耗在这该死的英文上面,干吗逼我学英文呐,我他妈又不打算将来做翻译,谁愿学谁学去啊,凭什么拉上我。”我扔掉书,向着苍天鸣冤。

“这只能怪咱命苦,赶上这个时代,将来要咱汉语能成为国际语言那就好了。”美国说。

“到时咱早就入土为安了。”金福来到我旁,以一副诲人不倦的姿态说:“何勇啊,你不应该不在乎英语,你想,将来08年北京奥运会,碰见一老外,人家骂你孙子你还得赔笑,你说窝火不窝火啊。”

周六下午考英语等级,全校报考情况火爆,我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叹道:这一天教育部门得赚多少钱呐。

试卷派发下来,不二法门的先考听力,有个倒霉蛋这时收音机的电池没电了,急得满头大汗,监考责怪他太粗心大意了,那倒霉蛋哭丧着脸说昨晚听收音机时,听着听着睡着了,电池全用光了,一直也没发觉来着,大伙一听都笑岔了,倒霉蛋要求哪位好心人别用耳机,用喇叭和他一同听,但没一人答理他,许多人解释说,如果不用耳机而听喇叭的话,那样会听不清。

监考摇着头叹了口气,算是对那不幸的家伙深表遗憾吧,时间一到,大伙塞上耳机将收音机调到特定频率,屏气凝神的听着,像听天机一般。

当我也要拿起耳机往耳朵里塞的时候,我听到了天底下最美丽的声音,那是一个女孩发出的声音。

“我拿掉耳机,咱们一起听吧。”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要知道,为这考试我准备了很长一段时间。”倒霉蛋不停点头示谢,就像只啄米的鸡一样。

“嘘!别说了,开始了,认真听吧。”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林曲陌,当然,那时我并不知道她叫林曲陌,就连她的模样也未能看个清楚,她与我一排,但中间隔了三个人,加上我没戴眼镜,远远地望着她,朦朦胧胧的,好似雾里看花、水中观月一样,但她的声音却清晰无比的铭记在我脑海里,久久未能挥去,在我看来,这声音十分的富有特色,虽不似洪钟般吭鸣嘹亮却像丝竹般轻柔细润;亦不及海浪之激情奔放,却如清泉般呢喃呓语。

正因为这女孩的“拨耳机相助”,我觉得倒霉蛋也不应该叫倒霉蛋了,应该叫幸运儿。

收音机里一对“叽哩呱啦”讲着英语的男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得集中精力由他们用陌生的语言来整我了,大家都在被整,当然,也都是无怨无悔的花钱挨整,毕竟习惯了,这么多年不都是一路被整过来的吗,过了自然好,挨整和花的钱也算值了,五十九分或以下的也没法子,明年交钱,继续挨整吧,谁也别怨谁,这就是命,就像老鸨安慰自家姑娘们讲的话:这就是命。

试卷做到百分之五十,我就宣告投降了,剩下的百分之五十都是不懂的,身边有一胖子,下笔如有神,只听得“唰唰”作响,一会就做到最后几题了,凭我的手段,复制他的答案应该不成问题,只可恨眼镜没带,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是连器都没有,还善个屁事。怎么就忘了带眼镜呢,我有些后悔。

也许这就是命吧,就算带了眼镜又怎样呢,抄那胖子的?别看胖子答卷忙得不亦乐乎,整张试卷都写得黑压压的,可他未必就真的读书破万卷了,没准他也ABCD乱写一通呢,实际上和我半斤八两,彼此彼此,这么多年抄别人的,哪次我抄出好成绩了,经验告诉我,相信他人还不如相信自己。

我用幸运轮盘的方式来选择那些拿不定的题目,所谓幸运轮盘就是拿笔当轮盘转,最后指着哪就选哪。

到了后面的写文章题,这就难了,正因为我没有放弃爬上六十分,所以我得像便秘的人一样大便,像抠门的人一样挤牙膏,这是很痛苦的事,因为一点都不痛快。

胖子就交卷了,全教室第一个,引得大伙一片哗然。

作文再也写不下去了,自己掌握的词汇本来就少得可怜,大多都用上了,有的还来回用好几遍了,还差二十来个单词,我觑了一眼那女孩,她依然是那副姿态,埋头伏笔于桌上,头顶高高扬起的马尾辫时不时的颤抖着,夕阳透过教室的玻璃窗照射了进来,金光闪闪的,衬托着那女孩的侧面,宛如一副美丽无暇的画。

原来她是扎着马尾辫的,我想,也许她的成绩很棒。常言道,人不可貌相,看来貌相也是人的天性,因为人总希望看到完美的事物。

最后十分钟的时候,我总算是凑足了作文单词数了,这是一个同学教我的,他说字多总比字少好,字少一目了然,给你个零蛋,字多,老师没准还会念你辛苦,大发慈悲地多给你两分。

当我正欲交卷的时候,却发现那女孩不见了,她的桌子空荡荡的。

我迅速地交了卷,再奔跑着找了出去,此时每个教室的考生都考完了,大批的人往外涌动着,而我却心急如焚,穿过一群群的人堆,寻找着我渴望找到的一样东西,我知道,也许失去她的话,便再难找着了,有时缘来缘去,只在瞬间,而这,太可怕了。

我又回到教室,所有的人都走光了,整幢教学楼都安静了下来,考试已经结束了,就像什么也没生一样,除了地上的那些纸张,夕阳已经快躲起来了,我默默坐到那女孩坐过的位子上,搜索着线索,终究一无所获,我长叹了一口气,闭起了眼睛。

“都考完了,你怎么还坐在这?”

我一看,是云飞和刘颖走了进来,刘颖说:“是不是考砸啦,嗨,没什么,就你这料没有不考砸的道理,我和云飞也考砸了,大家不是有伴么。”

“我丢了一样东西。”

“丢什么啦?我们帮你找找。”云飞说。

“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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