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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真是忘啦

洗那些土豆呀菠菜呀大白菜呀黄豆什么的。

得提前把它们去皮洗净,用清水泡着,再扔进去几颗小苏打。小苏打是去污沉渣的,用不用是二回事儿。白何有时懒洋洋的也没扔小苏打,可那是自己和老伴儿吃的。

这人呢上了点年纪,好像味觉和嗅觉,就没那么灵啦。

就连以往在炒菜前,动不动就拈起蔬菜,猎狗一般嗅嗅,然后哗的全倒进水池,边开上热水重洗,边咕嘟咕噜:“一准又是偷懒没放小苏打,要不然怎么有股化学味儿?”的老太太,不知从何时起,不嗅也不闻啦。

可奇怪的是,儿子媳妇的鼻子。

现在成了训练有素的猎犬,你放没放小苏打去污沉渣,小俩口嗅嗅就知道。放了,没说的。老妈是内地人,偏向麻辣咸姜蒜,炒菜烧菜味道大,小俩口喜欢。

一边儿聊天,一边儿大快朵颐。

一边儿的白何和老伴儿,心里也乐滋滋的,有一种久违了的成就感。要是没放,也没说的。小俩口稍尝尝,也说什么,就选择菜中的佐料吃。

直吃得一边儿的老太太,脸孔阴沉捏得出水来。

小俩口抱着彤彤一离开,得!训话又开始了。如此,白何吓怕了,也自觉了。一切弄好后,白何就跑回小屋打开电脑,边上网看看当天的新闻。

然后,再写点改点什么。

竖着耳朵听着,还得时不时的朝外,偏偏脑袋,瞅瞅对面大屋的门,掀开一点没有?如果掀开了一条缝,则意味着老伴儿在无声招唤。

就得马上飞奔而至,面聆机宜。

这样提心吊胆的牵着挂着,大约在4点左右(主要是看小孙女儿入睡的早晚),嘎!大屋门被很愉快的从里被拉开了,随着老太太愉快的叫声。

“爷爷,拿水来,我们彤彤要喝哦。”

才算顺利的转向了下一乐章,如果是咚的声,大屋门被拉开了。

也没叫没闹没什么的,白何的汗毛也得立立;这呢,一般是老太太没睡好,或者半途掀开了大门一缝儿,正神游天国的白何没听见,老太帮即生气又郁闷的标致。

碍着小孙女儿在场,老太太倒是不便发脾气。

可是,丧着脸孔总可以的吧?说话声音硬邦邦的,总可以的吧?反正,对老头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白何呢,每每面临。

这成了规律性的难堪,总不能也跟着使小心眼儿对吧?男人,即或上了年纪,到底也是一个大老爷们儿啊!这样一个明事达理的大老爷们儿,当然只能假装糊涂。

自我解嘲,苦中作乐罢啦。

紧跟着,是屁颠颠的跑进去,和老太太一起,伺候着小可爱起床。再抱着推着下楼去玩儿。如果时间充许,天气也行,就到欧尚儿童乐园蹦蹦跳跳。

反之,舍远求近。

就在明月坊中庭的小滑梯滑滑,小撬板上撬撬,或者是沿着散步道走走,跑跑,直至5点多,再抱上楼喂饭,或等儿子来接,或把她抱回明丰苑,这一天才算挺过去了。

紧接着第二天继续,如此循环五个全天……

现在,白何看看电脑,下午1点半,按照儿子拟定的科学育儿法·睡觉规定,正好是小孙女儿的午休时间。

匆匆浏览了今天的网易新闻,白何就又点开了文件夹。

找出那部未定稿的《滴血的盖尸布》接着上次的修改处,继续修改。

天下写小说的都知道,这小说特别是长篇小说,原创容易修改难。原创呢,按照你自己不知拟了多少遍的创作大纲,主要故事情节和主人公展现的腹稿。

收集筛选了很久的材料,一古作气向前滚雪球就是了。

在这里,作者个人的灵气,才气和个性,是决定小说创作速度的关键。迟子建说,她自己在创作,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获奖长篇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时,经过长期的准备。

实际动笔到完成的创作期,只用了三个月,白何深以为然。

事实上,一部五十万字左右的长篇小说,只要材料收集得当,创作方向选择清楚和主线脉络舒缓畅通,在三个月内完成,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问题也在这儿。

原创原创,你的50万字原本只是一个初稿。里面充满了情节重复,语句缺陷,结构散乱和枝桠繁赘等毛病,你得耐心的把它们,一个字一个字,一大段一大段或者一个章节一个章节的删节,重排,理序和缩水云云。

好容易一遍弄下来,才叫作头稿。

紧跟着是二稿,三稿……直到你自己认为对得起自己良心,也对得起读者为止。算算吧,全文50万字左右,三遍下来就是150——00万字出头,你看累不累?

烦不烦?傻气不傻气?

这还不算,如果你是名作家,像迟子建,三个月完成任务,还可以当作自己的创作美谈,让出版社,读者和崇拜者,增添一点儿名人的逸事逸闻。

可如白何一样的业余作者?得!自个儿兜着吧。

不是有句屁话叫冷暖自知吗?谁要你不出去呼朋唤友,在麻将桌上消磨时光?谁让你不约上狐朋狗友,拎着鱼杆到郊外弄点现金回来,补贴家庭生活?

你这是自找的呵!什么狗屁写手?

谁承认的?谁赐封的?就一个离天远离地近的老头儿罢了。难怪,人家老太太提起就不高兴呢?可是,如此自我满损一番,长期养成的习惯,却总是改不了。

这就像吸鸦片上了瘾。

唉,改吧改吧,谁让自己生来就喜欢这一杯呢?嗯,众契卡一阵乱枪,尼古拉二世和家人全完了蛋,那么,一直在西方流传的安娜斯塔西娅公主,到底该不该把她写死呢?

行笔至此,白何充分感到自己的得意。

瞧,在现实生活里,我只是一个毫无话语权,靠国家养老金生活的蔫老头儿,可在小说里,我却是至高无上,呼风唤雨和冷若冰霜的审判官!

各种人物,各个主人公。

要死要生,要荣华富贵还是要穷困潦倒,全凭我的点化赐予。我想,安娜斯塔西娅公主,应是这个传奇故事的延续;如果把她写死了,后面的情节,就不好发展啦。

由此造成的时间跨度,也就可能发生变化,主线的再切入,就有些丌然唐突了。

好吧好吧,我亲爱的安娜斯塔西娅公主,你就暂时活着吧。靠着混入行刑契卡凶手中,皇族分子的暗中搭救,你就从你爹娘的尸体下,偷偷摸摸的爬起来吧。

逃向北欧,寻找你的曾祖母。

时为丹麦皇太后的,尼古拉二世的亲生母亲去吧……修改好这一大段,不,是删节掉重新书写后,白何一直警惕地竖着耳朵。

仿佛听到了极其轻微的开门声。

老头儿便下意识的偏偏头,正好瞅到大屋的门,正慢腾腾而小心翼翼的掀开着。白何连忙跑了过去,老伴儿正眼巴巴的,扭头瞧着外面呢。

看到老头儿应声而至。

便满意的笑笑,手指在自个儿嘴巴竖竖,做了个喝水手势。白何飞快拿来了,新换了山楂水的卡通饮水杯,递到她手上。可老太太不接,还做了个愤怒的手势。

白何明白,又跑出去。

端来她的专用水杯。老太太接过,小心翼翼的喝了。大约是太小心怕惊动了小孙女儿,不慎被开水呛了喉咙。白何突见老太太脸涨得通红,还紧紧捂住了自己嘴巴。

急凑上前:“怎么了?”

老太太一扬手,指指正在睡梦中巴答着小嘴唇的彤彤,又低下去紧紧捂着自己嘴巴。白何恍然大悟,怕惊动了小孙女儿呀,行,不出声,便蹑手蹑脚的退出。

没想到,老太太到底捂不住了。

突然一扬头,惊天动地的猛咳起来,吓得自己和老头儿都一楞。老伴儿又咬紧牙关忍着,双手死劲儿的捂着自己嘴巴……

可那口水。

就那么卑鄙,无耻和可恶地,居然刺激得老太太的喉咙,连连蠕动,又爆发出更加惊天动地的剧咳。老太太无奈的摇着花白脑袋。白何也无奈地晒笑着。

然后,老俩口一齐扭头看小孙女儿。

但见小可爱睁着二只亮晶晶的眼睛,静静的躺着,看着奶奶和爷爷。白何看看手机,刚好四点过一刻,离应该醒来的时间,提前了15分钟。

“正好!”他安慰老太太。

然后越过她身子,俯身去亲小孙女儿。小花猫一样静静的躺着,津津有味地吮吸着自己的大指姆,是彤彤睡得很好,因此醒来心情也好的标致。

二陀红晕浮在她脸颊。

一大团安详簇拥着她。

整个脸蛋儿从容自信,容光焕发,呈现出原始生命的丰饶,甜美与纯粹,这让好联想激动的白何,简直看呆了……

在人世间行走了六十载。

习惯了焦虑烦燥,惆怅失意,看遍了灯红酒绿,大起大落,品尝了冷枪暗箭,嫉恨背叛,几乎完成忘记了自己是谁?来到这世上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乏味的活着与徒劳的努力?

被严酷生活,封进记忆深处的凡此种种。

刹那间,全被小孙女儿释放出来,潮水一样涤荡着白何的心田……可就在他嘴巴,刚要接触到彤彤额头时,老太太拦住了他。

“别惊动了小可爱,你省省吧。”

“太乖啦,我家彤彤多漂亮哦,多美丽哦,我得亲亲她哦。”白何又俯下身子。老太太这下可不客气了,一把掀开了老头儿。

“又忘了男女有别?非要我提醒你呀?怎么越老越不知趣?你看看你自己这幅模样?”

白何迷惑不解,瞧瞧自己,又瞅着她:“我这模样怎么啦?”“一身汗臭,二眼放光,嘴巴还贪婪的张着,按捺不住,急不可耐,活像条,活像条,嗯,就是活像条,”

老太太呢,到底没骂出那二个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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